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蜈蚣與火
我還在思考怎么從這一幫人之中脫身時,底下突然傳來一聲“啊!”地慘叫。
六爺猛地站起來,探頭向底下看去。我也湊過頭去,只見幾米深的盜洞底下,并不能看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
底下那人又大喊一聲:“繩……繩!”
旁邊的幾個漢子很快反應(yīng)過來,拉動繩子,把他連著竹筐給拽了上了。上來之后,被扶到一旁,他只蹲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
六爺和一伙兒人圍著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開口了:“我說你沒缺胳膊少腿兒,瞎叫喚什么?!?p> 那人只蹲在那兒,一言不發(fā),離得比較遠(yuǎn),看得他臉上似乎有些異樣,而他們圍得太近,只能看到頭頂。這沉默把六爺招惹火了,一腳就把那人給踹翻了。
不踹不要緊,一踹他就順勢躺下,再也不動彈了。臉上已經(jīng)由紫色開始發(fā)黑,眼睛鼻子里都冒出來膿血。
我下意識地趕緊喊了一聲:“退后!”喊完我就后悔了,我不趁亂跑還在這兒幫他們?
他們似乎被我一提醒才明白過來,趕緊都向后退了好幾步。場面一度變得尷尬起來,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都是一臉的恐慌。
六爺看向我這邊:“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有點(diǎn)常識的人都知道,這還能是怎么了:“他中毒了,而且是劇毒。對了,趕緊把門窗打開!萬一是毒氣!”
手下這幫人似乎都很惜命,也沒等六爺指示,就一個個飛快地把附近能的通風(fēng)透氣的地方全給開了,六爺也許覺得有理也就默許了。
折騰完了,大家又都回到這里,又回到了面面相覷的狀態(tài)。
六爺問我:“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毒?”
我心說我上哪兒知道去啊,只得回答:“這一定是種劇毒,能讓人死這么快的,”我又聯(lián)想到剛才他那一聲慘叫,“莫非底下有毒蛇?”
我知道,H省這里毒蛇不少,最出名的就是五步蛇,但是就算是五步蛇,毒性也不能這么快。
六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不可能,蛇毒死得沒這快。你說要幫老子,有沒有什么辦法?沒辦法我就送你下去看看?!?p> 要說驗毒的方法,檢查尸體的創(chuàng)口不失為一種辦法,但是這倒霉的差事誰愿意做啊?提出來一定還是我去,這也太危險了。其他的方法…
“您這兒有聚光的油燈嗎?”
他招呼手下,拿來兩個看起來精心準(zhǔn)備的油燈,周圍都用罩子罩著,這樣光線能聚集向一個方向,我心說你們的裝備可以啊。
我招呼倆人過去幫我打上燈,他們都猶豫著不敢去,我看向六爺,六爺一瞪眼,那兩個就乖乖地走了過去??此麄兊轿恢笠矝]什么危險,我也就跟了過去,盜洞被燈光打得透亮,我和六爺都過去,向下張望,發(fā)現(xiàn)底下除了土,還是土,沒有蛇和蛇洞的影子。
我又仔細(xì)向下看了看,忽然發(fā)現(xiàn)洞低的土堆里,似乎有一小塊兒金光透亮的東西,就像一小塊小金子。
莫非,這是跟毒簪子,被他踩到了?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小金塊兒看起來,居然像是在動!
我又仔細(xì)瞧了瞧,果真,還像在往土里鉆。我心說這年頭金子都可以成精了?我抬頭看看周圍幾個人,他們應(yīng)該也看到了,都抬起頭互相看。
“后生,你認(rèn)識這東西吧。”六爺發(fā)文問。
我搖搖頭:“我剛來貴寶地,地下的事兒哪有您見多識廣,您說這是什么?”
他哼地一聲冷笑:“金頭蜈蚣?!?p> 金頭蜈蚣?我有點(diǎn)不敢相信,蛇毒都未必能把人毒成這樣子,蜈蚣毒有這么大?
“六爺,啥是金頭蜈蚣???”我還沒發(fā)問,旁邊一個有點(diǎn)肥的家伙先問到。
“就是一種劇毒蜈蚣,很多年前,我還跟這小子差不多大的時候,跟著師傅下地遇到過,幸虧師傅他眼疾手快一鏟子給拍平了,不然我當(dāng)年可能就交代了,所以我一直記得這玩意兒。師傅他老人家他說這東西只在風(fēng)水好的地方筑巢,吸食天地靈氣,時間久了,能成蜈蚣精。沒想到啊,今天還能碰上,看來這墓風(fēng)水沒的說,一定有好東西?!?p> 聽到這句話,我感覺周圍幾個人臉上剛剛的遲疑變成了興奮,但是很快大家都意識到一個問題,怎么對付底下這東西?
