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也被高昂的禮錢攔在了官場之外,一邊在心里罵著漢靈帝貪心無度,一邊在思索著怎么湊這筆錢。
劉也試圖把圣諭拿給光祿寺的官員看,并表示自己拿到百兩賞金后再行墊付,而光祿寺的官吏紛紛表示做不了這個主,開不了這個先例。被光祿寺拒接的劉也徹底失去了做官的希望,這一幕被門外等候的楊修看的一清二楚,楊修雖年幼,但心智早熟于一般小童,劉也還在被先生打板子的時候,人家已經(jīng)熟背四書五經(jīng)了。
楊修悠悠走了進來,用圓潤的小手扯了扯劉也的衣袖,“曾聽聞羊太公為官清廉,不曾見之,今見劉公子,羊太公名至實歸。公子切莫焦急,待小子遣人報予父上,有父上出手相助,公子無憂矣?!?p> 楊修雖然覺得劉也有些愚笨,但有感于其為官清廉,加之一旦這件事傳了出去,必將會引得洛陽士子一片夸贊,于劉也于他楊家,都是一件好事,這種好事,焉能不幫?
挺好楊修愿意幫助自己,劉也頓時欣喜若狂,連忙朝面前的小童深深的行了個禮,這下什么都不用賣了,周倉三兄弟也不用去給人家當苦力了。
“楊公子大恩,下官沒齒難忘,待下官得到賞賜,定當如數(shù)奉還!”
楊修擺了擺手,“劉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劉公子清廉為官,不負羊太公聲譽,父上得知必深感欣慰。”
這個時候,劉也對百兩黃金的理解同楊修有著極大的出入,劉也因為百兩黃金和電視劇上那樣,一盤子沉甸甸的金坨坨,而實際上漢代十六兩為一斤,百兩也就六斤多,漢靈帝時期通貨膨脹嚴重,金銀價大跌,一斤黃金僅值一萬錢,哪怕是領(lǐng)了賞賜,也還不清,所以楊修索性就沒在意劉也還錢一事。
有了楊修的幫助,劉也的事情也就順利太多,很快便辦理好了流程,整套流程下來需要五日,也就是說,五日后,劉也便要入朝為官了,此時的劉也內(nèi)心充滿了興奮。
天色漸暗,劉也與楊修拜別后,便隨周倉回到了客棧。
回到客棧,等候多時的范疆向自己稟告已經(jīng)尋得一處合適的住所,就在洛陽城中,劉也上下班也方便,屋子不大,兩間屋子外加一間廚房一間茅廁和一塊庭院,是當朝大司農(nóng)曹嵩家的產(chǎn)業(yè),也就是曹操老爹。雖然不怎么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更重要的是,勝在便宜,以洛陽的地段,一間院落一年租金少則三萬錢,多則十萬錢,而范疆好說歹說,給人家把價格砍到了兩萬錢。劉也點了點頭,雖然手頭不太寬裕,但每天住客棧,也是住不起多久,于是便應(yīng)了下來,囑咐范疆明日拿著錢去與人簽約。
就在三人攀談之際,張達風(fēng)塵仆仆的回了客棧,向劉也稟報今日打聽到的京都軼事。
除了一些阿貓阿狗的八卦,還有些朝政大事,上個月涼州刺史耿鄙討伐韓遂,被擊敗。扶風(fēng)人馬騰、漢陽人王國一起反叛。
這件事吸引了劉也的注意,劉也原以為馬騰是正兒八經(jīng)的西涼刺史,世家豪門,沒想到居然是個土匪頭子。想到這里,不禁笑起聲來。
周倉三人不知劉也為何而笑,也不便多問,張達繼續(xù)匯報,劉也繼續(xù)仔細聆聽。
五天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到了劉也上值的時候了。
一般按常理來講,能夠參與朝會的官吏,秩奉最低也要兩千石,而劉也只是個六百石的小官,只需今日前往光祿寺報道即可,可昨日光祿寺托人傳話,今日漢靈帝召見自己,于是乎,不得已劉也起了個大早,整理好衣冠匆匆去參加朝會。
雖然此時才過寅時,大概四點左右的樣子,但數(shù)不清的馬車從劉也身邊經(jīng)過,人頭攢動,好不熱鬧,而劉也僅在周倉的隨同下,騎馬前往。不管是車內(nèi)的官吏還是趕車的家丁,紛紛對劉也投出異樣的神色。
洛陽北宮崇政殿,乃是當今漢靈帝與眾大臣朝會的地方,朝會并非日日都開,而是有重大事務(wù)時,皇帝才召見百官,重開朝會。
漢靈帝劉宏獨坐于上位,其余臣子分為兩排,根據(jù)官職大小,秩奉高低,站立在殿中,而劉也,來到本該不屬于他來的地方,只能排在最后面。
見卯時已到,漢靈帝身邊的中常侍張讓暗暗清了清嗓子,“朝會始!百官有事稟奏!”
