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酒嗎

　　一下午的經(jīng)歷稀奇古怪，思緒也跟著飄忽不定，忽的又想起開車接人的時候，小姑娘低著頭似乎是在回消息，便利店門口暖黃色的燈光輕輕地鋪在她身上，背光的角度讓她整個人都散發(fā)著溫柔的光，像極小時候睡覺前媽媽總會給自己留下的落地?zé)粢粯?，溫暖又安心?p>　　這會兒小姑娘歪著頭睡得正香，拉著個行李箱也不知道是從什么地方回來，終究是旅途勞頓，回到這個地方不要說接送了，連個開門歡迎回家的人都沒有。這要是堂妹林安之出遠(yuǎn)門回來，全家都得有空，好替她接風(fēng)洗塵。

　　從見面到現(xiàn)在，除了行為舉止隱隱透出的自卑謹(jǐn)慎，倒也沒見她露出不滿怨恨的情緒，想來是習(xí)慣了吧，因為一直都被這樣對待，所以沒有覺得不對。

　　一串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打斷了林越之高速運轉(zhuǎn)的思路，手機被小姑娘攥在手里，因為睡著而微微滑下露出了手機屏幕，響了有十秒小姑娘才忽然驚醒，小姑娘的手機屏幕碎成了渣，是一串手機號碼，沒有備注。林越之看了眼后視鏡，小姑娘看見電話號碼的時候皺了皺眉，這是小姑娘第一次這么明顯的情緒外露，但卻是不耐煩和無奈。

　　“怎么了？”胡一一接起電話。

　　屏幕上只有一串號碼沒有稱呼，沒有備注的要么是很熟悉的人，要么是討厭的人，男朋友還是家人？林越之的思路短暫的喊停之后又開始了高速運轉(zhuǎn)。

　　“....我去朋友家住了，不回.......嗯..對，我還沒死是不是讓你很失望?。俊辈恢娫捘穷^說了些什么，胡一一神從漠然情逐漸變得諷刺，語氣依然不耐厭煩，似乎是沒再讓對話繼續(xù)下去，直接掛了電話。

　　“家里人？”林越之忽然看著胡一一泛紅的眼眶，終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嗯。我媽?！焙灰唤o林越之表演了什么叫一秒換臉，聽見林越之的聲音之后，原本的厭世臉就消失不見，掛上了燦爛的笑容，還有幾分歉意，“不好意思啊，嚇到你了吧？”

　　“你還在讀大學(xué)嗎？學(xué)的什么？”看著胡一一迅速偽裝自己的樣子，熟練得讓人心疼，林越之選擇順著小姑娘的話轉(zhuǎn)移注意力。

　　“港城教會大學(xué)。工商管理類會計?！焙灰唤z毫沒有遲疑地說了一個答案，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我已經(jīng)在工作了，不是學(xué)生了。”

　　“港城教會的會計是王牌專業(yè)啊，高考分?jǐn)?shù)很高？”林越之不是沒有看到胡一一說出那個答案之后臉上微微懊惱的表情，他不清楚是為了什么，但總歸不是說謊的樣子。

　　“嗯，勉強過得去，631。”胡一一猶豫了一下，匆忙看了一眼林越之，小心翼翼的。

　　“很高啊，怎么不報S大？我記得你這個分?jǐn)?shù)在本地，是可以上國際班的?！绷衷街畬τ谛」媚飯蟪龅姆?jǐn)?shù)很是驚訝，這個分?jǐn)?shù)在s城這個小城市里起碼也是排名市里前十的水平了，為什么舍近求遠(yuǎn)去了港城，那邊的消費很高，胡一一不像是負(fù)擔(dān)得起的樣子。

　　“家里人不同意我去讀醫(yī)?！避噺牧⒔粯蛳麓┬卸^，小姑娘臉上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回答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你研究生畢業(yè)了？”林越之隨口一問，這年頭不讀研究生是基本找不到工作的，車子要變道，看了眼后視鏡，錯過了小姑娘臉上表情的精彩變換，從臉色煞白到尷尬到難掩的失落難堪，自顧自地繼續(xù)說，“你去哪個國家讀的研呀？我記得港城那邊的大學(xué)一般都會海外留學(xué)，說不定你還是我小師妹？”

　　“這是到了么？”車?yán)锇察o了好半晌，小姑娘生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嗯，走吧?；丶??！痹鞠胫υ捫」媚镛D(zhuǎn)移話題的技巧過于拙劣，卻驀然撞進(jìn)一張煞白的臉上陰云密布，有些愕然，深知自己一個不小心踩進(jìn)了雷區(qū)，提了不該提的。

　　分明知道小姑娘不像是負(fù)擔(dān)得起港城那邊學(xué)費的人，卻怎么也沒想到出國留學(xué)需要更多的資金支持，若是愿意掏這筆錢也不會在小姑娘回家的時候讓人坐冷板凳，就算是在國內(nèi)讀的研究生也不至于讓小姑娘覺得如此難以啟齒，說是虛榮心作祟的可能性也不大。

　　忽然就很想知道，小姑娘都經(jīng)歷了什么，是什么樣的過去磨練出來一個這樣的矛盾綜合體，就連林越之都有些琢磨不定。

　　“我有故事，你有酒嗎？”胡一一盯著幫自己取行李的林越之，很想對眼前這個男人做些奇怪的事情呢。即使他會討厭自己，也還是很想做。像他這樣的男人，一看就很干凈有很好的教養(yǎng)，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接受自己那樣的條件，所以眼下大好機會，何不及時行樂。

　　“請你喝一杯還是可以的。”林越之不是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深深看了一眼小姑娘，嘲笑了一把剛剛替小姑娘開脫的自己，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個意思，總不能說是小姑娘心情不好，遇到了一個陌生的好心人想要傾訴一下，所以開了個玩笑吧？“希望你的故事能值酒錢?！?p>　　所幸林越之的表情管理在線，沒有放任心底的鄙夷從眼底跑出來，大概只有喜歡才是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的，林越之開始質(zhì)疑自己的行為。

　　林越之自己的公寓在本市最貴的小區(qū)里，雖然知道能開邁巴赫的人都是有錢人，但是下車的時候看見左邊的勞斯萊斯幻影和右邊的巴博斯G級的時候，胡一一還是到抽了一口冷氣?？聪蛄衷街难凵窭锍錆M了崇拜和羨慕。

　　“喜歡？”林越之看見小姑娘的眼神的時候愣了一下，還是第一次看見女孩子在看見車的時候能把本就圓溜溜的眼睛再瞪大一倍的，所以下午時候偷拍自己的車真的只是因為喜歡吧，不是都說了么，喜歡這東西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

　　“都是行走的人民幣?。≡趺磿幌矚g！這可是我出生以來第一次坐上邁巴赫，下車還能摸一把巴博斯！”胡一一準(zhǔn)確地叫出奔馳和賓利合作款的名字的時候，林越之還是驚艷了一下的，很多人并不認(rèn)識這款車，這小姑娘看不出來啊，對車挺有眼力見的。

　　“要不要坐上去試試？巴博斯?！鄙焓置嗣」媚锏念^發(fā)，嗯，還挺柔順，老太太總說頭發(fā)柔軟的人性格脾氣都好，自己的頭發(fā)就挺扎手。

　　“？？？你再說一遍？？？”胡一一覺得自己大概是幻聽了，圓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林越之，雖然林越之開的是邁巴赫很厲害沒有錯，但是邁巴赫和巴博斯到底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車啊，怎么就不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