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涵手術(shù)這一天,倪笙一大早就到了醫(yī)院,親自將她送進了手術(shù)室,并在外面等著她平安出來。
許時修進手術(shù)室之前,還收到了來自女朋友的愛心加油手勢,他也用自己的一雙桃花眼,回了她一個“放心”的堅定眼神。
蔣涵的手術(shù)很成功,倪笙也第一時間通知了林顏,林顏也不生氣,只是在知道給蔣涵動手術(shù)的醫(yī)生就是女兒的男朋友時還是感嘆了一聲。
并發(fā)表了一下感言,“你說,你現(xiàn)男友幫你前男友的母親動手術(shù),這緣分,還挺奇妙啊?!?p> 倪笙不置可否,也點頭感嘆。
“是挺奇妙啊?!?p> 之后的幾天,林顏時不時的就往醫(yī)院跑,倪笙閑了下來,時而給許時修送送飯,去他家陪陪花生,大部分時間宅在家中啃一些專業(yè)書,或者網(wǎng)購一些零器件,自己搗鼓一些電子小玩意,日子過得挺悠閑舒適。
這天晚上,許時修在醫(yī)院上班,晚飯后,倪笙帶著花生出去散步。
七月份,江城氣溫很高,街上走著的人多半穿著短袖短褲,打扮極其清涼。
倪笙穿著白色連衣裙,卻是及腳裸的長裙,只因男朋友占有欲挺強,布料比較節(jié)約的衣服,他一般是不會讓倪笙穿出門的。
倪笙很喜歡被他管著,雖然他們剛交往不久,但她能感受到,許時修對她的了解,遠遠比她想象到的還要多。
和他在一起,她是開心的,而他,很在乎她。
樓下帶著寵物遛彎的人也不少,大部分是江大的教授,免不了有倪笙認識的同學院的老師。
碰上了,她便牽著花生禮貌的和教授打招呼。
“笙笙?!笔煜さ穆曇魪纳砗箜懫?,花生先轉(zhuǎn)過頭,對著身后的男人汪汪叫了兩聲,目光不是很友善。
倪笙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江亦源。
在這都能碰上他,是倪笙沒有想到的。
但她還是笑著問他,“有什么事嗎?”
江亦源走近,看了那條對著他露出不太友善的目光的柴犬一眼,彎著唇開口。
“我啊,住這邊?!彼噶酥敢贿叺囊淮睒牵肮ぷ鞫ㄔ谶@邊了,就找了套房子?!?p> “嗯,挺好的?!蹦唧掀届o的和他聊著。
“汪汪?!被ㄉ俅螞_著江亦源叫了兩聲,試圖吸引兩人的注意。
“這狗狗,是你養(yǎng)的嗎?”江亦源蹲下身,溫柔的笑著,目光定在花生上,然后,花生轉(zhuǎn)了個身,一屁股撞在了江亦源身上,表示自己的不滿,將腦袋在倪笙的腿上蹭了蹭,再抬起頭,對著倪笙嗷嗷叫了兩聲,那眼神,像是在催促倪笙快走快走,它不喜歡眼前的男人。
倪笙被狗子這一系列操作給小小的驚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
許時修說得沒錯,花生隨主人,都一樣,挺愛吃醋。
“沒,許醫(yī)生養(yǎng)的?!蹦唧咸谷坏母嬖V他。
江亦源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又聽倪笙說。
“他是我男朋友。”
她承認他們的關(guān)系時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眼里的溫柔是分開后的江亦源再也沒見到過的,她的語氣很堅定,一下就扎在了他的心上。
很多想對她說得話,在這一刻,像是歷經(jīng)了千山萬水,終究是幻化成了一句祝福。
“那、祝福你們了?!蹦悄晁麄冊谝黄?,也有人這么祝福她,后來,他也成了祝福她的人。
如果說之前的江亦源還抱有一絲希望,那么在聽到她的這句坦白時,真真正正的明白了過來,在這些分開后各自安好的時光里,他終于將那個心里眼里全是他的女孩子給弄丟了。
倪笙笑得很甜,她說,“謝謝你?!?p> 在這一刻,他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她。
深夜,倪笙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
迷迷糊糊的拿過手機,看都沒看清,就接了起來。
一分鐘后,倪笙徹底清醒,一骨碌的起身坐在床上,大腦在飛速的運轉(zhuǎn)著。
手機上的時間跳動在凌晨兩點三十一,剛剛的電話來自警察局,讓她去領(lǐng)人。
許時修在醫(yī)院值夜班,倪笙想了想,沒去打擾他,大半夜的打擾別人也不太好,她嘆了口氣,起身換衣服,出門。
“這么大個人,怎么就打架了呢?”倪笙趕到時,快接近凌晨三點,來到江亦源身邊,看著他掛著傷的俊臉,淡淡的發(fā)問。
“......”江亦源喝了酒,身上還有些淡淡的酒氣,嘴角上明顯是被人揍了,還留著血漬,臉上還有兩處抓痕。
他定定的看著倪笙,不說話。
“那幾個小混混搶他錢包,他追上去,就發(fā)生了沖突。”小警察打著哈欠,給她解釋,“不過,你男朋友挺厲害,一對三,還能把那三個人打成那樣。”
“不是。”倪笙糾正,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對上了三雙哀怨的眼神,那臉上,真的是慘不忍睹。
“行了,你們可以回去了?!焙炌暝摵灥淖郑【鞂χ唧虾徒嘣聪逻_逐客令,在他們起身時,又補充了一句。
“大晚上的出門,就不要帶什么重要的東西了?!彼D了兩秒,又補充,“還有,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電子支付這么盛行,錢包里能不放現(xiàn)金就不放,畢竟銀行卡,丟失了還可以及時掛失,也不用那么著急。”
倪笙點點頭,又聽小警察說。
“姑娘,回去記得幫你男朋友處理一下傷口?!?p> 倪笙下意識的就反駁。
“他不是我男朋友?!?p> 小警察聞言,看了眼許時修,眼中帶上了一絲同情。
“那就幫你朋友處理一下傷口,別感染了?!?p> 領(lǐng)著江亦源出了警察局,倪笙看了看四周的建筑,問,“去醫(yī)院處理傷口?”
