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老杏樹之死
北海孤兒院。
它位于延海市的北部，是延海市最好的孤兒院，與青山精神病院、南山敬老院在同一等級，被成為延海市三大院，它們都擁有最好的設備和環(huán)境。
下了一夜的雨，院子里空氣相當濕潤。
早上六點半，王夜院長就把大家叫醒，集合到了院子里，所有的孩子一起站在一棵斷了的杏樹下面。
老杏樹從距離地面一米多的地方斷了，斷裂之處黑乎乎的……有火燒的痕跡……
上面還掛著花苞，大部分都還沒來得及綻放，是那么的紅……
不該是這樣的！
昨天下午，他還站在老杏樹下，抬頭仰望繁多的花苞，思考著……
它的花苞兒為何這樣紅？
少年已經(jīng)在北海孤兒院待了十五年了，也無敵了十五年。
孤兒院里的七個孩子，屬他最了解老杏，他曾在樹上摘果，也曾在樹下乘涼，書中泛黃的杏也很多……
他記憶中的老杏樹很堅強，有著南北兩大枝干，虬曲如蛇奔龍行，直逼蒼穹，北面的枝干已干枯。
老樹干看上去裸露干枯，滿目瘡痍，盡管有不少蟲蛀，但它依舊頑強地生長著。
十分的有奉獻精神，一生都在奉獻自己！
每年春天開花，秋天結(jié)果，它的果實酸甜可口，相當純正。
而現(xiàn)在卻成了這樣，秦凡有些難受。
真的，他發(fā)誓！
……
北海孤兒院作為延海市唯一的孤兒院，在最近十五年里一共收養(yǎng)了七個孩子。
目前。
最大的孩子十五歲，最小的孩子三歲。
從左往右，從大到小，整整齊齊的站成了一排。
最左邊的孩子，名為秦凡，不太單薄的白毛衣、黑牛仔、藍色帆布鞋，十五年來已經(jīng)出落得眉清目秀了，留著精神的小圓寸！
昨夜沒睡好，精神有些不好，用力地呼吸了一口空氣，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孩子就是孩子。
“老杏樹斷了，肯定是昨天的那道閃電劈的，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那么大一道閃電，我都被嚇醒了，花了三分鐘才睡著的?！?p> 沈椿瑤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扎著馬尾辮，十三歲的她已經(jīng)是個美人胚子了。
此時
她目光復雜的看著老杏樹，然后仰起頭看著秦凡。
意思很明顯。
你還娶不娶我？
她擁有清晰的記憶！
那年她三歲，秦凡五歲。
她流落街頭，是老院長把她撿了回來，秦凡牽著沈椿瑤的手在老杏樹下發(fā)誓，他今生一定會娶沈椿瑤，若不然就讓老杏樹遭天打雷劈。
“我比你快，我花了一分鐘就睡著了?！?p> 十一歲的蘇閑稍微比沈椿瑤矮一點，穿著一件藍色的毛衣，這沈椿瑤編織的，人手一件。
蘇閑對成為絕世高手沒什么興趣，但他對老杏樹被天打雷劈這件事耿耿于懷，目光不善地盯著秦凡，老杏樹留給他太多美好的回憶了。
那年他三歲，秦凡七歲。
蘇閑來到了北海孤兒院，秦凡牽著他的手走到老杏樹下發(fā)誓，說他秦凡今生一定將蘇閑培養(yǎng)成絕世高手，若不然就讓老杏樹遭天打雷劈。
“我……我比你們短，我花了半分鐘。”
洛溪風有點小胖，他身上有病，怕冷，厚厚的黑色的毛衣穿在身上，很保暖。
這幾年下來，他看了不少醫(yī)書，現(xiàn)在院子里的一些小的病癥，他已經(jīng)能夠治了。
那年他三歲，秦凡十歲。
秦凡左手牽著他，右手抱著兩歲的任一天，在老杏樹下起誓，這輩子一定會讓他們兩個小家伙成分別培養(yǎng)成絕世名醫(yī)和世界首富，否則就讓老杏樹斷成兩半！
“……”老杏樹。
小胖子望向秦凡，目光平靜，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秦凡為他確立了人生目標，他感謝他，同時他也堅信自己這輩子一定是個醫(yī)術大師。
當然，他對老杏樹還是有十分深刻的情感的，難以忘記。
“咦惹……昨天夜里你都沒醒，睡得更死豬一樣！”
李月開口，她穿著紫色的毛衣，馬尾辮，行事有些霸氣，實話說，她很高興，也很愧疚。
她才不要成為什么槍術宗師呢，女孩子玩槍太有損氣質(zhì)了。
