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也含淚收下周倉及坑爹二人組,閑散日子沒過幾天,麻煩事便不請自來。
根據(jù)手下左食回報,近日來正值春耕,需調撥錢糧支援耕種,府庫開銷本就大于往常,如今又恰逢大戰(zhàn)剛過,一千五百余戰(zhàn)俘等待安排,這一千五百余人每日人吃馬喂,所耗甚巨。奈何這兩樣花錢的事,偏偏一樣也打不得折扣,減少春耕開銷,勢必耽誤農事,漢代以農為本,上頭得罪下來,劉也擔不住。倘若從戰(zhàn)俘身上扣,戰(zhàn)俘餓了肚子,引起嘩變,更是自尋死路。
而賺錢本身就是劉也等大部分新社會三好青年的弱項,望著每日漸長的開支和無從談起的收入,劉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一方面,劉也聽從左食建議,上書宛城,請求宛城羊續(xù)調撥錢糧,用作戰(zhàn)俘每日開銷。另一方面,劉也心疼的將這幾日在俘虜營做局贏的錢,先行拿出,補貼縣府開支。原本,劉也找了個賭場老手來負責做局,一日下來,刨除開銷,到手能有七八貫,如今全部要拿出來以資公用,劉也本人豈能不心疼。
另外,劉也從左食口中得知,漢代官俸不同于當代,朝廷只負責官員俸祿,而縣一級的官員僅僅就縣令和縣丞兩人,其余像鄉(xiāng)有秩,左食,兵士獄卒,包括衙役皆為吏,由縣府發(fā)放俸祿,如今恰逢春耕與兵禍,不得不加派人手組織春耕和看管俘虜,開銷巨增。而更坑的還在后面,縣府上到伙夫,雜役,下到米面糧油,皆屬縣令個人開銷,都要他劉也花錢,公款吃喝,不存在的。
雖然劉也將大部分賺來的錢借給了縣府開銷,但依舊是杯水車薪,宛城的錢糧若五日不到,要么他劉也身背枷鎖,上京請罪,要么把自己洗干凈,送到城外,讓俘虜食其肉飲其血。
如今,劉也完美詮釋了坐以待斃四個字。
就在劉也苦思冥想之時,周倉送過來一卷公文,見劉也苦思,不由關心道:“大人何事,如此煩惱?”
周倉和范疆張達因尚為戴罪之身,不便于入職為吏,便暫時寄于縣府,委身雜役,待朝廷赦免文書下,劉也便會為三個人謀一個好職位。
劉也不由深深嘆了口氣,將所煩之事一股腦向周倉傾訴。
聽了劉也的苦難,雖然自己半懂半不懂,但憑借豐富的經驗,腦袋一拍,為劉也獻上自己的計策。
“大人,小人落草時,食不果腹是家常便飯,或許大人如今處境相當,每當食不果腹之時,小人等一眾兄弟,便會下山,取食于山下富戶?!?p> 劉也白了一眼,不就是打劫嘛,說得這么冠冕堂皇。
周倉見劉也白了自己,趕忙解釋道:“小人下山向來取亦有道,一不殺人放火,二不翻墻盜院,一般由眾兄弟前去叩門,與那些富戶交涉,求些米糧,倘若遇上農忙或賊人,俺們一眾兄弟,還會下山幫襯山下富戶,作為交換?!?p> 周倉見劉也沒有再白自己,便繼續(xù)說道:“大人如今受錢糧所困,不如做一次強人,取錢糧于富戶,豈不快哉!”
呵呵!我要沒這頂官帽子,我早這么干了。
周倉見劉也沒有表示,頓時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如恍然大悟一般:“是小人愚鈍!大人尊貴,礙于官身,自然行事不便,只需大人點頭,此糧由小人去取!”
劉也嘆了口氣,周倉雖然有些機靈,但,還差了點為官之道。官搶和賊搶是兩碼事。
等等!官搶?
官搶!
靈光乍現(xiàn)的劉也拍案而起,一掃之前的低落。
“元福!現(xiàn)有幾件事需要你做!”
周倉誤以為劉也同意,趕忙擼了擼袖子,“小人這就去附近山上尋些兄弟!”
“滾蛋!”
罵聲脫口而出,周倉雖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感覺上來講,劉也是在罵自己。
“元福可聽仔細!其一,托范疆去打聽些本縣富戶違法亂紀之行為,打聽不出來編也給我編出來!其二,托張達去府庫取些綢緞和草紙,找善于編織之人,將兩者縫合。其三,元福親自帶人,將上任縣令府中值錢之物盡取,帶回縣府,最后,元福托人排往縣內各家富戶,托言明日本縣令宴請所有本地士紳,務必每家都傳到!”
“喏!大人放心,小人必一戶不落!”
劉也不放心,連忙交代,“此宴為謝功宴,需好言相邀,切不可失了禮數(shù)!”
“喏!”
