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從業(yè)者的困境
還好這山坡離我們的駐地不遠,沒多久我就看到院子門口蹲著一人,看體型像是歐陽老師。
跑近了我才發(fā)現(xiàn)確實是他,他正在門口借著燈光修著籬笆,他也注意到了我們,抬頭看向這邊。
他也不傻,看到我這樣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趕緊站起身朝我走過來??吹轿乙簧硎茄?,又看見了蕭芳昏昏沉沉的樣子,就要張口問我了。
我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對他說:“狼!山上有狼!”說罷趕緊背著蕭芳沖進院子里,我這才放松了一點。蕭芳感覺到我停了,也慢慢從我背上下來,站在地上,我趕緊扶住她。她還是那種非常虛弱的樣子。
歐陽老師也趕了過來,看著我們倆的樣子,急忙問道:“你哪里受傷了?被狼咬了嗎?”
我搖搖頭說:“不是,我把它打死了,這是它的血。”說完我反應(yīng)過來就有點后悔了,一個普通人怎么能這么簡單就把狼打死?但是歐陽老師可能也是很緊張,并沒有想這么多,他又問:“那蕭芳怎么了?”
我心說不能說她發(fā)功之后虛脫成這樣了,只能…腦子一轉(zhuǎn),對他說:“啊,問題不大,就是被狼給嚇到了?!?p> 一邊我又轉(zhuǎn)向蕭芳對她說:“不怕了。我們回來了?!?p> 她強撐著笑著對我點點頭,歐陽老師看她并無大礙。就讓她先回去休息了。
我們把她送到女生宿舍門口,她擺擺手,意思問題不大,能自己進去,歐陽老師叮囑她說:“你進去跟女生隊長說一下,把女生人數(shù)查一下,不少人就把門鎖好?!笔挿键c點頭,轉(zhuǎn)身進門。
院子里就剩了我和歐陽老師兩個人了,我趕緊走向廚房找水龍頭,沖洗我手上的傷口。
歐陽老師也跟了過來,看著我受傷的口子。我邊洗邊說:“不要緊,都是石頭劃的?!?p> 他此時可能已經(jīng)回過味兒來了,問我:“你真的打死一頭狼?”
“對,尸體還在山上呢,明天可以去找?!?p> 他點點頭:“果然愛情的力量是巨大的。是得去找,這可是野生保護動物,咱得早點兒把它埋了,被老百姓知道難免多生事端。”
我點點頭,心想我剛才還真沒想到這兒。不過我也把我的顧慮告訴了他:“我聽說狼是群居動物,我們碰上一個,周圍應(yīng)該還會有。”
他點點頭:“嗯,我也想到了,不過這還真是我們第一次遇到狼,以前也沒他們提起過呀。我明天早上跟他們說,不能到處亂跑了。上工的時候人多,它們也不敢來?!?p> 我洗好了手,用廚房找出來的酒水胡亂擦了擦,也沒紗布或者棉布,不過我看我不怎么流血了,就這么直接回床上睡覺了。
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我打死一頭狼的事情已經(jīng)成了“傳說”,剛走到飯桌上,就有學(xué)妹一臉興奮地問:“學(xué)長,你真的打死一只狼?。俊?p> 我也不知道是蕭芳說的還是歐陽老師說的,我舉手右手:“囔,我也傷得很重好不好,你們晚上可千萬別出去了?!?p> 沒想到他們居然是一陣驚呼,根本沒理會我好心的叮囑,只不停地問是怎么打死的云云。
我一邊給他們說著故事,一邊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看到蕭芳的身影。她還沒起床嗎?正想著呢,只見她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也走了進來,精神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
那些個小學(xué)妹看到她來了,就把她推到我身邊坐了下來,這可把她弄得挺害羞的。她看看我的手,問我:“不要緊吧?”我搖搖頭,就幫她拿去了碗筷。
歐陽老師吃飯的時候叮囑了大家?guī)拙?,這兩天出行一定要大部隊一起走之類的。
吃完飯,他就跟我?guī)е鴰讉€男生拿上家伙上山去埋那頭狼。然而,當(dāng)我們小心地走到昨夜戰(zhàn)斗的地方,發(fā)現(xiàn)地上血跡還在,周圍也濺了不少,不過狼沒了。
我心想好家伙,不會打成那樣都沒死吧?
他們都很疑惑,只有歐陽老師自己走到血泊旁邊,仔細觀察了一番,開始嘟囔起來:“血都在這里,沒往別處流,應(yīng)該是死在這兒了,但是尸體呢?”
