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何會便成這個樣子?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p> 町止終于是把剛剛的尷尬給遺忘了,神色如常的問道。
“哇,這就說來話長了。這位蘭花姐姐啊,那叫一個俠肝義膽,讓我很是敬仰?!?p> 這位可是入了他家殿下青眼的人,他須得好好拍拍馬屁。
看著鶴青這一臉崇敬的樣子,町止只覺得頭疼,自己到底教了個什么玩意啊。
“你長話短說。”町止修長的手指給洄蘭掖了掖被子,還像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挑著重點(diǎn)說,別帶個人感情色彩?!?p> “好叻,就是她和一只狐妖斗法,那狐妖打不過就要自爆金丹,雖被一大師就下,但還是成了這個樣子了?!?p> 鶴青稀里嘩啦一口氣說完,連氣都不帶喘的。
“那個大師的魂,你將他引去西天梵境吧?!鳖沟?,語氣里有些惋惜和遺憾。
鶴青走后,屋內(nèi)這才恢復(fù)了方才的寧靜。
町止看著洄蘭,明明就是一副嬌俏明媚模樣,卻居然是一副淡然的性子。
她身上像是有一個很大的秘密,讓他總是不自覺被吸引,想去觀察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閉關(guān)千年,他時常會想起和她初見的時候,她在江水中任由自己慢慢下沉,長發(fā)在水中肆意擺動,膚色白得發(fā)光。但是卻緊閉著眸子,沒有半點(diǎn)痛苦的表情,也不想做反抗,十分淡然的接受死亡。
倘若不是能感覺到她仍有一絲氣息尚存,他或許還以為她只是一個幻象。
她和自己就像兩個極端,是兩個性格完全不一樣的人,但是這并不影響,他被她吸引。
也正是如此,所以自己對她總是會有一絲異樣的感情。
具體是什么,他卻是說不上來,但是會好奇她的一舉一動,也會對她格外的有耐心。
或許是初見她時,因?yàn)樗貏e又靜謐。
又或許是她那個奇怪又真實(shí)的夢和她能治好破霄劍下傷口的能力,引得他不禁想去探尋,看著她做出一件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卻讓他在每一次的瞬間,心里起了漣漪。
“殿下,您該回去了?!遍L生大帝坐下仙童忽然出現(xiàn),打斷了町止的思緒。
町止這才挪開一直注視著洄蘭眸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洄蘭身側(cè)輕輕放了個長匣子。
“走吧?!?p> 說罷,兩人身影消失,像是從未來過一般。
到了半夜,洄蘭終是醒來,應(yīng)是趟了許久,只感覺頭昏昏沉沉。
看了看身旁,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好看的楠木匣子,靜靜放在自己身側(cè)。
她坐起身,打開匣子,是一把精巧的短刀,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只有寥寥數(shù)字,筆跡大氣有力:若論逞強(qiáng),當(dāng)屬第一。單刀贈你,如我隨行。
“噗嗤?!变m吃吃的笑了笑,這町止果然是個撩妹好手。
但是笑著笑著卻是紅了眼眶,不知怎地竟讓她不禁有些感動。
很莫名的,町止身上總有讓她感到溫暖的力量,讓她止不住想靠近他。
過一會兒,洄蘭才拿起短刀,在手上掂了掂,當(dāng)真輕巧,比她之前順來的,還要更加趁手不少。
“以后我們就互相照應(yīng)吧?!变m對著短刀自言自語,隨即別在腰間,開了門走了出去。
洄蘭朝廟中正殿走去,廟中弟子皆以為她是救了云易和易空的熱心女俠,對著很是以禮相待。
一路上也是暢通無阻就到了大殿,這是她第一次踏進(jìn)殿中,看著溢著佛光的眾佛像,讓人心神平靜祥和。
而易空正躺在一個棺槨之中,遺容被整理干凈。
易空看見來人,起身點(diǎn)了一注香遞給她:“師父明日就出殯了?!?p> 洄蘭接過,插在面前的香爐上,只答好。
說實(shí)話,云易大師的死對她打擊很大,她不想肆意剝奪別人的性命,但是同樣的,她也不想別人因?yàn)樗菜馈?p> 兩人之后在未說話,只是默契的在一旁守靈,一直未合上眼,直到次日。
云易的墓地是一處枕山面水的好地方,出殯當(dāng)日鄉(xiāng)民一路含淚相送,場面是道不盡的凄涼,洄蘭也被周圍的氛圍感染,實(shí)在是不忍再看,怕忍不住就要掉下淚來,隨即早早就走了。
漫無目的的走著,卻不知不覺又走回了寺廟,其實(shí)這里很早便像她自己的家一樣的存在了。
只不過,這一次她才好好看了看這個寺廟,才發(fā)現(xiàn)廟前有塊匾名喚無名。
這名字果然像是云易大師的風(fēng)格,自然隨性,不想流芳百世,只想過好當(dāng)下。
之前的杏樹開始冒起了淺綠色的嫩芽,生生不息,一切又像是新始。
不過遺憾的是,這杏樹結(jié)出的果子,說是酸酸甜甜的,但是她卻沒有嘗過。
身后慢慢走來一人,她并未回頭,但卻也知道是誰。
走來的人慢慢腳步停下,像是有所顧忌,并未再上前來。
“易空你怎變得如此扭捏,想說什么就說啊。”洄蘭只好轉(zhuǎn)過身去率先開口,打破寧靜。
“我,是來向你辭行的?!币卓枕硬凰浦暗母蓛簦瑩诫s了憂郁和悲傷,還有自責(zé)。
“你要辭行去哪???”洄蘭問,心里有些發(fā)悶,其實(shí)她早把易空當(dāng)成自己的朋友。
易空平日里待她不錯,總會去洄水畔挑水來給她喝,也總會偷偷給她帶吃的來,會怕她生病,給她帶好看的書來。
“走到哪算那吧,師父曾經(jīng)的心愿就是一路修行,走到哪里,就渡到哪里?!?p> 因?yàn)閼浧鹆嗽埔?,易空面上有了些放松?p> “那件事我并沒有責(zé)怪你,倘若我是你,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現(xiàn)在易空的狀態(tài),說實(shí)話她很擔(dān)心,每天沉浸在自責(zé)之中,只會越積越深,直到把自己困死。
易空笑了笑,笑容凈澈:“謝謝你,洄蘭?!?p> 洄蘭也回之一笑,仰頭看了看天,純凈得和易空的眸子如出一轍:“云易大師應(yīng)該去了很好的地方吧。”
“對,一定會的?!币卓蘸V定道。
“所以你還是要走嗎?”洄蘭轉(zhuǎn)身做到杏樹旁的石凳上,問道。
“嗯?!币卓拯c(diǎn)點(diǎn)頭,他想出去修行,走走師父曾經(jīng)走過的路,感受師父一路走來的心情和見聞。
“好吧,那你走之前,幫我去問易智要些腌蘿卜吧。”
洄蘭說道,卻又覺得說的有些不到位,又做了些贅述:“多要一些哦,畢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吃了?!?p> 易空:......
要是說易空先前還覺得自己無顏看見洄蘭,每每看見就感到自責(zé)的話,現(xiàn)在自責(zé)感已經(jīng)徹底消散于無形了。
她還是她,一塵不染,無拘無束,心思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