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溫暖和煦的海岸剛被一輪輪的冰箭、水箭沖刷過,這會兒的溫度稍顯冰涼,風(fēng)也聞到了緊張的氣息,自由奔騰的腳步戛然驟停。
“老實呆在浮空南廬島,自無人能傷你?!?p> 冷冰冰的聲音繼續(xù)從暗處傳來,不見其人,也能想象得出那人此時的面無表情。
無趣的板著一張臉,筆直的薄唇吐露出毫不波動的聲音,冷靜平淡的陳述著被標(biāo)注為命定未來的冰冷事實。
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矜貴傲然的冷,像是一塊無情無欲的冰,就連眼神也是無動于衷。
許嬰嬰翻了個白眼。
嘖!
許晚嬰勾起一邊嘴角,諷刺一笑。
都自找罪受了一路了,還不知道長記性。
‘真是條忠心耿耿的許家人?!?p> 自開戰(zhàn)起就一直保持了靜默的小水人兒感應(yīng)到周身的低沉氣息,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那縷發(fā)絲。
它勾動四周空中的水靈力,小巧的身子徐徐向上浮起,悄無聲息的飄到許晚嬰的眼前。
張開圓潤精致的雙臂,小水人向許晚嬰的臉部撲去,想要抱上她。
奈何自己個子太小了,一撲撲了個滿懷,整個人攤開趴在了許晚嬰的眉間。
吡——啵!小水人向后退了幾步,一雙盈盈的水眸呆愣的看著眼前放大的許晚嬰。
它不知所措的在原地徘徊,想抱又抱不住,身子周圍逐漸吐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水珠。
這些雨滴大小的水珠從它身體各處冒出來,圍著它環(huán)成了一個環(huán)兒轉(zhuǎn)圈圈,異樣漂亮。
“可愛!”
許晚嬰眨眨眼,看著小水人兒也忽閃忽閃兩下眼睛。
它像是知道許晚嬰喜歡自己抿嘴笑的模樣,這會兒乖巧的抿起唇瓣,兩頰深陷出兩個小酒窩,肉肉的腮幫子鼓鼓的。
“親娘呀~”
許晚嬰被萌出血,嗖的一下伸出手指,嘟嘟戳了兩下小水人兒肉嘟嘟的臉頰。
真是好生勾人!
古有仙人為愛墮凡,今有許晚嬰因萌喪志。
“一、一矣、矣、一……”
“是‘嬰’,許晚嬰。”
小水人咿咿呀呀的發(fā)聲,不甚熟練,許晚嬰不厭其煩的為它糾正。
“音陰——,??!”…
哼!
“嚕嚕嚕~”小水人兒皺著小眉頭,把嘴噘的老高,懊惱又氣憤的樣子在許晚嬰的眼中簡直是甜的可以,萌爆了!
她把小水人兒捧在手心,忍不住親了親小腦袋,“名字不重要的,小乖乖。”
她安慰一句:“你不用在意。”
無邊海岸,碧空幕下,許晚嬰甜蜜的笑著,沉迷在小水人兒的可愛里無法自拔。
海水翻涌,水人兒同樣裂著小嘴,與許晚嬰對著傻笑。
于他人眼中,一對兒癡傻。
.
過了許久。
見許晚嬰一動不動,絲毫沒有收拾收拾踏上歸程的打算,隱在暗處的許不知不由得出聲提醒:“你還要傻笑到什么時候?不著急回去了?”
這道聲音直接在神識海中驟然響起,被打斷了興致,許晚嬰又是一個白眼翻起。
她回了許不知一聲了無情緒的“哦”,滿不在乎地應(yīng)付了這個不知趣的人,回過神,點了點小水人的小鼻頭,那抹雀躍一時無法強(qiáng)行壓下,于是干脆再次給了它一個飛吻。
開口時,許晚嬰的聲音溫柔無比,對著小水人兒說道:
“走,咱們?nèi)×藨?zhàn)利品,回家嘍~”
語調(diào)上揚、話語歡快,少女的愉悅?cè)绱顺喑巍?p> 許晚嬰足下輕點,輕盈的從高空中躍下,落到了困住赤鱗獸的大陣旁。
伸手一招,三個不起眼的陣盤朝她飛來,轉(zhuǎn)眼間就被收起。
大陣撤去,先前被大陣?yán)ё〉囊还?jié)海浪,本被束縛著騰浮在半空靜止不動,此刻失去了陣力支持,‘嘩啦’一聲傾灑而下,亮白的水花朝地面砸落。
原地只留下赤鱗獸的尸身,千瘡百孔、鮮血橫流,看起來很是凄慘,被許晚嬰控制著飄浮在半空之中。
許晚嬰看著這具龐大的妖獸尸身,一時之間有些犯難,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得好。
本來一開始也沒打它主意,只是湊巧碰上好奇多看了幾眼,誰知道一著不慎,被噴了滿身臭氣!