我也走近了一點,看看周圍有沒有其他什么腳印,比如能把狼尸體叼走的,不過有這個就更危險的。
我們看了一圈,一頭霧水,歐陽老師說:“算了算了,回去吧,沒準(zhǔn)是被村民路過拿回去燉了。”
“狼肉也能吃?。俊迸赃呉粋€男生問。
“廢話,不跟狗肉是的嘛,瘦肉還比狗肉多?!绷硪粋€回他道。
“嘖嘖,那可真可惜了,沒給我們過回嘴癮?!?p> 歐陽老師看了他們一眼,笑著罵道:“這才多少天沒吃肉,你們兩個都饞成什么樣兒了?!?p> 他們卻不理會歐陽老師,湊過來跟我說:“華哥,以后你多發(fā)發(fā)神威,哪怕不打狼,打兩只野兔子給我們解解饞也好啊?!?p> 我無奈地搖搖頭,也沒說什么。我心里擔(dān)心的是,別有人把狼弄過去舉報,然后有誰來查我。
不過這件事也就暫時告一段落,而我“負傷的雙手”也沒法干活兒了,所以可以順理成章地偷懶。跟著大部隊到了工地,我就潛伏在蕭芳的探方里。帶著一個涼帽,找了一個陰涼的角落,就開始跟她聊天,偶爾過去幫她倒一下土。
我們聊了很多閑話,不過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我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了她一句:“你真打算一直干這個嗎?”
她想了想,又笑了笑:“不知道,不過我現(xiàn)在好像別的什么都不會了。”
這個問題對我而言之所以重要,是因為搞金石,除非混上去當(dāng)了領(lǐng)導(dǎo),否則幾乎一直是在外面的,那樣的話,我們就算能在一起,結(jié)了婚,那她也是大部分時間不在家里的。而我已經(jīng)徹底從心里放棄了這個事業(yè),我也開始希望能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而且是有她在一起的安穩(wěn)日子。
還好,她的態(tài)度并不絕對。再說了,有名校深造生這身份,找個好工作還是不難的,這些日后可以再考慮。
這天晚上吃完飯,我們并沒有再出去約會,也確實是因為附近不安全,她先回宿舍休息了。
我見也沒別的事,就在院子里吹吹風(fēng),給手上的傷透透氣,據(jù)說這樣能好得快一點。
我沒吹多會兒呢,歐陽老師又帶著各種工具從房里走了出來,見我站在一旁,便對我招手道:“小周啊,過來幫忙?!?p>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讓我這個傷員過去干活嗎?
但我還是走了過去,得,他居然讓我?guī)退藁h笆。用他的話說,修這種籬笆墻的時候你恨不得長了三只手,兩只手扶著固定住,另一只手開始絞鐵絲或者釘釘子。昨天沒人幫他,他是手腳并用的。想想那個樣子應(yīng)該十分滑稽,可惜慌忙之間我沒有看清。
學(xué)生們吃完飯都宿舍去了,做做整理也就睡覺了,對他們來說,金石這種體力活兒還是非常累的。所以外面很快就剩了我跟歐陽老師兩個人,我充當(dāng)著他的“第三只手”,幫他扶著點木頭。
“昨天,你們進展得怎么樣?”修著籬笆的他頭也不抬,就問了我這么一句。
“進展……”我還沒想好怎么回答他,他又接著說:“我跟你說,我看得出來,她對你也是有意思的,你是最有希望的?!?p> “哦?為什么?。俊?p> “我是她導(dǎo)師,在學(xué)堂的時候,她平常在我實驗室干活兒的時間也不少。這姑娘長得水靈,氣質(zhì)也不錯,這在學(xué)堂里追求者是少不了的,我知道的同專業(yè)的就有好幾個,但是她都冷淡得很,其他專業(yè)的富家公子哥兒也有,家里有權(quán)有勢的也有,但是她都是理都不理的。我以前還勸勸她早點找個好男朋友,結(jié)果她說她不想談戀愛。說實話,那天你來,我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她能讓你成天跟她待一塊兒,你就已經(jīng)很有戲了?!?p> 我被他這段話給說樂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判斷的結(jié)論還是挺準(zhǔn)的。我就笑著的跟他說:“她昨天,已經(jīng)說愿意了解我了,我也覺得我挺有戲的。不過我說實話您別生氣,我不希望她一直做金石?!?p> “我了解,我干嘛生氣,這說明你也確實為你們的未來著想。說實話我搞了這么多年,也沒搞出多大名堂,倒是一年四季不回家,家里都指望著我媳婦照顧著。如果我能回到你這么大的時候,我也不會干這個?!?p> 他這一席掏心窩子的話把我說的非常感動,沒想到這一趟來還能認識這么一位長輩。而且如果我和蕭芳真的成了,他的功勞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