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外面的那些金啊銀啊的隨葬品,是其他帝王也可以享受的奢華,那么這里,我敢保證,可能上下五千年里,不會有第二個人擁有。
寶石,全是寶石,一眼看過去都是寶石??!
蕭世榮和幾個手下也緩了過來,紛紛撕開衣服用水沾濕圍在了口鼻處,然后打著油燈看了過來。
他們顯然也是沒見過這場面。大量的寶石在油燈的燈光照射下,有些夢幻,如果不是這里惡劣的環(huán)境,我也許會懷疑是不是置身于童話世界。
“紅寶石、月長石、石榴石,紫水晶……”不知道誰最不爭氣,居然開始念叨起寶石的名字來。
我這才收住思緒,學他們用濕衣服捂住鼻子,確實能擋住一些煙和氣味,但是眼睛干疼是沒辦法了。
我們這一群人,面對這樣的場面竟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只要走進去,都會把寶石踩壞了一般。
“沒想到,這里居然是一處火山。”蕭世榮說。
“火山?”我問他。
“不錯,這氣味是硫磺味,濃煙就是氣態(tài)的硫磺。這世界上有高溫高壓,又能和硫磺寶石扯上關系的,只有火山。”
“我靠,硫磺?那不是做炸藥的東西嗎?我們……”
“別這么慫,要炸早炸了,擔心也沒用?!?p> 蕭世榮第一個鉆過石門,向里面走去。我緊跟其后,我感覺我們應該離那把劍越來越近了,火山都被我們找到了,不可能還有別的意外驚喜吧?
走進來之后,除了晃得眼睛都暈的各種顏色的寶石,石壁還夾雜著很多黃色的塊狀物,蕭世榮說這是固體硫磺。
我腦子里空余出來的地方甚至在琢磨一個有趣的問題,如果把這里的寶石偷出去賣了,算不算盜墓呢?這個東西要怎么界定呢?你說它是陪葬品嘛,它偏偏還長在石頭里。你說它不是吧,它偏偏是在這座墓里。
我腦子里還在不停地想,不知不覺走了好一段,等我意識到腳下的質(zhì)感已經(jīng)改變時,我低頭一看,這石頭黑乎乎的,一塊一塊上面都還有水波似的褶皺,這個我見過,是書本里畫的在火山噴發(fā)后留在火山口的巖石,是流出來的巖漿凝固而成。
這座墓,到底是被修在了什么樣的地方??!
漸漸地,我聽到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很難形容那是什么,總之我們越往前走,聲音就越來越明顯。
又走了一段路,聲音聽起來有時如同悶雷,有時如同海浪拍打巖石,又有時如同咕嘟咕嘟的沸水聲。拐了兩道彎,我看到亮光,其實它更像是火光。
很難形容看到地面冒出這種光是什么感受,記得看過西洋傳教士的話本里,有個手拿叉子的地獄惡魔,它的背景就是這個顏色。
忍著撲面而來的熱浪和濃煙,我們終于走到了沒法再往前走的地方——如果有說有地獄之門或者與惡魔有關的傳說,恐怕就是這個樣子了。
在我們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接近圓形的大坑,直徑應該有四五十米。坑壁上有一條條燃燒的煤球一樣的條紋,巖漿在里面就如同血管里流動的血液。
我頂著炙烤,伸頭去看,大坑的下面,居然是一個熔巖湖,里面巖漿翻滾,“充滿活力”,這里巨大的聲響就是他們發(fā)出的。
而在熔巖湖上,有更加顯眼的東西……
我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突然有人從背后推了我一下,我差點朝前一個踉蹌就蹦下去,求生的意識促使我猛地蹲到地上,才躲過一劫。
我被這嚇一跳,回過頭看到底誰他媽的這么缺德,果然是蕭世榮。
“你他媽干什么玩意兒?知不知道這多危險?”我吼得很大聲,但是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因為這里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他卻臉上像沒事人一樣,用手指了指身后,意思先退后一些。
我從地上爬起來,跟著大部隊往回走了一點,人就是這樣,剛才剛進洞覺得熱得不行,現(xiàn)在離開了那個地獄一樣的大坑,就覺得到處都涼快。
我們一直退回到了密室里,這里的溫度和氣味居然讓我們感到舒服。
蕭世榮說:“你看見了吧?”
如果不是這里都是他的人,我真想過去揍他,我問他:“看到什么?”