第二日,劉也于縣府大擺酒宴,以答謝鄉(xiāng)紳士豪在前幾日守城做出的貢獻。
酒宴之上,劉也挨個挨個敬酒答謝,態(tài)度謙卑,禮數(shù)一個不少,這番動作,頓時引起了在座鄉(xiāng)紳的一致好感,紛紛贊嘆劉也的英明,酒宴的氣氛隨之進入最高潮。
見入醉三分,劉也咳了一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一時堂下皆安靜了,一眾鄉(xiāng)紳放下手中酒杯,望向劉也,這個時候,應該就是領導長篇大論發(fā)表感慨的時候了,眾鄉(xiāng)紳也是這么認為的。
“諸位皆身背功績,吾感激不盡,而上任縣令掛印而逃,吾深為不恥,故,抄其家,吾為酬謝在座諸位,將拿出縣令府中,私以為名貴之物,賞賜于諸位?!?p> 劉也話落,堂下掌聲和贊美聲不斷響起,劉也故意有些憂愁,繼續(xù)說道:“然,諸位之功未能老少皆知,眾人傳唱,吾心中甚為不平,故吾出了一策,現(xiàn)于縣府舉行義賣,將抄家所得賤賣,并將義賣所得之資助縣中貧弱,如此,諸位之美名必為眾人傳唱!諸位以為如何?”
說罷,劉也環(huán)視四周,擺出一副不從就抄家的姿態(tài)。
“大人英明!吾等愿效薄力!”
一位鄉(xiāng)紳出聲,其余鄉(xiāng)紳不得不跟著一起附和。
見無人反對,劉也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便示意周倉,周倉拿出了第一件物品,擺在了堂中。
隨后,劉也便開始了介紹:“此乃周代青銅小鼎,紋路華麗清晰,相傳周武王伐商時隨身攜帶此鼎,此鼎日夜沾染王氣,非尋常古物,乃招福增壽之物,起價一千貫!”
劉也介紹完,堂下鄉(xiāng)紳議論紛紛,說的最多的,大概就是,這個鼎質地粗劣,一看就是后代仿品,最多價值三十貫。堂下的小聲議論,劉也聽得一清二楚,但劉也本來就是準備官搶這幫鄉(xiāng)紳,武王鼎?純粹自己臨時胡謅的。
“啪!”
劉也大力拍案,堂下頓時鴉雀無聲,劉也提高了兩個音量,吼道:“武王鼎!起價一千貫!”
被這么一吼,堂下的鄉(xiāng)紳們如同淋雨的小雞仔一般,縮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發(fā),期盼著哪個冤大頭能站出來承受劉也的怒火。
劉也見堂下沒反應,頓時大火,老子好心好意買你們東西,你們竟然這點面子都不給!只見劉也伸出五根手指。
“五!”
“四!”
“三!”
劉也越喊,聲音越高,語氣也越加滲人。
“二!”
“一!”
話落,只見一只手顫顫巍巍的舉了起來,劉也順著手看著這個不敢看自己,渾身發(fā)抖的鄉(xiāng)紳,心中大喜。
“好!恭喜李氏家主,喜提武王鼎!另外,本縣令特贈贖罪券一張!”
贖罪券?堂下眾人一臉疑惑。
隨后劉也解釋道:“贖罪券,乃本官發(fā)放,縣府承認之物,倘若諸位的親友不幸獲罪,可出示本券,官府將不再追究,一券一次一人!”
還有這種操作?一時間,堂下聞聲雀起,議論火熱。劉也微笑著看著堂下的議論,劉也已經讓范疆打聽好了,堂下的鄉(xiāng)紳,哪個沒有問題?豁你劉大爺!不買?不買第一個查你!
趁熱打鐵,隨著身旁左食記錄完畢并再次高聲確認后,劉也示意拿出了下一件“珍品”。
劉也介紹完,堂下依舊啞然,然而這次,眾鄉(xiāng)紳皆盯著李氏家主,寄希望與李家家主,而李家家主此時如同置身事外一般輕松,似乎表示著,別全指望我,有虧大家一起吃,一個也別想跑。
就在劉也倒數(shù)時,張氏家主狠了狠心,早死早超生,舉起了手。劉也第二件拍賣品也順利賣了出去,喜得一千二百貫,同時附贈一張贖罪券。
后面的拍賣就順利太多,不需要劉也再喊倒數(shù),堂下的鄉(xiāng)紳如同商量好了一般,有喜同享,每位鄉(xiāng)紳相繼拍下了自己心儀的藏品。
宴后,眾鄉(xiāng)紳拿著用綢布和草紙縫制的贖罪券,不禁都唉聲嘆氣,只能寄希望劉也和官府能守信用,畢竟,上面還有劉也歪七六八的簽名和官府的大印。
而劉也,對于這次的收獲還是相當滿意,周倉等人對他也是五體投地,搶也能這么搶,一眾人皆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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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洛陽,烏云密布。大漢靈帝劉宏看著從南陽傳來的奏書,表情玩味。
而一旁的太監(jiān)如同看穿了劉宏的表情,“陛下若看著中意,盡可下召便是?!?p> 劉宏瞄了眼太監(jiān),隨后放下書簡,雙手背在背上,悠然踱著步子,猶豫了片刻,“下召吧,這劉氏的江山還是得讓劉家人來守啊?!?p>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