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上古末,天機靈機退散,無數(shù)部族悄然泯滅于世間。
天地滅世,百族有感。
為爭奪最終到來的末世之下一片可能生存的寶地,也為宣泄心中不安,百族爆發(fā)了在最大的一場亂戰(zhàn),也是滅族之戰(zhàn)。
這場百族大戰(zhàn)中,古蠻族固守己見,聲稱聽從天的意旨,“蠻自有天佑,天庇護蠻,蠻自存?!?p> 他們把生機絕決的押注在天意上,不和任意一族聯(lián)盟,仗著族群武力強盛,無人敢輕易招惹,順利且平靜的度過了大戰(zhàn)初期。
但百族廝殺到了白熱化階段,無論族群是強是弱,是勝方還是被打的幾欲滅絕,到了此刻,大陸上所有的生靈都被這場亂戰(zhàn)影響,打出了火氣。他們開始不分敵我的出手,除了本族之內(nèi)還保持著互不相犯,其他所有,見之則戰(zhàn)!
彼時的大陸各處廝殺不斷,江河被鮮血染得通紅,大地也被無盡的尸骨浸出猩色,空中更是飄蕩著無處不在的血腥味!
暴躁、不安、絕望……各種負面情緒將整片天地塞滿,這個世界再也容不下‘平和’的生存之地。
末世,已經(jīng)來臨……
大陸百族的人,真實的打紅了一雙眼。無論是黑色、灰色、綠色、任意顏色眼孔,皆被鮮紅的血色代替,眼波流轉(zhuǎn)之間,像是兩彎血池,表面沸騰內(nèi)有烈火燃燒。
這一朵朵烈火向整片大陸呼嘯蔓延,置身事外的古蠻也被烈火點燃。火焰一過古蠻族地,所有的古蠻也猩紅了雙眼,加入這場亂戰(zhàn)。
……后百族大戰(zhàn)止,古蠻滅。
這座位于古蠻族地的通天祭壇,也在戰(zhàn)火中被波及。但好在只是破敗了些,被打落了一些邊角,主體仍存。
不知幾輪歲月過去,這片天地又萌發(fā)了生機——
太古有神一族現(xiàn)世,引天地靈機迸發(fā),天地逐漸繁華。后神屠戮眾生,殺心熒惑!其余神聯(lián)合眾生之力,與之歷經(jīng)十年對戰(zhàn),輾轉(zhuǎn)大陸各處。途中經(jīng)過古蠻祭壇,令其再一次遭受世間最偉大之力的打擊,它也再一次的幸運躲過泯滅的危機。
這場對戰(zhàn)以殺神落敗而告終,他以一己之身對抗整個世界的生靈之力,終是不敵。最后,這位殺神自絕而亡,身體爆裂,將整片大陸炸開分為兩塊。兩片大陸之間隔著深不見底的深淵,其內(nèi)無盡黑暗,幾滴殺神隕落時位被蒸騰的血液飄落下去,和他無盡的悲鳴一起,留在了此地。
太古之后,是遠古。
遠古方有人族,人、妖、魔、靈、魅等現(xiàn)世眾多種族的祖先,都是從遠古之時才開始出現(xiàn)的。現(xiàn)世的修道之說,也是起自遠古。
此方天地自成一界,界外有更多更廣闊的天地。而修道一途,正是此方天地的生靈打破自身枷鎖,得以掙脫天地束縛,逍遙前往界外的唯一途徑。也就是飛升。
飛升,成仙。這是自遠古起,一直傳至今日,此界眾生亙古不變的追求。
同樣在這期間延續(xù)未變的,是古蠻祭壇。在這一輪的大世更替里,它未曾受到任何傷害。保持著主體尚存,邊沿斷裂的模樣,古蠻祭壇無波無痕的保存至今。
待皇朝建立,選都城建于此,這座見證了此界一輪又一輪復(fù)始的古蠻祭壇,被燕始皇打造成了自己的屯兵之所。
站在高居于半空中的古蠻獻祭臺前,許晚嬰仰望這座被修筑一新的通天大祭壇,再次感受到了時間的偉力。
她并沒有再次附身一人,穿回到過去的某個片段,真實的體會一番過去的璀璨;也沒有步入環(huán)境,闖入虛幻的布景之中,親眼所見古時的繁榮。
只是隨著朱瑾行的輕聲講述,許晚嬰的腦海里自動浮現(xiàn)出一幕幕恢弘的天地壯景,山遼海闊、不盡生靈。
“天地不滅,生靈不止?!痹S晚嬰說出一聲感慨,仰著頭望向無盡高空處的祭壇頂端,視線拉遠,神情莫測。
“天地不滅,生靈不止……”朱瑾行聽聞此言與自個兒小聲重復(fù)了一遍,本是負手而立,看向縹緲遠方的他收回視線,看向身旁這個個子矮小的小不點兒。
噠噠,他指尖無聲敲擊了兩下,眼簾微合,不再言語。
又是一陣靜默悄然流逝。
許晚嬰收回仰望祭壇之頂?shù)囊暰€,轉(zhuǎn)身朝朱瑾行詢問道:“許前輩,我可以繼續(xù)向上登頂嗎?”