“太阿劍啊,劍就在下面?!?p> 我一聽這話,立馬回想剛才我在熔巖湖里看到的幾乎不可思議的一幕,熔巖上分明浮著一塊直徑約有十來米的圓臺,看起來它高出熔巖面沒多少,上面放著一張像棺材一樣的東西,周圍還有站著一些人像。我剛要仔細看棺材,就被蕭世榮推了。
如此想來,那棺材應該就是高祖的墓葬了,那周圍那些石像是什么?還有,把墓修在熔巖上,也太瘋狂了吧,用的是什么材料?
蕭世榮見我若有所思,開口說道:“剛才你看到的,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劍就在其中一個人像手上,那人應該是楚霸王?!?p>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下去?”
“不錯?!?p> “瘋了瘋了,都他媽瘋了。把墓修在巖漿上,我們還要下去?”
“我說你個慫貨,他有辦法修,我們就一定可以下去?!?p> 我看著蕭世榮,意思你倒是說???
他接著說:“以我剛才觀察,整個東西的材質(zhì)應該是金剛石的,為什么能浮在巖漿上我不得而知,但是你記得外面那個機械嗎?可能和那個東西有關系。但這不重要?!?p> “重要的是我們怎么下去還不被燙死!”
“你來說還是我繼續(xù)說?”
“行,你說,你說?!?p> “除了金剛石不怕巖漿的溫度之外,我覺得那口棺材的材質(zhì)也不一般,子房不可能把他主子放在火上烤,所以那個棺材不是能防熱,就是能……”
“你是說,那是傳說里的千年寒玉咯?”
“我就是這個意思。”
雖然我很想反駁他那只是小說家書里虛構的東西,但是看他一臉認真地說出來,而且聯(lián)想到他說得的確有幾分道理,我居然有些相信世界上沒準真有這種東西。
“那我們,你意思我們只要能靠近棺材,就可以不被熱死?”
“對?!?p> “那我們要怎么下去?你也看見了,坑壁根本不能踩。這個高度跳下去一定摔死,我們也不會飛?!?p> “這個不用你擔心,我們都休息一下,休息完了就過去把它拿上來?!?p> 我坐到大歷史學家旁邊,跟他聊天,讓我覺得跟舒服。
我一邊吃喝,一邊問他:“你覺得,子房為什么把墓修在這個地方?這在歷史上是沒有的吧?!?p> 他搖搖頭:“以前從來沒聽過,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
旁邊一個家伙湊過來搭話了:“這個問題我剛才就在想了,我覺得跟風水有關?!?p> “風水?兄弟,火山外面都沒風水,里面有什么風水的?”
“不然,一般的風水只要福蔭子孫,這里的風水關乎國運。很多人以為漢代是屬土的,但是那是漢武帝以后了,漢代第一個年號是建元,在高祖定年號的時候,張蒼認為秦國祚太短且暴虐無道,不屬于正統(tǒng)朝代,漢朝應該接替的是周朝的火德,因此定正朔應為水德。漢武帝時期出于政治需要,才把秦朝劃歸正統(tǒng)朝代,改漢正朔為土德(土克水之說)。眾所周知水火不相容,人世間火能生水之地,恐怕只有巖漿。高祖或者子房一定是借此一物保國運昌盛。與此相比,其他風水之論恐怕不足為道了?!?p> 我聽罷覺得其中頗有一些道理,水克火,但若得火生水,那么漢承周德,就更像后代常用的“禪讓”了。
我轉頭跟蕭世榮說:“呦,沒想到你隊里還有風水學家呢?”
蕭世榮冷哼一聲,并不搭理我。
我跟剛才那人和大歷史學家開玩笑道:“以后出去以后你們別跟那家伙混了,跟我一起開個店,專管白事,幫人看風水,偶爾也接點風水起名之類的活兒,現(xiàn)在這忽悠的錢好賺得很,賺了錢我們平分?!?p> 然而,他們對蕭世榮似乎真的是頗為忌憚,聽這話不敢回話,也不敢笑,場面一度尷尬。
我吃完以后,便找了一個還算平整的地方坐下,看著那一堆陰陽家的著作,漸漸墜入迷糊狀態(tài)。
但是我腦子里還在不停地想剛才看到的東西,心里還一邊吐槽,媽的,本來只以為是跟盜墓的干一樣的勾當,取了東西便走,可是我們怎么跑到這兒來征服大自然了?
那個平臺,會不會隨著巖漿高度的降低一直下降,一直下降,然后……到達地心?嗯……應該不至于吧。對了,那棺材是千年寒玉嗎?如果真是的話那也是世間難得的寶貝,它長什么樣兒來著?
想到這兒,我腦子跟被電了一樣,突然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