就在一年前……
她也像秦凡當初那樣發(fā)了一個誓言，她今生要成為刀道宗師，玩刀界的扛把子，那樣才霸氣嘛！
如果做不到，就讓老杏樹遭天打雷劈！
“……”老杏樹。
雖然她五歲了，時間過去了72057605秒……
但李月依然記得……
那年她三歲，秦凡十三歲。
老副院長從外面帶回來了兩個孩子，就是她和她的弟弟，她叫李月，當時弟弟還沒名字，然后秦凡便給他起了一個名字，叫做李一歲，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李三歲了。
當時。
秦凡一幅大哥哥的模樣，
砍了老杏樹的兩根枝干，然后分別削了兩把一把木劍和一把木槍，送給了李月和李一歲兩姐弟。
在老杏樹下，秦凡發(fā)誓一定將兩姐弟培養(yǎng)成天下第一的劍術宗師和槍術大宗師，否則……就讓北海孤兒院的招牌碎掉！
任一天很悲痛，一米二五的他，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毛衣，和昨天傍晚天空的顏色相近，他數(shù)學很不錯，在院子里能排前三。
此刻，他眼里含著淚水，別問他眼里含著淚水，問就是對老杏樹愛的深沉。
拿著一顆剝好的白果往嘴里塞，喃喃道:“剩下的白果多乎哉，不多了，不多了，吃完就沒了。”
“老杏樹……污污污，以后都沒有白果吃了?！?p> 李三歲身上的毛衣是粉紅色的，和他的粉嘟嘟的臉蛋十分相配，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只不過流著鼻涕不太好看。
“滋溜……”
很好，一群幼稚鬼。
還有一個甩著鼻涕的！
秦凡不想說話，他今年已經(jīng)十五歲了，不能這么幼稚，整整半夜沒睡好的他有些悲痛，甚至有些愧疚。
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的啊！
最近他老是做噩夢，夢到自己被人裝進了棺材里，棺材之外有流水聲……
睡眠質(zhì)量不怎么好，從噩夢之中驚醒……就難以入睡！
他目睹了這場兇殺案的整個過程，他甚至都來不及報警……
它就沒了……一劈兩半，還燃燒著火焰，就砸向了院門所在的那堵墻！
那是一道巨大的閃電，從延海市的南邊邊往北邊劈了過來，聲響巨大，庭院里的這棵活了有五百多歷史的杏樹不幸遇難，火焰燃燒著，不過很快就被雨水給熄滅了。
“你怎么就走了呢？這樣讓我真的很難做?。√澪覍δ隳敲春?！”
五歲以前，他在那里撒了不少尿，對老樹來說，可能很有營養(yǎng)。
去年年初，雪還下得很大，秦凡在蒼月山撿到一條白色的狗，老院長推著老花鏡說那是狼。
于是，秦凡便給老院長立了保證書，保證小狼不會傷害孤兒院里的孩子，并且發(fā)誓一定會把它調(diào)教成最強的狼，否則明年就不爬山老杏樹摘果子了。
果然，今年沒果子可摘了。
就連樹都沒了！
現(xiàn)在小狼蹲最左邊在李三歲的旁邊，渾身雪白，毛發(fā)柔順，它靜靜地看著那棵斷成兩段的樹，吐了吐舌頭……
可能這輩子成為不了最強的狼了！
……
站在他們在前面的是王院長和白副院長，兩人穿著黑色的正裝，手臂上戴著白帶。
白院長從身旁的籃子里取出一把去年清明節(jié)剩下的香，從懷里他那祖?zhèn)鞯拇蚧饳C，熟練地甩蓋……
啪嗒！
伴隨一聲清脆的金屬聲，火苗應聲而出，香點燃了，十三支香，冒出縷縷白色的煙。
白副院長轉(zhuǎn)過身，將香一一分發(fā)給孩子們。
一人一支，不多不少！
白副院長將三支香遞給王院長，手里還剩三支香，開口道:
“來孩子們，給老杏樹上柱香，祝他早登極樂、早生貴子！”
“祝老杏樹爺爺早登極樂、早生貴子！”
雖然總覺得哪里不對……
但秦凡從白副院長手里接過一支點燃了的香，和其他孩子一樣重復著白副院長的這句話，然后虔誠地向老杏樹拜了一拜，然后將香插在了斷樹前。
秦凡目光復雜，他傾注了太多情感在這棵老杏樹身上。
不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而是它受不了秦凡的誓言，太難了……
昨夜，它走了。
渡劫失??！
諸多因果加身，沒有道友來渡它！
大概所有人都聽到了那一聲巨響！
