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午夜時分到日出雞鳴,花清夙足足忙了三個時辰,才將病榻上的莫甘娜從鬼門關(guān)搶了回來。她反復查驗了莫甘娜縫合的多處傷口不再有血滲出,這才松了一口氣。
醫(yī)館的外間,公羊博、白起、維谷、法拉第和弗洛伊德圍著小雅盤問著,她卻是止不住的搖頭。
“諸位,老夫已然講過,小雅定然是中了幻音化夢術(shù)無疑。中此術(shù)之人即便是脫離了法術(shù)的控制,也難回憶起這前前后后的經(jīng)歷?!备ヂ逡恋陆馕鲋?。
“對不起……,我只記得莫甘娜舍命救了我這一閃念,至于如何救的,我又是如何從山上下來的……,我統(tǒng)統(tǒng)不記得了……”小雅一邊哭著一邊說。
花醫(yī)師打開了莫甘娜病榻的房門走出來,眾人一哄圍了上來。
“諸位放心,命已保住了,歇息一段時間便能醒來?!被ㄡt(yī)師說。
幾乎異口同聲,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氣。
“她好幸運,身上的八條傷口雖然都很深,但都不致命。本來她失血過多有性命之危,可所幸摔進了雪窩,周身傷口逢冰雪凍結(jié),反而保了性命。”花醫(yī)師說。
法拉第雙手握緊了拳頭,他萬分懊惱的說:“我怎么能不攔著她!我當時怎么就不攔著她!”
“小娜怎么了!”一個人影飛一般沖進醫(yī)館。
來人是呂布。
呂布酒氣尚未全消,但神志已然清醒。
他見眾人都圍在這里,便問:“小娜呢?她到底怎么了?今晨我被貂蟬喚醒,說是昨夜小娜出事兒了,怎么不把我叫醒呢!”
眾人剛待把莫甘娜的傷情告知呂布,便聽一個氣息疲憊卻依然倔強的聲音喊著:“師父我沒事兒,大家都進來!”
眾人聞聲,一股腦的擠進了莫甘娜的病房。
“哎呀,姑娘你別動!”花清夙搶到眾人前面把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的莫甘娜按住,令她躺回床上,“你別用力,你的創(chuàng)口方才止住,若一用力,傷口又會崩開!”
“不重要……”莫甘娜臉色蒼白卻強自鎮(zhèn)定,她努力扭頭看向床邊圍著的一群人,硬撐著一口氣說,“聽我說,此次通靈索斷并非意外,乃是夜魔的伎倆?!?p> 眾人聽了此言,都是大吃一驚。
“小娜,你如何得知?”呂布問。
“這是我拼了性命換回來的消息,先別問其他,決定一下?!蹦誓荣M力的喘了兩口氣繼續(xù)說,“總兵貝爾昨天一早出了牧城,此時不知是否已落入夜魔的魔爪。還要不要出去營救你們定奪,還有城防戒備需即刻增派人手,夜魔大軍怕是快來了?!?p> 莫甘娜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痛苦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來,姑娘喝了這碗何首烏,你若是硬要說話,便先把這湯藥喝了。”花醫(yī)師遞著湯藥說。
莫甘娜應了一聲,勉強抬起頭,強自吞咽著藥湯。
“宗主,怎么辦?”白起問。
“貝總兵只帶了幾個親信隨從,若真是夜魔設(shè)計埋伏,怕是難有命活。”公羊博說。
自從聽聞阿基米德說起貝爾盜用梅烏奇心血之事,維谷便打心底唾棄這個卑劣小人。
卑劣小人遭難本該是罪有應得,可如今得知貝爾怕是有去無回,維谷竟依然心中不忍。
“畢竟是幾十條人命?;蛟S他們尚且活著也未可知,可若我們置之不顧,便當真會害死他們?!本S谷說。
“若去救人,便中了夜魔圍尸打援之計。不能為了幾個死人讓更多的人跟著送死,去不得。”呂布冷聲說。
公羊博、弗洛伊德和白起都陰沉著臉,艱難的點頭。
“可如此一來,通靈索便一直斷著,這通靈法陣便無法施展。別說三日,就是夜魔圍城一個月,臨都城的雷鳴鐵騎兵也不會趕來,到時候不更是死路一條?”法拉第問。
法拉第的話令在場眾人醍醐灌頂。
“法拉第說得在理,夜魔一旦圍城,倘若沒了通靈法陣,我們便只能守到城破身死了?!眳尾汲谅暤溃拔荫R背上的功夫強過你們,如若決定要去救援貝爾,只能是我去。”
“去不得?!卑灼饟u頭說,“魔軍若是斷了通靈索,必然會在斷點處設(shè)下埋伏,你呂布武藝再高,又能敵得過夜魔大軍的伏擊么?”