不能忍!它先動的手,奔不死不休去的!
大小姐受不得這氣,彼時咬著牙恨恨的看著赤鱗獸得意奔騰遠(yuǎn)去的身影,下定了決心要將它抽筋拔骨。
這會兒,“抽筋拔骨確實不必了,但是……”
許晚嬰食指點點下巴,就這么放過了,總覺得有些不甘心呢。
思考了一時半刻,許晚嬰眸光一閃,打定了主意:獨臭臭不如眾臭臭!
就把赤鱗獸儲存毒氣的囊袋挖出來,以備后用。‘這東西用得好了,可是堪比神器的存在呀!’
嘿嘿。
心下竊笑了兩聲,許晚嬰上前,準(zhǔn)備切割赤鱗獸的囊袋。
“住手!”
一聲不合時宜的呵斥,從背后傳來,打斷了許晚嬰正要凝刀剖尸的舉動。
聲音從地面上稍遠(yuǎn)些的密林中傳出,中氣十足,帶著一股位于高位的人才能養(yǎng)出的驕橫和理所當(dāng)然。
聲線粗厚成熟,不似年少。
許晚嬰皺起眉頭,轉(zhuǎn)身朝來人看去,心底對自己粗心大意,忘記警戒升起一絲不滿。
暫時將心里的想法壓下,她朝來人問道:“你是何人?”
此時寬敞干凈的海岸上,白沙鋪底,彩色的貝殼鑲嵌,像是一幅清新的畫卷。不遠(yuǎn)處有矮山密林相接,又為這張純凈的畫卷增添了一抹綠色,顯得生機(jī)盎然。
來人就站在這張畫卷的白沙與矮山相接處,一襲藍(lán)衫,朱鶴鑲邊,右臂上的赤紅鎏金盞格外顯眼。
“我乃紅漓城城主之弟,霍修,霍五爺?!?p> 來人報上自己的名號,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身份很是得意,眉尾眼梢飛得老高。
“你是哪兒來的不長眼的雜修,竟然不認(rèn)識小爺?”
第一眼看去,這人安安靜靜的,像是個風(fēng)流俊朗的富家公子。一張嘴,卻是一副尖利的嘴臉,平白損壞了那張皎若朗月的好相貌。
許晚嬰聽他此言,一時有些無言。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此人不僅是脾氣對不起那張臉,眼睛和腦子估計也有點問題?!婚L眼的雜修’,這六個字,哪一點和她沾邊?
“呵。”許晚嬰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說你是紅漓城城主的弟弟?”她看著來人——
揚眉瞪眼,趾高氣昂,一副昂著下巴看人的姿態(tài),果然是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瞎、蠢、且不自知。
真該讓那幫整日嚷嚷著‘這代嫡長不得行’的老頑固們睜大眼睛看看,什么叫專恣跋扈,什么叫目中無人。
許晚嬰聯(lián)想到家中那幫宿老的搖頭批語,心下失笑,面上也露出了幾分。被有些興趣逗他一逗,這會兒又覺無趣。
她向一旁走了兩步,避開赤鱗獸身上的血腥味兒,想了想看過的凈漓島的資料,意有所指的朝來人說道:
“據(jù)我所知,紅漓城城主僅有一位親妹,且不具修道資質(zhì),幾百年前就逝世了。此城城主姓龔,又是打哪兒來的一個霍姓的弟弟?”
半空中,許晚嬰的本意是告訴來人自己對紅漓城的信息很了解,甚至透漏出自己還知曉一些隱秘之事的意思,正常人即使再不怎么聰明,也該明白自己是有些背景的。
但是她語調(diào)清冷,卻忘記此人是個蠢笨之輩。
輕描淡寫的一問,不知觸動了此人哪條忌諱的心弦兒。
許晚嬰話音未落就看見霍修臉色頓時大變,如被激怒似的爆喝一聲:“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