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鳴皋的數學小灶持續(xù)了一周的時間,崔巖和沈裊裊進步都蠻大。一周過后,周鳴皋就按時回J省去了。沈裊裊每天的日常活動本就不多,現在少了一項補習,更加顯得單調。最近她基本就是在刷題,沒什么娛樂活動,時不時還要接受來自周老師的奪命抽查。而她和崔巖經過這一周的“同學”經歷也算是熟了,兩個人加上了聯系方式,雖然不聊天,但偶爾也會給對方的動態(tài)點點贊。
八月二十號,肖冉冉和沈裊裊打電話時突然說她想去A省找沈裊裊玩,但是又擔心住她家里會吵到沈藝峰休息,所以打算在外面租個短租房住,問沈裊裊有沒有什么比較了解的短租房。
感到自己的枯燥生活要被打破,沈裊裊立刻開心起來。她探頭看了看正在客廳打游戲的老爸,回答肖冉冉道,“不用找短租房啦,我爸最近狀態(tài)很好,你來我家住絕對不會打擾到他的?!?p> 就這樣,兩個小姐妹一拍即合,這件事就這么定了。肖冉冉一直都是個說走就走的性格,和沈裊裊定好大概的行程以后,她隔天就從H省坐了一個多小時的飛機趕到了A省。來接機的除了沈裊裊以外還有崔巖——原因是沈裊裊安排的行程中有一項是要帶肖冉冉去崔巖他哥哥的密室逃脫玩,就提前和崔巖打了聲招呼說了這事。崔巖聽說要來玩的是個女孩子,就開玩笑地問沈裊裊要了照片,沈裊裊隨便發(fā)了張她們的合照過去,他立刻就對肖冉冉移不開眼了。再然后,他就非要跟著沈裊裊一起來接機。沈裊裊很無奈,但問了肖冉冉以后肖冉冉覺得沒關系,她就沒有拒絕。
接機當天,他們剛和肖冉冉碰了面,崔巖就很殷勤地上前幫著肖冉冉拿行李,然后纏著她問東問西。大概是因為他雖然話多但說話很有分寸,肖冉冉也沒嫌煩,和他一來一回地聊得還不錯。沈裊裊一個人走在旁邊,開始還沒覺得哪里不對,漸漸地,她感覺自己的頭上好像有點亮。
——這是什么感覺?
——難道這就是電燈泡的感覺?
沈裊裊本以為只是崔巖單方面對肖冉冉感興趣,肖冉冉長得漂亮,追她的男孩子多得很,所以一開始她也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沒想到肖冉冉對崔巖的回應也很積極,第一天見面就加了微信不說,后來她們兩個去玩密室逃脫時肖冉冉還主動邀請崔巖一起來玩,就包括后來她們去逛街,她都喊上崔巖一起吃了次飯。
沈裊裊覺得很稀罕,今天晚上她們兩個窩在她的臥室一起喝冰飲時,她就問了這件事。肖冉冉自己好像也不太確定,她想了一陣,只說也許就是“感覺對了?!?p> “那你現在是怎樣想的,你打算和他談戀愛?”說出談戀愛這三個字時沈裊裊還是覺得有點恍惚。雖然他們現在都已經十六七歲了,學校里的情侶遍地都是,一點兒也不少見??伤傔€是覺得太早了,喜歡歸喜歡,但要說到談戀愛這三個字,好像就挺遙遠的。
“誰知道呢。”肖冉冉答得很灑脫,“看緣分嘛?!?p> 因為是很親近的朋友,肖冉冉這么說,沈裊裊大概就知道她是肯定的意思了。她捏著自己的吸管攪拌了一下杯子中的果肉,又問道,“你不會覺得太早了嗎?”
“太早?”肖冉冉瞪大眼睛,笑著掐了把沈裊裊的臉,“不會吧,我們裊裊這么乖的,真想把初戀留到成年后啊。”
“哎呀,不是,不是?!鄙蜓U裊也笑了,“我不是說年齡啦,只是你在我心里就還是小女生啊,況且你也沒談過戀愛。談了戀愛,好多事就都是兩個人一起了,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應該會挺復雜的。比如一到節(jié)日就要考慮送什么禮物啊,吵了架要怎么收尾啊,光是想想都覺得很麻煩。而且既要對對方負責,又要對自己負責,好像蠻難做到的。”
肖冉冉停頓了一陣,說,“是你想得太復雜了,而且送禮物、找臺階什么的,這不是男孩子的事嘛。喜歡就在一起,反正我現在就是這樣的想法?!?p> 沈裊裊從床頭揪了個抱枕抱著,把頭抵在軟軟的抱枕上,她思考著肖冉冉說的話。
冉冉說得也有道理,喜歡就在一起,聽起來灑脫又快樂。可是如果真的只因為喜歡就匆匆忙忙地開始,到后來也能一直快樂下去嗎?
