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有一把椅子。
一把普通的椅子。
一把在大街上只賣二兩銀子,還要討價還價的木椅子。
它被安靜的放在屏風(fēng)后面。
李懸河在這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閉著眼睛,努力把自己急促的呼吸調(diào)的均勻,讓自己的心跳慢下來。他在慢慢感受,感受一種感覺,巔峰的感覺。
這是他第一次坐這把椅子,盡管諸葛璃已經(jīng)離開了七天,盡管他曾九次來到這把椅子旁邊,但是他一次也沒有坐上去。他離這椅子最近的一次,也只是摸了摸椅子的靠背。
椅子雖然普通,但是這個位置卻象征著挖地三尺幫權(quán)力的巔峰。
今天他終于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渴望,在這椅子上坐了下來。
然而只是片刻,只過了片刻,甚至他的呼吸還沒有完全均勻,他的屁股就已從椅子上離開。他迅速的站起來,走到了屏風(fēng)的前面。
“這還不是我坐的地方!”他內(nèi)心不斷的提醒自己。
他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間,坐在了自己熟悉的椅子上。
他端起茶碗,想喝一口平復(fù)一下剛才緊張的心情。茶水還未沾唇,突然聽見門外有一個聲音說道:“舵主!哦不對,幫主!有新消息傳來!”說話的人是方金彪,他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是副幫主!”李懸河糾正道,語氣嚴(yán)厲,把茶碗又放回了桌上。
“是!副幫主,有她的消息了!”方金彪急忙改口。
“拿進(jìn)來吧!”
方金彪快速的走進(jìn)屋里,雙手把一個錦囊遞給了李懸河。
李懸河接過錦囊,方金彪立即后退了三尺,站在原地。
李懸河迅速打開錦囊,拿出竹筒,去掉火漆,抽出紙條,看了內(nèi)容。
紙條上只有一行字:同一神秘男子一同離開青嶺山,去向暫不明朗。
“看來她的假設(shè)全是多余的!怪不得沒有把黑箱的事告訴我!麻煩!真是麻煩!”李懸河心中暗想,“難道她臨走之前的話都只不過是在試探我?”
他突然陷入深深的憂慮之中。
派人監(jiān)控幫主,這本就是一種大逆不道,幾乎是自殺的行為。
見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語,方金彪有些詫異。但是他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李懸河最討厭胡亂打聽?!安辉搯柕膭e問!”是他入門時李懸河教他的第一句話。
“這一路監(jiān)控一共派出了幾個人?”李懸河突然問道。
“七個!”
“是不是你親自選定的人?”
“是!”
“有沒有別人知道這一路監(jiān)控的存在?”
“沒有!”
“你確定?”
“確定!”
“舵里有沒有備案?”
“沒有!”
“那怎么解釋他們沒在其它路上當(dāng)差?”
“舵里的工作表上,他們?nèi)切菁俚臓顟B(tài)。”
“工作表是誰做的?”
“我!”
“很好!”李懸河突然站起來,看著他的眼睛說道:“立即把他們?nèi)空{(diào)回來,撤銷這一路?!?p> “是!”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
“站住!”李懸河突然叫住了他。
方金彪立刻轉(zhuǎn)身,看著李懸河。
“金彪,你跟了我?guī)啄炅耍俊?p> “十五年!”
“我對你如何?”
“恩重如山!”
“最近我正在考慮南洲分舵主的人選?!彼D了一下,接著說道:“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幫主我……”方金彪突然開始哽咽。
“你的能力我是了解的,我不會看錯人!”
方金彪“砰”的一聲,突然跪倒在地,整個人都在顫抖。
“如果以后有人問起這次的事,你知道該怎么辦吧?!?p> “什么事?”方金彪問道。
“就是今天我剛跟你說過的事?”
“今天您跟我說過事?我只不過例行送了個情報給幫主而已。”
李懸河滿意的點了點頭。
“倘若有人嚴(yán)刑逼供你怎么辦?”他還是不太放心。
“誰也休想翹開我的嘴!”
“如果那個人是我呢?”
“那又如何!”
“哦?”
“誰也不能讓一個死人說話?!?p> “你分明是個活人!”
“要是您親自審問問我,我還是死了的好!”
“死也不肯承認(rèn)?”
“承認(rèn)什么?”
李懸河再一次滿意的點了點頭,彎腰把方金彪扶了起來。
“那我去辦事了,幫主!”
“唉!”他嘆了一口氣,面色陰沉的看著方金彪。
“幫主還有什么事?”
李懸河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幫主在擔(dān)心那七個人?”
李懸河皺了皺眉,還是沒有說話。
“幫主放心!我保證他們都會死在回南洲城的路上?!?p> 李懸河閉上了雙眼,輕輕的說了一聲:“去吧,辦你該干辦的事!麻煩!真是麻煩!”
……
……
有鐘馗同行,諸葛璃幸福的像一只剛會飛的鳥。
每一聲“小璃”都像蜜一樣灌進(jìn)她的心里。
雖然她早已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但是戀愛中的女人都是一樣,和年齡似乎沒有多大關(guān)系。
她最想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買一身新衣裳。
然而鐘馗的心情卻沒有她這么好!他心里藏著太多事!想說又不能說的事。有些事說出來,心情就會好很多,可是他心里的事卻是偏偏不能說出來的那種。
“不知道!”是對她最好的保護(hù)!
兩人離開青嶺山之后就一同向海東城的廢墟而來。
站在海穹樓的殘垣斷壁前,兩人一起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次分別。
“那是我最后一次見到他。”鐘馗有些傷感的說,臉上布滿哀傷。
“其實這十八年來,他在人間過得很好!”
“是嗎?”鐘馗似乎很想知道彭晏的事情。
“是??!他娶了一個漂亮老婆,還生了幾個可愛的孩子……”
“唉!……”聽了這句話,鐘馗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
“難道這不是幸福?”諸葛璃有些不解他為何會嘆息。
“是幸福!可這幸福卻讓他付出了代價!”
“嗯?”諸葛璃更加的不解。
“他到底到穹洲去干什么?為什么突然去穹洲呢?”諸葛璃實在是忍不住的問道!盡管他知道這個死板的家伙還是不會說。
鐘馗果然沒有回答,而是突然問了另一個問題。
“他生前隱居的地方在哪里?”
“你問這個干什么?難道你要去?”
“對!”
“那里已被燒成了一片廢墟,去了又有什么用?”
“哦?是誰燒的?”
“他自己!”
“為什么?你知道嗎?”
“不知道!他的妻子的和孩子也一起燒死了。”
“他為什么要燒死他們?”
“這我也一直想不通!以我對彭晏的了解,他們應(yīng)該是他會拼命保護(hù)的人才對!”
“你親自去過大火現(xiàn)場嗎?”鐘馗忽然問道。
“沒有!他火燒海東城的時候,我也受了傷,這些是我的手下后來告訴我的?!?p> “手下?”
“對啊,是李懸河搜集的消息?!?p> “又是他!”
“你懷疑他有問題?”
“我沒有證據(jù)!但是他似乎一直知道很多我們的事!”
“有些是我讓他查的,但是我是穹洲人這事兒,他應(yīng)該是不知道。”
“還是小心為妙!”
“嗯!”
“我們走吧!”
“去哪里呀?”
“彭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