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同加彌耶的上京一般熱鬧非凡，入了夜依舊人聲鼎沸，道兩旁的小販吆喝不止，熱鬧到戌時左右才會萬家燈火俱熄。門店稍大一些的店鋪更是十分亮堂，挨家挨戶掌著夜燈，再氣派些的鋪面用幻氣點燃了特殊的紙燈籠，各色燈火璀璨到晃人眼睛。
三人一路晃悠到金絲扇門口，莫離儼然一副風流公子的模樣擺擺手中折扇，心下再次感嘆此番出游是真的合她心意，瞧著走在一旁的君若，真真是艷福不淺。
金絲扇南開朱門，門前一溜兒迎客的姑娘們穿著旖旎，齊刷刷地并排站著，卻只迎接那些穿著華麗的來客，并不親自上街招攬客人，倒是有幾分金絲扇高于一般妓館的派頭。
莫離抬腳正欲往里邊兒走，那堂內眼尖的鴇母看到了莫離三人，只一眼迅速地打量了三人穿著，而后便蕩漾開了最熱情的笑臉，熱情似火地就朝著三人方向奔來，一旁的姑娘們也是跟著一擁而上，一時間浩浩蕩蕩地朝著三人撲來。
這一下子三人立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幾個膽大潑辣的紅倌更是直直地往君若身上抓去，嘴里不停地嬌喊著：“公子......公子”。
莫離的臉一下子黑了。
手里微微運氣拂開撲在她身上的姑娘，一邊不動聲色地朝著君若身前一站，擋一擋那些個若隱若現(xiàn)的胸脯，咬著牙低聲說道：“上神身份清貴，這襲云袍也不好沾染了胭脂粉沫，我走你前邊替你擋一擋?！币矝]管身后的君若聽到她這話是個什么反應，莫離站著就不打算再挪動一寸，卻被姑娘們拉扯的左搖右擺，咬牙切齒地瞪著被簇擁著進了樓內的秦天。
莫離剛要抬腳往里走，身后卻伸來一只手拉了她一下，她一時不穩(wěn)，跌進一胸膛里，莫離抬頭望著君若削尖的下顎，呆了。
“你說的不錯，不如這樣更方便些?！本魮еx，但卻并未多有逾越，只是虛攬著她的腰身，莫離便明白了君若是何意，竟也心下一熱，將君若的手從她腰間拉回來，而后竟直接扣上了君若的掌心。
君若竟也回握住莫離的小手，二人雙手相扣時皆是身體一僵，接著便在一眾姑娘同看客的矚目下，施施然地走了進去，姑娘們一時間也忘了繼續(xù)糾纏他們二人，只望著二人相握的手。
這二人這一牽就是一個當晚，這下引得館內好幾位姑娘瑩瑩落淚。
鴇母驚了一驚：“果然當今世道，都是俊俏相公與白凈小生成雙成對的么？哎......這生意是越發(fā)的難做了?！?p> 三人因不知曉這金絲扇的玩樂規(guī)矩，來之前并未預訂雅間，這會兒館里座無虛席，三人只得了一處大堂四人位的小座。
即便是坐下，莫離同君若的距離也比平日近了許多，二人的手也依舊牽著，莫離嘴饞桌上的果盤零嘴，拿起幾顆盤子里的花生，看了看自己僅能活動的右手，又不愿意同君若相握的手抽出，這花生該怎么剝？
正想偷偷地麻煩秦小公子給她剝上一剝，就瞧見君若伸出他那蔥蔥玉手一揮，莫離瞬間瞪大了眸子看著盤子里褪去了紅衣剝得干干凈凈的花生。
莫離咂咂嘴，伸出個大拇指對著君若比了比，“小弟實在是佩服佩服。”
君若看她這副煞有介事地模樣，好笑地揚了揚嘴角，：“吃完再剝。”
那廂燈光驟滅，只有上方臺子中央留了一束燈火，整個大堂奢華的雕梁被襯托的朦朧曖昧，又傾瀉而下數(shù)條白紗交縱，一女子踏著薄薄白紗自空中而來，朵朵海棠隨著女子散落在眾人面上。
莫離伸手接了片海棠放在鼻尖嗅了嗅，真香，聞得人心間蕩漾，再看那踏著漫天花瓣起舞的霓裳姑娘，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這一步一旖旎，當真舞得十分曼妙勾人，引得眾風流才子陣陣歡呼叫喊，都要蓋過了那弦樂聲去，氛圍可謂是喧鬧至極。
秦天轉頭與他們道：“這霓裳小娘子，不是人族女子吧？但我卻辨不出她是仙是妖還是精怪異類。”
君若道：“莫說你看不出，就是本君也瞧不出她的本體。”
莫離自是瞧不出什么，但恰巧霓裳姑娘落到了臺子上，緩緩抬頭看向眾人露出真容的那一刻，莫離倏地一驚。
恍惚間，竟然開始回想，活了這兩世，是不是與這霓裳姑娘在哪兒見過？
再細瞧那妖艷魅惑的眉眼，莫離又覺不大可能。霓裳姑娘這張臉實在是妖異了些，便與那小說話本子里的狐妖，對，狐妖化作的皮相差不多。
許是莫離這般直勾勾的打量太過熱切，那霓裳姑娘竟也透過這層層人群，沖著莫離彎了彎嘴角，這可把莫離嚇一跳，隨即收回了視線。
可這一晚上，不知是不是大堂內太過悶熱，莫離總覺得那霓裳姑娘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莫離有幾分燥熱。
君若感受到她的微微蹙眉，便問道：“可是這小倌與這頭牌不得你的歡喜？”
莫離狠狠一窘，看著高樓圍欄處那些個萎靡虛弱，面相煞白的男倌，忙搖頭尷尬笑道：“哪兒能啊，卻是各個標志白凈的。”
君若唔了聲，抬頭認真瞧了瞧那些男倌的臉，又問道：“那他們與本君相比，你覺得誰更貌美？”
莫離聞言立即腹誹，天，謫仙上神，您真是太沒自覺了些，竟拿自己與這些凡夫俗子作比較。
莫離正經咳了兩聲，方是一臉正色道：“他們是萬萬不能與上神相提并論的?！?p> 君若聽罷，甚是滿意。
南邊木楠
2023.7.29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