“六爺,您見多識廣,知道有什么辦法能滅了它媽的?”我用一種假裝崇敬的口氣詢問他。
“哼,你小子學(xué)著點(diǎn),蜈蚣成精它也是蜈蚣。你們倆,去放兩桶水來,你,去后院兒多下來的建材里扒點(diǎn)石灰出來?!卑才磐戤?,我們就在旁邊等待。
不一會兒,東西都就位了,六爺讓人把石灰石摻進(jìn)水里,嘩嘩兩桶石灰水直接照著盜洞灌了下去,我們就繼續(xù)用燈照著底下看,不一會兒,真有個東西漂到了渾濁的水面上,好嘛,估計得有個三十公分長,通體如火焰般赤紅,只有頭是金光閃閃。
六爺見狀,抄起一根洛陽鏟,把金屬頭兒對準(zhǔn)蜈蚣放了下去,抬頭對我們大喝一聲:“讓開!”
我們有一個算一個,向后連退數(shù)步,大概都知道他想干啥。
果然,他慢慢兒提起了洛陽鏟,那金頭蜈蚣就掛在上面,果然六爺說的不錯,蜈蚣的動物本能它完全具備。
只見六爺把洛陽鏟提出盜洞口,在身體前調(diào)整角度,突然,用洛陽鏟狠狠地把蜈蚣摁在地上,敲成了兩半兒,還把后半段身子都敲扁了,地上冒出來不少透明發(fā)黃的液體。但是蜈蚣頭因為在洛陽鏟的凹壁里面而沒被砸到,居然拖著半截身子往墻根兒跑。
六爺也確實是個人物,縱身一躍,飛過去一腳就精確地把飛快爬行的半截蜈蚣給踩了,想必年輕的時候,身手一定更好。如果不是場面不合適,我還真想給他這一套動作拍手叫好。
阻礙被消滅了,打盜洞的活兒還得繼續(xù),等石灰水都滲透下去了。我們一個個又回到了工作崗位上,不過這次六爺坐到一旁幫底下打燈,雖然還是不怎么看得清,但是也只能做這么多了。但是就在負(fù)責(zé)挖土的人快下洞的時候,我又想到一個問題:“六爺,底下不會還有這東西吧?”
“后生就是后生,蜈蚣不群居,金頭蜈蚣選的巢跟選活人選墓地一樣,這里是它自個兒的?!?p> 打洞的家伙聽了這番話,心里也放下了擔(dān)子,系好繩子就下去了。他們挖洞的時候也很講究,估計是所有盜墓團(tuán)伙兒都有意訓(xùn)練過。挖洞的原本三人一組,現(xiàn)在兩人一組,輪流下去,其余人組成一和個用竹筐拉土,裝麻袋,運(yùn)麻袋,倒麻袋的流水線,基本上用最高的效率進(jìn)行盜墓活動。
又下了一米多,底下那人突然抬頭,問六爺:“六爺,您看看,是不是到了?!?p> 六爺把頭探過去,仔細(xì)看了一會兒:“你先上來吧,看不清?!?p> 那人就被用繩子拽了上來,他放下繩子甩了甩胳膊,又點(diǎn)了一根煙抽起來。六爺又用油燈照了照,說:“應(yīng)該是到了?!闭f完拿起一根細(xì)長的錐子,遞給了剛才上來了那個家伙:“你再下去看看,磚頭是多厚的。”
“六爺您等會兒,讓我抽根兒煙休息一下?!?p> 六爺沒開口,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做了回答。那漢子沒法,接過錐子,只能又系上繩子,叼著剛點(diǎn)的煙就下去了。
六爺繼續(xù)打著燈,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我也好奇,跟在一邊看,底下是個微微拱起來的面,應(yīng)該是墓室或者耳室的頂,我裝作十分佩服地對他說:“六爺,這盜洞方位是您探的吧,可真準(zhǔn)。”
“這點(diǎn)兒小事兒都做不了,我白過這么一把年紀(jì)了。下回你也用鐵釬子露一手,讓我也見識見識?!?p> 我心說您還當(dāng)了真啊,還沒來得及回話,我眼睛的余光就看到了一片不正常的亮光,十分強(qiáng)烈,似乎包含著很大的破壞性。
我下意識地拽著身邊的六爺就向后一躺,轉(zhuǎn)身向剛才的盜洞看去,剛才我們兩個人臉在的地方,沖上來一柱藍(lán)色的火焰,正好和我們差不多高,底下也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拉繩子!”我連忙起身招呼旁邊幾個愣住的家伙,他們聽到我喊才想起來這一茬,然而,已經(jīng)為時已晚,我們拽起繩子一拉,只拉上來一個繩子頭兒,早就被燒斷了。
“快去打水!”六爺也站起身,對一群人吼道,兩個人連忙拿著水桶沖出去,但是他們回來之前,底下那個人已經(jīng)沒了動靜。
兩個漢子拎著水桶正要要往下潑,卻被六爺攔住了。
其中有個人真的急了,眼淚都出來了:“六爺,那是您……!”
六爺一個巴掌打斷了他的話。他丟下水桶,一個人蹲在墻角哭了起來
六爺似乎也在用力平復(fù)心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沒救了,不用白費(fèi)力氣。把氣放完,我們進(jìn)去還安全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