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眼睛約摸丈量了一下石階只見的距離,算上高低差大概相隔都在一米左右。
這個距離,踩上去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如果這些石頭上有苔蘚,或者別的什么濕滑的東西,那跨大步的動作很難做到平衡,后果非常嚴重。
當然,我們還有另一個選擇,就是不走這石階,而是自己搭繩梯下去。但是這個法子很快就被否定了——這里的高度實在是太高了,根本看不到底。
我問蕭世榮:“你覺得我們要怎么樣下去?”
他說:“走下去啊,這還用問嗎?”
“你就不怕摔下去?”
“不還真沒你這么膽小?!闭f著,他已經(jīng)手拿一把鐵錐,邁了出去,“咚”地一聲就在磚壁縫里向斜下敲出來一個洞,然后以此為支撐,非常容易地跨到了第二個石階上。
我暗自驚訝這家伙的力氣居然這么大?如此一來,倒是簡單很多,即使腳上滑,只要手上能得著力,總不用擔心直接飛下去。
于是我便問蕭世榮手下也要了一根鐵錐,學著他的樣子也走了上去。還好,一切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困難,那些石頭本身也不是很光滑,踩上去摩擦力還是足夠站穩(wěn)的。
就這樣,我們拾級而下,但也算是順利。
周遭的墻壁上不時還會出現(xiàn)壁畫,其內(nèi)容果然如我推測,展現(xiàn)了高祖一生的豐功偉績。我記得其他地方發(fā)掘過的漢代墓葬,其中的壁畫不少都是歷史故事,比如“鴻門宴”這種。而高祖本身就是“歷史人物”,他本來就經(jīng)歷過很多歷史事件,所以壁畫的內(nèi)容如此也不奇怪。由此可見,這里壁畫的畫風雖然與時代格格不入,但是內(nèi)容卻也沒有突破時代的局限。
墻壁上除了壁畫,不時還會有一兩個“耳室”,姑且應該算是耳室吧。
有的是單獨一個,有的是相連的兩個,給我們提供了安全的歇腳場所。這些耳室里,無一例外都是裝了不少的寶貝,具體器型很多,我也沒仔細看,不過光是顏色就是知道金器、銀器、玉器、銅器、漆器是一種不少,大大小小,造型各異,一些特別吸引人眼球的是逼真的動物造型、人物造型,最多的應該還是日常用器,讓人光是看起來就覺得好不奢華。不過這種場面,我也不是一兩次見到了,倒是不足以讓我多么興奮。
而蕭世榮和他的手下似乎比我還要淡定,對各類文物都是視而不見的,甚至我們在一個耳室里暫且休息時,他們一腳一腳像踢石子兒一樣把地上的金餅一一踢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場面讓我非常疑惑,照理說,金餅是這些東西里最容易拿的,它占地面積小,含金密度也高,順走幾個再簡單不過了,但是他們都沒拿。
我不禁假裝調(diào)侃蕭世榮道:“呦,這么多寶貝,你們居然都看不上眼嗎?”
他回答道:“我們又不是盜墓的,從這里拿回去也沒用?!?p> 雖然他這么說,還是覺得不靠譜。總不能他家里那些東西,真是祖上傳下來的?還有這些訓練有素,各懷本事的手下,培養(yǎng)起來還能是去做什么的呢?算了,不想了,休息吧。
我也在地上坐了下來,說實話,這么跨著走無論是腿還是腰都挺累的,一直扶著墻的手更是如此。我背靠到一個很大的金器上,它的弧度剛剛好抵住了我的腰,感覺非常舒服。
我狠狠地甩了甩手,有伸了個腰,伸了伸腿,這才覺得渾身放松。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經(jīng)夢想過懷抱黃金睡覺,總之今天我是躺在了黃金上。
也許這一路進來都沒真正休息過,就這么坐著,我迷迷糊糊都快睡著了。
半睡半醒間,我感覺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弄得我很癢,第一反應是不是蚊子,一巴掌就拍了上去,緊接著,一股異常難聞的味道就進入了我的鼻子。
拍到它的時候我也反應過來這個大小不應該是蚊子,我一個激靈睜開眼,看到手上正黏糊糊地沾著半只外骨骼昆蟲的軀體。一陣惡心立馬就涌了出來。我趕緊用袖子把臉上擦了擦,又從包里拿出水,一陣清洗。
忙活完了,才發(fā)現(xiàn)蕭世榮坐在那邊看著,臉上還有他標志性的輕蔑的笑容。
“你看啥,有什么好看的?!?p> “一只小蟲子而已,你至于嗎?”
