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這是剝給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用的嗎?”蕭呈言忍不住問道。
“不是啊?!鼻劐\抬眸,理所當然的說道,“我一會帶走的。”
蕭呈言……
全大梁敢在太皇太后,皇太后還有皇后面前說話這么耿直的,也只有他這個小表妹了。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小表妹是個小兔子一樣的姑娘,傻乎乎的,給她兩個甜棗她就高興的要上天。她總是喜歡圍著他轉,表哥長表哥短的叫著,他也挺喜歡的,不過也僅僅限于喜歡而已。只是半年前,他覺得這小表妹似乎對他有點變了,雖然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依然會看著他,但是里面卻沒有往昔的熱絡和熟捻,換上了一種淡漠,甚至是略微的涼意。
而且她的脾氣也變得有點叫人捉摸不透。
原本那柔柔順順的性子現(xiàn)在變得古里古怪,叫人摸不到頭腦,前一會子她還在笑,后一會子她就能將臉拉的好像要殺人一樣。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憐惜她是因為生了一場大病,先天不足加上身體虛弱導致性格大變,所以即便她現(xiàn)在脾氣相當?shù)牟缓?,也依然對她百般遷就,甚至比之前更好了。
秦錦見葡萄已經(jīng)剝滿了一盤子,這才讓貼身宮女剪雨去取來清水和帕子凈了手。她轉身對著太皇太后一躬身,“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錦兒覺得有點困乏了,先回去休息可好?”
她說困乏,哪里有不好的道理。
從碧麗宮里面出來,折風替她撐起了一把竹傘,擋在頭頂,遮蔽住那白花花的日頭,秦錦看了看外面幾乎要被曬冒煙的路面,叮囑道,“你們兩個也打把傘吧,莫要曬壞了?!?p> 上一世,戰(zhàn)戰(zhàn)兢兢陪著她一輩子的,就只有她身邊的這幾個宮女,折風,剪雨,追月和沐雪,就連她被人軟禁起來,也只有她們四個不離不棄的陪在她的身側。
“郡主,這路不是回壽春宮的?!闭埏L見她轉了一個彎,好心的提醒著。
“我知道啊?!鼻劐\笑道,“我又沒準備回壽春宮?!眽鄞簩m是她母親在宮里的住所,打從她被帶進宮養(yǎng)著以后,她就住在那里面。
她是準備去抱大腿??!
鑒于上輩子的悲催境地,所以秦錦覺得自己重生這一輩子,一定要做好三件事情,第一,堅決不嫁蕭呈言,跳進他挖的大坑里面。第二,找個好男人,生一個屬于自己的猴子,以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條,那就是一定一定要抱住蕭衍這條大腿!
如果說蕭呈言是她悲催人生的開始,那么蕭衍就是她這一生不間斷的噩夢。
秦錦抬起手,拿帕子按了按額頭上稍稍滲出的細汗,她可是被他軟禁了整整五十年!
秦錦迤邐的拖著海棠夏裙的裙擺走在皇宮的小徑上。
她的腳上穿著的是上好湖絲制成的絲面薄履,手里持著一柄湘竹為骨,秋香紗為面的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這么扇著。
這是她上輩子多年以來養(yǎng)成的一個臭毛病,手里總要抓著點什么東西,這樣才能掩飾著她心底的緊張和害怕,好多年了,即便現(xiàn)在重生了,這毛病卻是作下了,改不掉了。
在靠近神武門的時候,她稍稍的停了一下腳步。
“快看看。我有沒有什么不妥?”她轉身對跟在身后的折風和剪雨問道。
折風和剪雨再度將小郡主審視了一遍,同時搖頭,“回殿下,您十分的妥帖?!?p> 今兒她穿著一件素白的團淡粉色海棠花的夏裙,里面襯著蔥綠色的底衣,頭挽雙寰,各戴了一朵宮里內(nèi)制的絨花,雖然沒有華貴金銀寶石的陪襯,但是也將她整個人襯的如同剛剛剝出來的蓮子那般的清新可人了。她現(xiàn)在年紀尚小,還要再過兩個月才年滿十一。所以這樣的裝扮是最最適合她這個年紀的,只是手里的扇子顯得有點老氣了。
秦錦想了想,將扇子塞到了剪雨的手里,“你替我拿著。”她又將那盤剝好的了葡萄給拿了過來,小心的在手里捧著。
拍馬屁的第一要務是什么?
要笑!
秦錦咧開嘴,覺得自己笑的有點猙獰,于是她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微笑自然了一點。
走!
她帶著折風和剪雨繞過了一道坎子門,來到了神武門前。再朝前,就要出皇宮了。
見她走來,神武門前的一眾侍衛(wèi)們紛紛跪下行禮。
宮里的女人不多,偏生走來的這位是年紀最小的,也是最不能得罪的一位。
秦錦叫了平身之后,目光就落在了人群里面的一名身穿靛藍色侍衛(wèi)服的青年身上。他站在侍衛(wèi)的最后一排,微微的低垂著頭。不過即便如此,他在整整三排的侍衛(wèi)之中還是十分的顯眼,他的身材修長,即便是在人群里也不會被淹沒掉。秦錦壓制了一下自己心里的忍不住稍稍的升起的煩躁與驚懼之意,臉上笑的如同一朵花一樣。
她上輩子活了七十多歲,早就在這宮里熬出了一幅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想笑就能笑,哪里心底記恨至極,臉上也能笑的叫人感覺到十分的真摯。真是應了當年太皇太后的一句話,能在這宮里活到最后的女人,誰手底下沒點本事。秦錦覺得自己別的本事大概沒有,但是變臉的本事是練的爐火純青。
即便上輩子她抱著蕭呈言的兒子坐在金鑾殿上嚇的直哆嗦,也能在臉上表現(xiàn)出十分的安泰的表情出來。
輸人不能輸氣勢,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神武門當值侍衛(wèi)的首領剛過來,就被剪雨上前一步給擋開,他尷尬的站在了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小郡主捧著一盤子已經(jīng)剝好了皮的葡萄朝侍衛(wèi)群里走去。
她是連眼皮子都被朝他掀一下。
擋在秦錦面前的侍衛(wèi)紛紛自動讓路,讓秦錦順利的走到最后一排。
“衍哥哥,天氣色,我剛才皇祖母那邊出來,帶來了西域進貢的葡萄。”秦錦瞪著眼睛說瞎話,這葡萄雖然是從西域來的品種,不過早在高祖皇帝那會就已經(jīng)移栽到大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