話落,大將軍何進率先稟奏,所奏乃涼州王國叛亂一事,官軍節(jié)節(jié)敗退,如今涼州全境幾近失守,僅僅張掖,武威等郡尚在苦苦支撐。
何進此話一出,朝野震動,有的主張出兵剿匪,有的主張放棄西涼,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分不出高下,許久未上朝的劉宏讓百官的吵聲弄的有些頭疼,在后宮聽慣了宮女嬪妃的歡笑聲,對堂下一群男人的喧鬧心生抵觸。此時他最惦記的還是自己的西園,心思根本不在朝堂之上。
就在劉宏頭疼之際,身邊的張讓如同明白了皇帝的心思,隨即俯下身子,在劉宏耳邊細語,細語完,劉宏也面露喜色。于是大手一揮,命車騎將軍張溫統(tǒng)兵四萬,前往涼州剿滅王國、韓遂、馬騰叛亂,拜臺鄉(xiāng)候董卓為中郎將,率軍兩萬隨往。
皇帝既已下令,眾臣也不多做爭鬧,紛紛行禮道:“陛下英明?!?p> 此事暫時落下帷幕,接下來便是幾件不緊不慢的小事,拜司空許相也司徒,光祿勛丁宮為司空,不做多提。
見政務(wù)基本已完畢,劉宏伸了個懶腰,張讓會心清了清嗓子,準備高喊退朝,突然劉宏靈光一閃,向一旁的張讓詢問道:“這劉也可在朝上?”
張讓拱手答道:“回陛下,正在堂內(nèi)?!?p> “宣!”
“宣!議郎劉也,堂前進見!”
此時正在靈魂漂流的劉也,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周身一顫,立馬小步從殿后最后一排走到了殿前,朝劉宏一陣跪拜;“臣劉也,叩見陛下!”
劉宏望著年輕的劉也,體格健碩,儀表堂堂,一表人才,頓時引起了自己的好感,這樣的青年才俊,可比眼前的一群老匹夫好看太多。
“愛卿平身,且讓寡人好好瞧瞧?!?p> 說罷,劉也站起身,頭緩緩抬起,望著堂上的劉宏心里直突突。
而劉宏,看著劉也白里透紅的小臉蛋,可比自己后宮的男寵俊俏太多,心里不由贊嘆“倘若再瘦小些,年紀再嫩些,就完美了?!?p> 而劉也并沒有看出來劉宏的心思,只是第一次見皇帝,緊張的要死,不光心里直突突,血液加速讓兩側(cè)臉頰越來越紅了,紅撲撲的臉蛋極為討人憐惜,如同美嬌娘一般,堂上正坐的劉宏隨著劉也臉色的變化更是越看越喜愛,開始幻想劉也身穿女裝,面涂腮紅的樣子。
一旁的張讓顯然看出了劉宏的想法,但朝堂不比后宮,帝王威儀萬不可失,于是輕咳提醒著劉宏。
被張讓提醒,劉宏如夢初醒,連忙端正了眼神,“建寧元年,寡人初登大寶,曾與汝父劉簡于洛陽有過一面之緣,汝尚未出生,沒想到十九年飛逝,劉家竟然出了愛卿這等青年才俊,真乃汝父之福??!”
