淑兒從七竅順著流出來的血,滴落在地上,地上的雜草霎時間衰敗枯萎,還冒著縷縷黑煙。
洄蘭看見這個方才還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現(xiàn)在忽然變成了這幅可憐模樣,仿佛間就像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完全是兩個人。
“淑兒,他們到底在哪?”
洄蘭不知為何,她感覺此刻的淑兒或許是那個正常的她,是她從前見過的模樣。
“咳...咳。他們,他們在一個一片漆黑的地方??膳拢芸膳?,那里真的好可怕?!笔鐑簶O度虛弱,說的又語無倫次。
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大概知道他們此刻還活著。
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氣。
你會回來的,對嗎?她在心底發(fā)問,卻無一人回答她。
“救救我,你能救救我嗎?我要被它抓回去了?!?p> 淑兒眼神渙散,眸子不似之前的血紅,此刻的她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猶如受驚的小兔。
“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看著淑兒趴在地上的哀求著,還一口一口的吐著黑血。
洄蘭不忍再看,閉上眼睛。
她自己也無能為力啊......
但是像是出于一種本能,她感覺自己周身涌出一股藍(lán)光,進(jìn)入了淑兒的眉間。
當(dāng)洄蘭再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那個岸邊了,而旁邊的淑兒也已經(jīng)不見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地上覆蓋著一層水,將將到腳踝處,還有一陣滴答滴答的水滴聲。
她搖搖腦袋,閉上眼,又睜開,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身處在原地,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見。
雖然搞不清楚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但是與其坐以待斃,她更愿意自己去尋找出口。
跟著自己的感覺,她一邊伸出手向前摸索著,一遍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
四周像是一個很空曠的地方,她走了好一段,四周卻還是空無一物,哪怕一塊石壁,亦或是一棵樹也沒有,更沒有那個出口。
她實在是有些暈頭轉(zhuǎn)向,只得又閉上眼睛,慢慢平息心境。
滴滴滴滴滴......
這里除了水滴聲,好像還有別的聲音?她自詡五感不錯,但是那是什么聲音,她卻沒聽出來,只是很小很細(xì),聽得不是很真切。
那就先順著這水滴聲,尋過去看看吧。
她打定主意,順著聲音慢慢摸索過去,離水滴聲越來越近的時候,方才那個很細(xì)很小的聲音也聽的有些真切了。
那是一陣啜泣聲。她不由的加快腳步,朝那個聲音靠近。
有啜泣聲,那就一定說明有人在那,或許還可以知道出口在哪里。
像是抓到了希望,她步伐也較之剛才,輕快了些。
感覺差不多到了那個滴水的位置,她睜開眼睛,卻還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不過在她的正前方些,泛著她熟悉的點點藍(lán)光,那是方才從自己身上進(jìn)入淑兒眉心的。
她走過去,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一幕。
一個女子癱坐在地上,垂著頭,全身發(fā)抖,低聲啜泣,身上環(huán)繞著藍(lán)光,似是安撫又像陪伴。
“淑兒?”由于藍(lán)光很微弱,洄蘭不太看得清這啜泣女子的容貌,只能做個大概的猜想。
方才自己體內(nèi)的光是進(jìn)入了淑兒的眉間,她也隨即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而現(xiàn)在又看到了自己的光。想必,這大概就是淑兒的內(nèi)心世界吧。
“是我?!币粋€沙啞又帶著哭腔的聲音回應(yīng)。
果然是她,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此刻的聲音都已經(jīng)沙啞了。
洄蘭帶著很多疑問,輕輕拍了怕她渾身發(fā)抖的身子。
“別哭了,你能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她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慢慢問道。
她實在不解,這淑兒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蛟S解開這個秘密,也就能知道那個風(fēng)光霽月,意氣風(fēng)發(fā)的說是自己是朋友的人,現(xiàn)在身處何處。
淑兒抬頭,一把抓住洄蘭的手:“帶我走,帶我離開這里,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會帶你出去,但是我必須知道你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因為這樣才可能找到出口。”
洄蘭沒有甩開被淑兒用力的手,哪怕此刻已經(jīng)被抓得生疼,她還是盡量安撫。因為確實只有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或許才能出去。
“我叫趙淑兒,住在鎮(zhèn)上棗子巷......”
她的家里有四個孩子,而她是家中的大女兒。
父親本是一個大戶人家莊子里的莊頭,有次替主人家辦事不慎摔斷了腿,把事情也給辦砸了。
主人念及舊情,沒有多加責(zé)備,只是將他一家趕出了莊子,此后她父親便嗜酒如命,整日以酒為伴,家里的積蓄也一點點耗盡,全靠母親和她替別人浣衣來維持生計。
但是日子也這樣一天天,相安無事的過著。后來,她戀上了一個常年走南闖北的賣貨郎。
那個賣貨郎長的很是俊俏,賣的物件又精致討巧,巷里巷外的姑娘都愛找他買東西,也包括她自己,她總是覺得那個賣貨郎對她很特別。
她們都叫他吳郎,所以她也開始跟著叫,如此親密的稱呼,她每每叫著,心里都會偷偷泛甜。
知道她手里拮據(jù),所以吳郎總是會對她格外優(yōu)待。
有時候,那個吳郎從北邊回來,也會給她帶些小禮物。她每每收到都是驚喜不已,不知不覺,她開始數(shù)著日子,算算賣貨郎什么時候會北邊回來,她開始期待著見到他。
她不是家中唯一的女兒,在家里也并不受寵愛。
在她暗不見天日的世界里,仿佛與吳郎的短暫接觸,一個目光的相交,又或者是一個微笑,才是她此生中一段最快樂的時光,短暫卻美好。
一日,她替母親送浣洗好的衣服到主人家時,不幸被那個主人,一個五十歲的老頭看上,并且還想要納她回家中做小妾。
可是據(jù)她所知的,這趙老頭家中已經(jīng)十幾房小妾,若是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入了這個門往后的日子還有什么盼頭。
她本來對自己的父親還有一點期望,斷然是不會讓自己嫁過去白白受罪的。誰知父親看上了對方送過來的聘禮,不問其他原由,就潦潦草草的同意這樁親事。
她束手無策,只能寄希望于母親,就算母親不能為她做主,她也希望自己的母親能替她說上幾句。
奈何,母親也想讓她嫁過去。因為只有她過了門,娘家才會受到趙老頭的照拂,這樣他們才能有閑錢送她的三弟去上學(xué)堂。
自己幾近絕望時,卻收到了前不久剛從北邊回來的吳郎的口信,說約自己出來有事相商。
她想?yún)抢啥ㄊ侵懒俗约杭磳⒁藿o那個老頭,所以來助自己脫困的,吳郎定是也喜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