“可以。”
朱瑾行回了一聲,攬過許晚嬰的肩頭,微不可察的停頓了一下,然后飛身向上。
呼面的疾風(fēng)吹來,兩人頭上披散的黑發(fā)肆意飛揚。朱瑾行攬著許晚嬰高速向上飛,他一心顧及的是省略那些漫長的高高臺階,直接飛至頂層的面天之壇。
無視這些天地氣象的時間久了,朱瑾行已經(jīng)忘記了固道境的小可憐無力擺脫氣象的影響,高空疾馳的風(fēng)勢在入道境的速度下,簡直是刀片削臉、冰錐刺骨!
小可憐許晚嬰一時之下被削刺了個透,“呼啊噗噗噗噗噗噗——”許晚嬰抬頭微仰著看向朱瑾行被他攬著向高空之上起飛,正好被迎面風(fēng)吹的齜牙咧嘴。她迅速扭頭將腦袋埋在朱瑾行懷里,同時捏緊腕上的珠串注入靈力,在上方架起一面護盾。
“……失誤了?!笨粗敲媲嗌o盾,朱瑾行發(fā)應(yīng)過來頗有些自責,險些老臉一紅。
“呼,沒事了?!?p> 許晚嬰則是呼出一口氣,把頭扭回來,這才有心情體驗一把入道境的彪飛。
她雙目放光,看著眼前快要閃成一條直線的通天祭壇,心中激動幾欲吶喊!“太酷了!”許晚嬰滿臉樂在其中。
見此,本打算適當減慢一些飛行速度的朱瑾行默默的將低下的腦袋抬回去,未來得及問出口的話也不用說了。瞄一眼那盞盈盈放光的護盾,朱瑾行又加快了幾分。
祭壇頂已至。
朱瑾行兩人落在最頂端,這是一座長有百里的圓形祭壇。兩人在祭壇的邊緣落下,身后就是無際的高空。
這座頂部祭壇完全露空,除了底部是畫滿了符文的高臺石體,四周,頂部全部暴露在天宇之間。
許晚嬰朝著祭壇中心緩緩行去,過程中,她還留心觀察了一下腳邊的破碎符文,認出了幾組常用于構(gòu)筑陣法的紋路。
一邊前行,一邊觀察。
這片高空之上的頂部祭壇半新半舊,有幾處很明顯有皇朝后來修補建筑留下的痕跡。有些地方還坑坑洼洼,符文大片消失不見。而許晚嬰能認出的那幾道符文,皆是刻在較為嶄新的石板之上的。
那是朱燕皇朝根據(jù)現(xiàn)有的符文,后期鐫刻上去的,是遠古之后產(chǎn)生。
而那些古老屬于祭壇原本之處被古蠻族鐫刻上去的符號,不是徹底消失在歲月間,就是高度模糊,少有清晰可辨的。
許晚嬰放開神識,從一片片古老的石板上掃過,仔細的觀察每一個上古符文,期待能有所得。
“這里的刻痕都不可辨認了,娃娃若是想看上古的遺留,可以向下一層。”朱瑾行的聲音自身后傳來,令許晚嬰精神一振。
“向下?”她回頭目光炯炯的看向朱瑾行,滿含期待。
“對,在這層石板的下面,還修建有一層壁廳。那里的空間被一排排掏空,刻有許多壁畫,皆是上古蠻族的生活場景。也有一些符號,少部分保存的較為完整,你可以一覽?!?p> 朱瑾行一指祭壇中央的一塊石碑,又點點下方,示意石碑便是向下的通道。他指完,又背過手對許晚嬰輕聲一問:“你要去看不?”
“嗯嗯嗯!我要去看!”
當然要去,許晚嬰連連點頭。她一蹦一跳的,向石碑方向跑去,激動的已然忘記自己是位修士,可以瞬行。
看著她跑跑跳跳的背影,朱瑾行好笑的搖搖頭,跟了上去。
石碑被激活,一陣白芒閃爍,兩人身形消失。下一刻,已經(jīng)位于高高的壁廳之中。
古蠻身形高大,他們的祭壇搭建就更加高聳。這層壁廳,向上看呈柱形高高聳立,其內(nèi)有數(shù)百根十人圍抱粗的立柱支撐,立柱周圍,是整整齊齊的墻體,上面刻有精美的壁畫。
多的是高大強壯的古蠻們在各種場景里捕獵,然后每一個古蠻身后都托著一串獵物,滿面笑顏的返程回歸?;氐阶宓兀凶迦诉h遠的察覺到他們返回的訊號,拿出一個樂器樣的東西放至嘴邊用力吹響。
聲音悠揚,聽見這樂聲的古蠻們紛紛出門相迎,捕獵的古蠻也加快了腳步。
兩方相聚,呼朋喚友。眾人商量著分工處理獵物,皮、骨、肉分開安置。最新鮮稚嫩的肉塊被他們挑揀出來,放在一個石盆中,單獨安置。
處理好了獵物,眾人撿柴點火,燒火做飯。而那盆鮮肉被一名壯碩異常的古蠻雙手端持著,妥善安置在供奉上蒼的祭壇處。
壁畫上的祭壇,初時還不是這座通天大祭壇,而是散落凌亂的石堆堆砌起來的祭壇雛形。隨著時間流逝,不斷演變,最終,古蠻族在百族中徹底崛起之時,才一舉全族之力,修筑了此方祭壇。
自此之后,這座高入云霄的通天大祭壇才正式成為了古蠻的象征。聞名古今。
許晚嬰一幅一幅的看去,神情專注而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