“難道便沒有活路了么?”弗洛伊德疑惑的自言自語。
“有!最不濟還有一招,現(xiàn)下我便騎馬出城報信,不求追上貝大人,也不求修什么通靈索,我繞一條夜魔不可能伏擊的遠路直奔臨都城報信。若是夜魔斷了通靈索,想必不日便會進攻牧城了?!本S谷一邊說著腳下已經(jīng)后退著步子準備走,就等公羊博點一下頭了。
“這倒是個主意!”公羊博點頭說,“速去!”
維谷聽罷點頭答應,又轉(zhuǎn)身對著師父白起拱手告辭。
“小心,平安回來!”白起重重地拍了拍維谷的肩頭說。
維谷心中一暖,點頭回應著。
維谷踏出房門前轉(zhuǎn)身回望了一眼小娜,在法拉第胸前輕輕錘了一下,便大步離開了。
莫甘娜目送著維谷走出房門,口中默念著:“維谷哥,當心……”
眾人目送維谷離開,又轉(zhuǎn)頭來看莫甘娜。
此時一碗何首烏的藥力有了些許作用,莫甘娜蒼白的臉上稍稍顯出了一絲血色。她稍作喘息,便開始輕聲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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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我與法拉第分別后,便去了小雅家。可那時她房門大開,已然不在家中,我怕她出事兒,來不及與你們匯合,便一個人先追出去了。雖然我不知夜魔到底用的何種妖法,但我清楚小雅定然是朝著城東北角的方向去,便一路展開身法追了過去。
離牧城東北墻角還有一里地遠時,我才將小娜追上。我見小雅步態(tài)虛浮呆滯,便猜想小雅三月前的那次情形定然也與此無甚差別。眼見小雅在我前面百步遠神情恍惚的行走,我卻不知該不該上前阻攔。一來,我不曉得阻攔她會不會反倒對她的生命產(chǎn)生危害,二來,若是當時便阻攔,定會破了敵明我暗的大好局勢。是以我將計就計,尾行蟄伏在她身后。小雅走到東城墻北角蒲神山崖之下時,一個鬼魅的身影從蒲神山頂飄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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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蒲神山峰飄下,是夜魔?”眾人皆是難以置信。
“若是夜魔有這般縹緲縱躍的輕功,那牧城眾軍士兩個月來苦苦加固累高的城墻便也毫無意義了?!卑灼痤j然說。
“諸位也莫要如此驚慌,也并非所有夜魔都有這般本事,你們且聽我繼續(xù)講?!?p> 莫甘娜喘息了幾口氣,繼續(xù)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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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身形鬼魅的夜魔用繩索將小雅反綁在自己背上,隨后他借著東側(cè)城墻與蒲神山崖形成的犄角攀巖而上,爬上了蒲神山峰。我嘆服他的功力,雖說這般懸崖青嵐部落中的守望者也都攀爬得上,但是背著小雅這般的孕婦攀爬怕是便沒人能做到了。
我捏了一把汗,與他拉開一段距離尾行著攀爬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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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攀上了拒魔峰?昨晚當值的守望者是誰?”呂布問。
“昨晚當值的是馬卡魯?!卑灼鹱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