“回家吧?!苯嘣聪乱庾R的就否定,“我家有藥箱?!?p> “你自己可以處理嗎?”倪笙看他的傷口都在臉上,想著他自己應(yīng)該能夠處理。
江亦源慢慢的抬起了一只胳膊,搖了搖頭。
“手上,身上,都有受傷?!?p> “那還是得去醫(yī)院?!蹦唧瞎麛嗵认蜥t(yī)院的方向,卻被江亦源拉住。
“你幫我處理好傷口就回去,不會耽擱太長的時間?!?p> 時間很晚了,從警察局去醫(yī)院比從警察局回家要遠上將近二十分鐘,倪笙最后也聽話了,她想,幫江亦源處理完傷口,她就去許時修家休息一晚吧。
安靜的走回去,再安靜的幫他清理傷口整個過程,都極其的安靜。
直到幫他包扎好手臂上的傷,倪笙將所有東西放回藥箱,擺到它原來擺放的位置。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彼嗌习?,準備出門時,卻被跑過來的江亦源拉住了手腕。
在她走到門邊的時候,江亦源突然就覺得,有好些話,如果再不說,好像就真的沒機會了。
“笙笙。”他叫她,“陪我聊一會天,可以嗎?”
近乎哀求的語氣,倪笙掙開他的手,良久,嘆了口氣,她想,有很多話,是該再做個了結(jié)了。
這次見到江亦源,她能夠感受到,他好像,想要挽回什么。
可他們,早已就走散了。
重新回到客廳,倪笙坐在沙發(fā)上,拿過一只抱枕抱在懷里。
“要聊什么?”她揉了揉眉心,淡淡的開口。
“錢包里其實沒什么現(xiàn)金。”江亦源沒頭沒腦的開口,頓了幾秒,才接著說完。
“但有我們的合影?!?p> 倪笙揪了揪抱枕的一角,沒有回答,只是等著他餓下文。
“笙笙,后來的那些時間里,我其實.....”江亦源又頓了幾秒,隨即輕笑了一聲,補充了三個字。
“很想你?!?p> 江亦源說,“對你的感情,是我明白得太晚了,可是笙笙,我們在一起的那年,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很難忘記,我本以為......”他艱難的開口,看著那個目光始終沒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的女孩,眼中的光芒漸漸的暗了下去,低聲喃喃補充。
“本以為,我們還會在一起的。”
等他說完,安靜了一會,倪笙才開口。
“江亦源,你應(yīng)該明白,沒有誰有義務(wù)一直站在原地,我沒有,你也沒有。”
將抱枕放到沙發(fā)上,倪笙抬眼看向另一邊沙發(fā)上的男人,雙眸平靜無波。
縱使曾經(jīng)有千言萬語,在真正放下之后,也只剩平平淡淡的幾句平常不過的話語。
“遇到你,喜歡過你,是我青春里挺特別的一件事?!彼D了頓,目光轉(zhuǎn)到前方,眼神中帶上了溫柔。
“而遇見許時修,愛上他,是我余生都覺得慶幸的一件事?!?p> 她起身,看著江亦源,一字一句的開口。
“我都能放下,我想你一定也可以,我們錯過了,就真的回不去了,我想,你能夠明白?!?p> 她安靜的出門,只留下一句,“早些休息。”
倪笙去了許時修家,住進了他的臥室,床頭柜的第一個抽屜里有滿滿的一罐大白兔奶糖,罐子上貼了一張便利貼,看字跡,應(yīng)該寫了有一段時間。
【笙笙好像最愛吃大白兔奶糖,以后我也喜歡了。】
倪笙打開罐子,拿出一顆剝開放進嘴里,很甜。
她好像,很久沒有吃過這個糖了。
她沒想到,那年江亦源隨手送給她的一包糖,被她喜歡了好幾年的同時,也被別人珍藏著。
她想,她的許醫(yī)生啊,怎么會那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