“活了五百二十一年，它還是走了?！?p> 這是一個十分準確的數(shù)字，他以在院長筆記上看到的那個時間推算出來的。
王院長有些憂傷，眼里含著淚。這杏樹已經(jīng)傳了很多代了，據(jù)說是他爺爺?shù)臓敔數(shù)臓敔數(shù)臓敔敺N下的杏樹，沒想到折在了他這一代。
王院長很悲痛，損失很大。
不僅損失了一員祖?zhèn)鞯牡昧χ郑€要出錢來修院墻和院門，北海孤兒院的招牌都被打碎了！
五百年的老杏樹，即便是結(jié)的果子都是都是古董！
“院長別哭了，讓孩子們笑話，根還在，過個幾年還能再長起來的?！?p> 白副院長遞了一張紙巾過去，然后轉(zhuǎn)過頭去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他最見不得人哭了，尤其是見不得王院長哭。
快三十年了，他們一起在北海孤兒院長大。
去年院長爺爺和副院長爺爺相繼走了，王夜和他，早早地，在還沒有到當爺爺?shù)哪昙o便便擔起了北海孤兒院的重擔，分別成為了院長和副院長。
作為北海孤兒院的院長兼工作人員，他們責任重大。
“散了吧，老白去做飯吧，順便去聯(lián)系一下他們，我在這里呆會?！?p> 王院長揮了揮手，心情十分沉痛。
他在思考怎么搞錢，要不要和他同一輩的家伙找過來？
不行，太丟人了。
他王夜也是要面子的。
叢懷里掏出那本十分古老的院長筆記，翻了翻——培養(yǎng)接班人要從小時候抓起，這是老院長臨終前對他說的話，他覺得十分有道理，便記錄在了上面。
院長筆記，北海孤兒院最珍貴的物品之一。
上面記載的無論是人和物，還是提煉過的語言，都十分的有趣，也十分的有道理。
“我一定會……”
正在和沈椿瑤解釋自己這輩子一定會娶她的話的時候，秦凡感覺自己后背有點涼，好像被什么東西盯上了一樣，去年他撿到小狼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
“小凡過來，我有事情找你談談……”王院長拿著院長筆記，朝著秦凡招手，臉上還帶著笑容。
秦凡有些心虛，他在懷疑王夜院長是不是知道他發(fā)誓的事情了。
當然，他的出發(fā)點絕對是好的，他發(fā)誓如果他的出發(fā)點不好，就讓他被王院長給坑了！
他走了過去，臉上噙著笑容，目光真摯。
“院長，什么事情？”
“這棵老杏樹五百多年了，卻在昨天晚上被劈斷了，我很心痛、我很難受你知道嗎？”
“知道，理解?！?p> 秦凡很表現(xiàn)得誠懇。
“你不知道，你不明白……你真的不知道，這棵杏樹他是我爺爺?shù)臓敔數(shù)臓敔數(shù)臓敔斢H手種下的……沒想到他居然毀在……唉……”
王夜院長嘆了口氣，然后用力地望了秦凡一眼希望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已經(jīng)熟讀院長筆記了，這里面記載了各代院長管理的精髓，他覺得這要是放在兵家，那絕對是堪比孫子兵法的存在。
“院長…我明白，我真的明白……”秦凡爭論著，他覺得王院長肯定知道了在怪他。
“不你真的不明白……現(xiàn)在院里資金緊缺……”
“院長，我真的明白，你別說了……”
“好吧，既然你明白，這里就交給你處理了，老杏樹的殘肢還有院墻！”
秦凡“……”
“院長，錢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資金不足，你明白的！”
我特么……
王院長很高興，他提著院長筆記本、哼著小曲走了，腳步很輕快，他要去找白副院長，今天要加餐。
他成功地踐行了院長筆記里的幾條，讓秦凡明白了他的意思，美好的一天啊。
可惜老杏樹重新長起來要好多年，美好的一天還是有些悲傷。
秦凡坐在老杏樹腳下發(fā)呆，他發(fā)誓自己的出發(fā)點絕對是好的，只不過是他太年輕……
他還是個孩子，還有王院長真的太狡猾了。
我真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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