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工作站,周師傅沒下駱駝就要去報警,陳隊叫住了他:“別急,咱們得商量一下,這事兒該怎么報告?!?p> 周師傅停下來,問他:“商量?”
陳隊說:“對,別著急,不差這么會兒,咱先進屋吧。”
進了保護站,我們打開燈,發(fā)現(xiàn)門兒被剛才那幫家伙給踹壞了,只得先搬來一張桌子給頂上。
我們坐到各自的床上,陳隊先打破了沉寂:“我意思,現(xiàn)在咱如實上報是不可能的,一來上面不會相信陰兵殺人這種說法,二來呢,現(xiàn)在牽涉到七八條人命,我們就算發(fā)現(xiàn)盜墓賊也是沒權殺人的,報上去必然給自己招來很多麻煩?!?p> 周師傅聽罷,沉默了,沒有說話,他站起身,點起煙,開始踱起步來。
我也開始思考剛才陳隊說的,確實不假,陰兵殺人這應該屬于離奇的事情了,不可能搬上臺面的。雖然那七八個歹徒的死法不是我們仨能做到的,但那畢竟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袋煙快抽完了,周師傅臉上十分焦慮,他問陳隊:“確實呀,您說該怎么辦?!?p> 陳隊說:“依我看,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就先脫了干系。咱們今天夜里不去報告,等明天白天,你算算去到那兒巡邏回來大概是幾點鐘,咱就那會兒再去報告,就說是你巡邏發(fā)現(xiàn)的?!?p> 周師傅點點頭,陳隊接著說:“至于這幫人的死,就說懷疑是盜墓團伙內(nèi)部發(fā)生械斗,反正現(xiàn)場也有不少火器,您覺得呢?”
周師傅想了想:“行,就依你說的。”
陳隊說:“好,那咱一定要記住統(tǒng)一口風。衙門那邊都挺配合我們的,我也認識幾個朋友,我回頭跟他們聯(lián)系聯(lián)系,應該不會找我們的麻煩了。”
做好決定,我們就打算睡覺了,但是我神經(jīng)一定是繃得太緊了,加上身上到處疼痛,被床一硌反而更疼了,一晚上都沒能睡好,腦子里反復播放剛才經(jīng)歷的種種。
終于熬到了第二天,他們倆一定也沒睡好,都早早地爬了起來。周師傅又給我們做了點早飯,在廚房吃飯的時候,陳隊對周師傅說:“老周,一會兒我和你騎兩匹駱駝過去,我把他們的駱駝停到原處,這樣子現(xiàn)場也會有他們的駱駝跟你巡邏的痕跡,到時候也圓的過去?!?p> 周師傅點點頭,陳隊又對我說:“一會兒你去庫房,找點家伙把門兒修一下吧,挺簡單的,就倆插子,你一看就會?!?p> 我也點點頭。
就這么,吃完之后,我們先一起把那條可憐的狗給埋了,畢竟它也是因公殉職,為保護文物犧牲的。
接著,他們兩人就一起騎著駱駝出發(fā)了。
今天的天氣不同于昨天,起了一些風,空氣里都是沙塵,多待一會兒都有可能被迷了眼。我趕緊鉆進庫房,拿好工具箱,
又趕緊出來鉆回休息室。果然不是很難,把鐵門上被折歪的地方掰直了,再重新插上中間的鐵芯子,就算是好了。
我無事可做,只得坐在床上看著外頭等他們回來,那臟臟的玻璃外面還立著幾根鐵欄桿,活像一個監(jiān)獄的鐵窗,我想,如果把我放在這兒,用不了多久我可能不是自閉就是瘋了。
坐了一會兒,實在是無聊,我站起來四處看看,看見周師傅床上放著基本書,第一本就是《資治通鑒》,我暗自叫奇,這本書我在學堂圖書館都沒耐性看完,沒想到周師傅倒很愛看的樣子。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讀這種史書,確實是個消磨時間的好辦法。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我隱約聽到外面?zhèn)鱽眈橊劦穆曇?,果然看到那匹巡邏的駱駝出現(xiàn)在視野里。很快,他們兩個就進們來,又商量了去衙門報告的法子。
周師傅說,從R縣過來最快得要幾天??紤]到事件特殊,陳隊決定跟他一起去,那自然也不可能把我撂在這兒。于是我們仨帶上干糧就騎著駱駝出發(fā)了。
一通報告折騰,一直到一天天快黑了,我們才帶著三位衙門的衙役趕到了工作站。因為之前報警時周師傅把慘烈的現(xiàn)場大概說了一下,他們仨是趕著好幾匹駱駝來的,估計是為了收拾尸體。為防發(fā)生意外,他們都是帶著火器的,我到這時候似乎才真的放下心來。