劉也見劉宏夸贊自己,連忙躬身道謝:“多謝陛下謬贊,微臣何德何能,幸得陛下賞識,乃微臣福分!”
“愛卿切莫自謙,愛卿單槍匹馬大破上萬賊匪,大有估之項籍之勇,今雖征愛卿為議郎,亦有提點之意,望愛卿切莫驕縱,再為社稷進功竭力!”
啥?啥時候單槍匹馬啥時候破敵上萬了?羊續(xù)老爺子的奏疏到底咋寫的?
此時不容劉也多想,隨即叩拜謝恩。
又小聊幾句后,劉宏自感有些疲憊,便示意張讓,張讓清了清嗓子,向前一步。
一聲沉長而尖銳的“退朝”,標志著劉也今天打卡下班了。
退朝后的百官三五成群的一邊議論著今天的朝會,一邊朝宮外走去,只有劉也,誰也不認識,唯有孤零零的獨自離開,行至百步,被中常侍張讓叫住了。
只見張讓一臉媚笑,拱手一個勁兒的朝劉也道喜,“恭喜劉大人,今日初登朝堂,便得陛下青睞,日后飛黃騰達定然不在話下?!?p> 劉也一臉懵逼,“張大人何出此言?下官愚鈍,不知張大人深意?”
張讓雖然用袖子捂著嘴,但笑意難以掩蓋,“老奴侍奉陛下多年,陛下心思老奴尚猜得出三分,劉大人他日若官運亨通,定要照顧老奴三分啊?!?p> “額。。。。張大人恩情,下官自不敢忘記,倘若有幸被大人言中,下官定感恩于張大人。”
說罷,朝張讓一禮,張讓見劉也雖有些愚鈍,但還算是開竅,也不多言,讓劉也自己體會便是,隨即自顧離去,唯留劉也在原地懵逼。
“賢侄,中常侍方才找你說了何事?”
還沒能劉也徹底緩過來,便讓身后的楊彪喚醒。楊彪從楊修口中得知劉也的清廉,同樣深感敬佩,故而后面對劉也也多了些親近。
劉也看見身后的楊彪,隨即行拱手禮,“子麟拜見楊大人。”
覺得楊彪這樣的官場老手可能懂得多一些,便將張讓和自己說的話向楊彪復(fù)述了一遍,聽完復(fù)述的楊彪不禁撫須哈哈大笑,“那就恭喜賢侄了,中常侍乃陛下親信,此話不得輕易言于他人,話既如此,看來賢侄之才能,甚得陛下首肯,老夫就先行道喜啦?!?p> 隨即便邀請劉也一同離開,劉也點頭應(yīng)允。
入夜,劉宏靜躺在寢殿,睜著雙眼,孤零零的躺在榻上,一想到今日劉也的模樣,身邊的男寵頓時索然無非,索性趕走了侍奉的男寵。此時他的內(nèi)心也非常糾結(jié),劉也不僅是漢室宗親,算起輩分來算是皇侄,還是官居六百石的議郎,并非一般男寵卑賤之身可比的。另外劉宏也是個好面子之人,如果自己強行納之,一旦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必遭百官非議,再者,劉也不像一般男寵身材瘦弱,肌膚吹彈可破,劉也曾上陣殺敵,非但不瘦弱甚至有些壯碩,臉若美嬌娘子身似山野粗漢,讓劉宏甚是糾結(jié)。
“要是瘦小些,就好了?!?p> 整整一晚上,這句話就一直在寢殿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