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濃,星稀。
“小少爺,老爺子叫您過去?!备S齊縱天多年的老管家出現(xiàn),出現(xiàn)在院門口。
只知這名管家姓黃,且深得老爺子信任,這一輩子盡心盡責(zé)侍奉齊家,祁昊對他也頗為尊敬。
“好的,黃爺爺。我現(xiàn)在就過去?!?p> 祁昊放下手中的糕點,去內(nèi)屋嘩啦嘩啦沖個涼,套上一件外衣就跟著老管家去了前院。
前院里,越月正在陪著老爺子嘮閑話,雖然越月不通人情世故,但小姑娘純潔可愛,一股子純真勁把老爺子的心情哄的極好。隔著一堵墻,都能聽到齊縱天的大笑聲。
“爺爺?!逼铌辉诰嚯x齊老爺子三步遠的地方立正站好。
接觸了這么者天,齊縱天只能感嘆傳言誤人,這個孫子無論是禮節(jié),還是談吐都比傳聞中好的太多。
“來了?!饼R縱天笑瞇瞇的看向祁昊“來了,就唱首歌吧”
祁昊一怔,眨巴著眼不明所以。
“呃……”
“我和小越月打賭,賭輸了,人家想聽你唱歌?!?p> 老爺子一臉的“姨夫笑”,語氣中透露著些許的曖昧。越月的小臉又一紅,低著腦袋,夾著雙腿慢慢搓手。
“我……唱歌不好聽的”
祁昊很尷尬,他確實五音不全,跟著音樂哼兩聲沒問題,但唱,那就算了,不亞于一場大型車禍。
“唱唄”齊老爺子看到小越月那副嬌羞的情態(tài),心里也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的威風(fēng)往事,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越月……別唱了吧”
老爺子沒法指望了,這老頭已經(jīng)深陷于月老情結(jié)無法自拔,祁昊轉(zhuǎn)頭求救一旁的越月。
“…不,就要聽”
低著頭的越月悶聲道。
那行!來吧!是你們逼我我的!
祁昊深吸口氣:“大河向……趴下!”他跨步?jīng)_向齊老爺子和越月。
數(shù)顆火箭彈從齊家大宅遠處的山峰上,搖曳著尾火而來。
在祁昊擋在齊縱天和越月面前的瞬間,一發(fā)火箭彈正中前院會客廳的屋頂。
炸裂的火光,燃燒的古樹,凄凜的哀嚎,齊家大宅瞬間失去了一半的抵抗力。
各個宅院的受損程度,各不相同。
敵人有備而來,不知從哪里得到了確切的情報,把大宅的安全部署探摸的一清二楚,受損最嚴重的宅院,往往是保衛(wèi)人員休息和待命的地方。
祁昊一手臂夾著一個,從搖搖欲墜的屋里躥出來。
齊老爺子和越月在剛才的沖擊中幾近昏迷。
一道身影沖了過來,是方才在屋外候著,未受波及的老管家。
老黃虎目圓瞪,混濁的老眼里布滿血絲,看到齊老爺子安然無恙,心中的一顆巨石才落了地。
這時祁昊也才發(fā)現(xiàn),老黃竟然是個武道高手,不論是步調(diào),還是呼吸都與之前那老朽的模樣大有不同。
這一手斂息的功夫玩的真溜,祁昊很是驚嘆,修行者的靈覺竟無法對面前已是威脅十足的老黃給出警示反應(yīng)。
武學(xué)練體與修道練氣,雖然修道者前景廣闊,境界高深后上天入地,活個千年不在話下。但至少在元神境之前,修士與武學(xué)宗師開戰(zhàn),雙方勝算對半。
老黃現(xiàn)在的實力,雖遠不及年輕時,但猛虎不死,余威猶在。
“跟我走”
言罷,老黃前行開路。
祁昊有把握確定,齊家大宅里一定有奸細,至于是不是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他也不確定。
但大宅外,齊家保衛(wèi)與襲擊者的激戰(zhàn),幾乎是一邊倒的趨勢,他帶著一個老頭,一個小姑娘,各方面都施展不開,甚至?xí)钌献约旱男∶?p> 因此,他選擇不多,只得相信老管家,便緊緊的跟在了他后面。
一路上,老管家左移右閃,避開斷壁殘垣的房屋木閣,帶著祁昊來到了一處偏房。
“那口井通向后山,山路上有輛車,你帶著老爺子先走”
他們被人盯上了,老黃和祁昊都有所感應(yīng)。他們中必須有人留下斷后。
“你……”
“你什么你,我沒什么遺言。小子,你比我強,我死了,就輪到你保護你爺爺了。現(xiàn)在,趕緊走!”
老黃伸手從領(lǐng)口撕開身上的長袍,露出枯黃但精壯的肌肉,兩把短刃就別在背后。
“保重”
祁昊帶著齊越兩人,從井口跳了下去。
院門口,濃郁的煙氣內(nèi),好像一陣風(fēng)來,驟然出現(xiàn)一個人的輪廓。
“桀桀桀,凡人,你能攔得住我?”
老黃不語,抽出兩把斷刃,后弓步,對著那具人影比出起武式,隨后腳一跺地,整個人輕盈地跳往半空,如同鷹落,攻進煙中。
“我會享受殺死你的過程的,桀桀。”
地道里一片漆黑,到處都是灰塵,估計是秘密通道不便讓他人知曉,便也沒差傭人來裝修、打掃的緣故。
祁昊爆發(fā)出全速,穿梭其中。
面沉如水,嘴唇緊抿,他感覺到方才跟在他們身后那人,也是個修士,極強的修士,帶給他的壓迫感遠超那日的白僵,雖然這些時日,他也有了長足的進步,但壓迫感絲毫未變。
我不出門找事,事就進門找我?
我呸,這到底是什么運氣,要不是我命大,這短短幾個月里能死上三四次!
他懷疑自己可能像一部經(jīng)典電影里那樣,被死神給盯上了,轉(zhuǎn)生后的存在違背天理,需要被修正。
存在即合理好不好,再說我本來都想好了去死了,沒死成又不是我的錯。
祁昊恨恨的想著。
終于,前方不遠處,祁昊看到了銀色的月光。
沖出地道,祁昊深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他現(xiàn)在位于后山上,能夠俯視整個齊家大宅。
此時的齊家大宅燒的夜空都是紅色,如同人間煉獄一般。
保衛(wèi)力量已經(jīng)全面癱瘓,襲擊者們沖進去見人就殺,無論是不是武裝人員,通通不留活口。即使是投降,也都被集中在大宅門前的空地上跪在地上,幾個帶著頭套的襲擊者大笑玩鬧著將其一個個斬首。
站在后山上的祁昊,在如今的目力下,看的一清二楚。
那些人,他甚至都能叫出名字,膳房的王廚子、劉采購以及他們住在一起的女眷,還有照顧自己生活的笑起來虎牙尖尖的小丫頭,二十來歲的年紀(jì),幾日前剛向遠方的家里,打了這個月的工資。還有……
祁昊雙拳緊握,牙齒咬在一起咯咯作響,無力!無力!無力!什么斗做不了,即使步入了修行界,他還是天地的一只芻狗,只不過比普通人大上了一點而已。
齊家大院里的哭喊聲漸漸平息了。
一行熱淚滾燙,他跪在地上,向著大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