由于天色已晚,衙役決定在保護站休息一晚,明天天亮再進去看看現(xiàn)場。于是晚上周大廚再次下廚,給我們搞了一頓豐盛的晚飯,我們六人擠在廚房里,邊吃邊聊,發(fā)現(xiàn)他們也都很隨和。但是衙役都不肯喝酒,哪怕一碗米酒也不肯喝,說是上面交代的,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不管他們警惕不警惕,我晚上是睡了個好覺,第二天起來精神十分飽滿。
我們?nèi)齻€一起陪衙役同志前往事發(fā)地點,到地方之后,三位衙役也被這慘狀震驚了,但由于之前已經(jīng)受了陳隊的“誤導”,現(xiàn)場的痕跡有不少已經(jīng)被風沙弄模糊了,一番調(diào)差取證記錄現(xiàn)場之后,得出的結(jié)論也是盜墓團伙內(nèi)訌,發(fā)生火器戰(zhàn),之后把人頭割去隱藏身份信息,倒也解釋得挺合理,我不禁放下了心里的最后一塊石頭。接著,他們就招呼著我們幫個忙,一起把那些尸體搬上駱駝去。
完事兒陳隊說:“衙役大哥,這墓只被他們挖了這么深,還好沒挖到中間的墓室,里頭的文物應該沒受到破壞,我們現(xiàn)在能不能把這里給填起來?不能給別的盜墓賊留下方便啊?!?p> 幾位衙役聽罷點點頭,不光同意了,而且都拿上那些沾著些血的鐵鍬,過來幫我們的忙。我們六個人好一通忙活,算是把墓道給堵住了,卻沒法恢復這封土的原貌。
回來以后,閑聊之中,陳隊說:“我跟你說件事,你別后怕。”
我笑著說:“啥事兒啊,這么嚇人?”
他一臉嚴肅地看著前方的路面:“那天如果他們得手了,就會殺了我們滅口。當時我綁在那匹駱駝上,我想勸他們迷途知返,但那幫人不僅十分猖狂,還說按照他們的計劃,離開的時候把我們殺了扔進墓里,再用土埋上。如果真這樣,恐怕來多少人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們?nèi)齻€失蹤人口?!?p> 我聽得脊背發(fā)涼,如果那天不是陰兵幫忙的話,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我不禁看著兩邊這貧瘠而又神秘的古LL,心中無限感慨。
回到保護站之后,我們吃過午飯,便告別周師傅,打算下午就和衙役一起先回R縣衙門,做一些筆錄,再出發(fā)去XH墓地。
臨走周師傅出來送我們,我們回頭看,最后看到的就是周師傅一個人站在那幢平房前,默默地看和我們。我不知道他還要守護在這里多久,才能回去和家人團聚。
到R縣之后,天色已晚,陳隊特意在他口中的“LL收藏館”旁邊找了個客棧,又和我出來吃了些東西,我發(fā)現(xiàn)這里建設地特別精致,飯店啊醫(yī)館啊驛站啊衙門啥的,幾乎所有的重要建筑都擠在一起。
第二天,他帶我去建設中的LL收藏館,跟他的熟人打了個招呼,讓他帶我去庫房參觀參觀,他自己先去衙門處理一下,讓我看完了就回客棧。
那位好心的“向?qū)А睅疫M了庫房,參觀了各種被妥善保管的LL文物,甚至有絲綢和彩繪的棺材,當然,讓我映像最深的莫過于那些最出名的干尸,雖然他們有些是來自XH墓地而非LL遺址。他說這些干尸,在收藏館的悉心保護下,保存條件比外面的自然條件還要好,能留存很多很多年。我雖然覺得挺好,但是想到那些陰兵,又覺得這樣的展覽似乎有些打擾了這些死去的人,但無論如何,用于科學的研究總比被盜墓賊肆意盜掘的好。
我回到客棧之后,陳隊卻久久沒有回來,我也沒法聯(lián)系他,只能看著雜書干等。直到天都黑了,他才打開了房門。
他卻沒什么疲憊,而是一臉開心,我問他怎么回事,他說:“多虧這次的事情鬧得大,我做完筆錄就陪衙役同志去了見了領導,我才知道昨天領導聽說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都十分震驚,連夜開會討論,已經(jīng)決定加派人手,并且增加安防設施的投入,并且我反應那邊條件艱苦之后,他們還答應給工作站配備一些消遣的東西,你說我高不高興!”
我聽罷,自然也是十分高興。
我們國家,歷史悠久文物眾多,文物保護雖然任重道遠,但好在我們一直在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