但她沒有把后來的這些考慮和擔憂問出口,因為她并不想潑冷水,她知道肖冉冉是喜歡崔巖的,一見鐘情也好,什么也罷,喜歡就是喜歡,沒什么高低之分吧。她只希望她最好的朋友能擁有快樂的戀愛、快樂的人生,但是她也只能希望,具體今后會怎樣,只能靠他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啦。
八月二十八號是七夕,也是肖冉冉在A省玩的最后一天。這天,崔巖把她們約了出去,地方定在一個湖邊。
聽到地方時沈裊裊就懂了——那個湖是他們這里有名的表白圣地,總有樂隊駐唱不說,到了晚上還能放孔明燈,很浪漫。她連連搖頭,表示自己這次絕不去做巨型電燈泡,可是面對肖冉冉的撒嬌攻勢,她還是敗下陣來。
——好吧,不就是電燈泡嗎,為了冉冉,再做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到了湖邊以后,崔巖和肖冉冉租了兩輛自行車一邊慢悠悠地騎一邊聊天,沈裊裊則是在后面走著喂蚊子。不過這真的不能怪崔巖,他本來是租了三輛車的,誰讓沈裊裊不會騎呢。
是的,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會騎自行車,那就是沈裊裊。
聽見沈裊裊說“我不會騎自行車”時,崔巖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但又不敢說什么,生怕自己準備工作沒做足沈裊裊會生氣——畢竟這是肖冉冉最好的朋友啊,他哪里敢得罪。
好在沈裊裊大度,她手一揮,“你們去吧你們去吧,我在后面走走就好了,就當是散步了。”然后她就推著那輛崔巖給她租的車到租車的地方還車去了。
等還完了車,肖冉冉和崔巖已經騎出了一段距離,沈裊裊走著去跟上他們,結果被蚊子撲了一臉。這夏天的湖邊哪都好,就是蚊子太猖獗,怎么,那些情侶都察覺不到的嗎?沈裊裊扭頭看向周圍甜甜蜜蜜恩恩愛愛的情侶們,他們笑得十分開心,一點也看不出有被蚊子煩到。沈裊裊一邊瘋狂拍蚊子一邊在心里疑惑——難道連蚊子都只咬單身狗的?
也不知道周鳴皋在干嘛。沈裊裊想,他一定想不到,他回J省的日子里,他的乖學生崔巖就忽然脫單了吧。
此時遠在J省的周鳴皋剛從水面上“浮”起來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引得他身邊的好友管洛航問了他一句,“怎么了,該不是感冒了吧?”
他擺擺手,把泳鏡推到頭頂?!澳銈兿染氈桑胰ツ沁呅菹⒁幌?。”說完,周鳴皋出了泳池,往休息區(qū)走了。
今天對他而言本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周一,誰想到好朋友管洛航的女朋友突發(fā)奇想說要學游泳,而管洛航偏偏又不會,只好請了周鳴皋這么個免費教練。周鳴皋本著助人為樂的原則過來教他們,結果被迫吃了一整天狗糧。
窒息,真的窒息。
周鳴皋把頭埋在手臂處,感到頭疼。
當然了,讓他頭疼的肯定不是吃狗糧、當電燈泡這種小事,而是他發(fā)現他最近在忘東西,那些有關于未來的記憶在他腦海中漸漸變得模糊了。比如今天這事,在過去他應該也經歷過一次的,現在他卻覺得都是新的事,沒有一點印象。
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是說明他徹底融入到這個世界了,還是哪里出了什么問題呢?
就在他苦惱著的時候,管洛航的女朋友走到他身邊安安靜靜地坐下了。她幾乎都沒發(fā)出什么聲音,所以周鳴皋抬起頭時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問她,“有什么事?”
她沒披著浴巾,也還沒換回自己的衣服,就這樣穿著泳衣坐在他旁邊。因為剛剛摘了泳帽,她的頭發(fā)這時候有些亂,隨意地披在肩膀上?!拔衣犅搴秸f你在A省上學的。我也在A省讀書,你哪天回去?我們順路一起吧?!?p> 周鳴皋“哦”了一聲,“我后天就回了,但是票都買了,估計沒法和你順路了?!?p> “沒事!”她歪頭笑了,“你把你的車號發(fā)給我就好啦,我去買同一班的。對了,我們還沒微信呢,加一個吧?!?p> 周鳴皋感覺有點奇怪,她怎么這么熱情,像有什么企圖似的。于是他轉移話題問她,“洛航呢?”
她說管洛航去買水了,很快就回來。然后她又提出了加微信,并且把自己的二維碼都遞出來了。
——好吧,可能她只是想找個人幫忙提行李什么的,我還是不要疑神疑鬼了。周鳴皋這樣想著,起身從放衣服的柜子里翻找出自己的手機,和管洛航的女朋友加上了微信。她發(fā)來備注的一瞬間,周鳴皋才知道她叫萬文悅,之前他甚至連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
溫奶煮月亮
其實……我也還不會騎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