“我……你別急,一會兒我捉到了就扔你臉上。”
“如果你扔得到,你盡管試一試?!?p> 雖然被蟲子爬身上了,有些不爽,但是至少這說明一點,這里有活物,所以應該還是適合生存的,我們倒也不用太擔心環(huán)境的問題。以前聽說什么盜墓的進去古墓被憋死,被熏死的,我們在這一點上還算幸運。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便繼續(xù)向下走。
周圍的溫度還在持續(xù)升高,不時還有跟剛才一樣的白色蒸汽升騰。我不禁心中暗想,這里到底是什么情況?為什么老是有蒸汽呢?總不可能還有人在地下生火煮飯吧。
下了不知多少圈,我又一身疲憊,抬頭向上看,已經(jīng)看不到頂了,而向下看,也沒有底。這種上不及天下不及地的感覺,又讓我感覺我仿佛又置身于子房墓那種不正常的空間里了,周圍除了石壁、石階、隨葬品,看不到其他和正常世界有關的東西。
好就好在能有耳室給我們歇腳,不知是不是子房在設計的時候,已經(jīng)考慮到這個高度如果不讓人休息也太不人道了。
我其實還在琢磨另一個問題,人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是實際爬山的時候大部分還是上山困難下山難,下山費的力氣遠不如上山。我們下來都已經(jīng)這么費勁了,到時候再轉(zhuǎn)頭上去,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樣子。難怪馬道人給我們準備了這么多補給,看來這還是一次持久戰(zhàn)。
中途我們又休息了三次,終于是在幾個耳室里把一身冬天的衣服脫成了夏裝——這地方實在是太熱了,甚至站著也開始出汗。蕭世榮那個帶著溫度計的手下又看看,告訴我們,溫度已經(jīng)三十幾度了。
照理說,地下的溫度比地表高一點也正常,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下降一百米,升溫3攝氏度。但是自從我們下來,已經(jīng)從零下升到了三十多,也就是說下來至少一千米了?我覺得不至于吧。
雖然下來很深了,但是我知道人在感覺長度的時候會因為橫向和縱向產(chǎn)生偏差,就比方說,一百米,如果在操場上,一百米就是操場的一條邊,但是如果把它豎起來,一百米的樓能有三十幾層,放在小地方足夠當?shù)貥肆恕?p> 我之所以對此印象深刻,是因為當時還在上初中的時候,美術老師把我們帶出去給我們講的這個原理,還讓我們觀察教學樓和操場,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我甚至覺得五樓教學樓和一百米的操場跑道“一樣長”,后來被老師點破,才牢記心中。
我們從進來到現(xiàn)在,也許一開始山洞有些向下,但最主要的還是這一段路。雖然我不能清楚地計算這里的高度一共有多少層樓高,但是1000米就相當于300多層樓,這種建筑在世界上應該還沒出現(xiàn)。所以這么熱一定另有原因。
我們又向下走了一段路程,終于是印證了我的想法——下面有一個熱源。這里白色的蒸汽更多了,溫度更高了,空氣中甚至出現(xiàn)了一些異味。我依靠視覺的優(yōu)勢,最早發(fā)現(xiàn)我們正下方,是一處地下溫泉。
我指給其他人看,他們用油燈也照了照那邊,只見,油燈光穿過水霧,直接打進了水里,顯得水還是很清澈的。
我心想早知道直接跳下來了,費這么大勁。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不行,那萬一底下水里的溫度更高,跳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們又向下走了一段,我覺得這溫泉的溫度一定不適合洗澡,相隔尚有十米多,就覺得熱浪撲面。
我們停在石階上,向下仔細觀察這溫泉,我們費這么大勁到這兒來可不是找它的,但是它又是我們的必經(jīng)之路。
而且這個溫泉的周邊也有很明顯的人工改造痕跡,從我的角度看,溫泉里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鐵器,像一口大鍋一樣,周圍還有很多其他零件兒,有點在水面上,有的在水面下,就像一個大型機械。
其他人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不停用油燈照上照下,好一番觀察。然而,就在我們聚精會神地看著那東西的時候,底下先是咕咚一聲,又是哐當一下,接著又噗地一聲。那大型的機械突然就動了一下。
我心說不好,是不是又中什么機關了?可是等了片刻之后,還是沒什么事情。一切又歸于平靜。我心想機關也好,別的也好,在這個距離還是不能看得很清楚,于是我示意蕭世榮咱們再下去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