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起架了
已漸入夏,我每日在花園游蕩者,看著園里的藥草一日日長高,心里有些愉悅。前些日子郁悶了好久也無處訴說,但再過不久德善應(yīng)當(dāng)就要來了,我暗暗期待著,不知這次他能帶來什么好故事。
我與德善年少時(shí)認(rèn)識,他一心癡迷于醫(yī)藥,我這小花園的藥草也全是他種的。鶴山居在他看來最安全不過,也是他的這些寶貝最好的生長之地,他常年在外游歷,但每逢夏季便會來我這鶴山居小住一段時(shí)間。美名其曰:避暑
我石隨風(fēng)哪是做虧本買賣的人,便同他談好條件,來鶴山居避暑可以,但必須得給我?guī)Щ貋硇┢媛勂?,德善也爽快的答?yīng)了,他知我如今的處境,每次來時(shí)總要與我暢談好幾日。君子之交淡如水,說的便是我與德善了。
這日我剛從小花園游蕩回來便聽見流螢驚慌的聲音“先生不好了,溫璞同廿二在后院打起來了!”我一拍腦袋,暗叫不好,這兩人怎的能打起來呢。
我與流螢一路跑到后院,無常正攔著溫璞,廿二一動不動的站在對面,臉色深沉,顯然也是怒極了的。
“你松開我,我要跟他打,跟他打!”
無常按著這個(gè)臭小子無奈道“溫璞,冷靜點(diǎn),有話好好說!”
我看溫璞拳打腳踢絲毫沒有理智,想不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能叫兩人鬧至于此。無常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我此時(shí)也不能袖手旁觀,帶了怒氣“無常,你放開他,叫他打”
我說完再不作何表示,無常猶豫的看著我,終是撒了手。這一撒手溫璞直直就朝著廿二沖過去,廿二幸好還有理智并不同小孩子計(jì)較,只輕輕一閃躲了過去。
溫璞沒撲著,惱羞成怒連著對廿二拳打腳踢,但也都被廿二一一化解過去。
我不擔(dān)憂,就看著他倆打,終于兩個(gè)人都打累了,雙雙撐著膝蓋喘息著。我在這站了好久腿都要麻了不免心浮氣躁“鬧夠沒?無常你說說到底什么事情值得動手!”
“今日我照常帶溫璞練武,沒多久廿二過來在旁看著。溫璞有些動作不準(zhǔn)確,廿二提了兩句,溫璞就惱了,說…說廿二是低賤的奴才一個(gè),沒有資格評論他。廿二生了氣,說溫璞不過是仗著自己兄長胡作非為罷了?!睖罔毙宰犹B劣,無常也未想到他能說出如此的話來,一個(gè)才十歲的小孩,卻是這樣的言行,實(shí)在不知溫家是如何管教的。
我越聽越氣,最終沉了臉,原是覺得溫璞調(diào)皮好動但本質(zhì)不壞,便沒有對他過多上心,畢竟溫琮溫玉都是知禮品賢聰慧之人,如今看來溫璞確是和兄姐相差太遠(yuǎn)。是我的過錯(cuò),平日里對他太過縱容了。溫琮既將溫玉溫璞交到我手上我就得好好教他們,起碼對得起良心,得讓這樹長直了。
我沉默著,看了眼廿二,他紅著眼,喘著粗氣但自始至終未有過分的舉動,再看溫璞,同樣是喘著粗氣,但他的臉上全是傲氣和不屑,顯然是未把廿二放在眼里。
因?yàn)槲页林槻徽f話,院子里這會寂靜的可怕,空氣似乎都凝固了。流螢試探性的喚了我一聲打破寧靜,我勉強(qiáng)壓下火氣讓她帶走了廿二。
我看著溫璞,溫璞也看著我,我已懶得和他廢話,轉(zhuǎn)頭對無常道“將他帶到堂屋跪著,告訴溫玉一聲,然后請家法。”
“我不跪!憑什么叫我跪!”溫璞大吼
憑什么?我被逗笑了,還能憑什么,就憑我是這鶴山居的主人。
不過我沒這么說,二而回過頭看著他笑,一個(gè)字一個(gè)字道“你不跪,我就叫溫玉跪。”
說完我就離開了后院,也不管溫璞在身后的大吼大叫。
走到小花園,站在太陽底下我冷靜了會,揉了揉眉心還是覺得頭疼,頭一次教育孩子,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溫琮這爛攤子,真讓人心煩。我從來不是會講道理之人,小時(shí)跟著師父哪里做得不對師父也未給我講過道理,而是一枝枝柳條抽出來的,我知這樣不好,也不想這樣…那么我該如何用好的方式管教他呢?
太陽曬的我頭暈,不得不離開小花園歇一歇,正準(zhǔn)備走時(shí)卻一拍腦袋想起個(gè)人來,常九思。
師父剛走時(shí),我日日醉酒。我無父無母,與師父相伴十五載,他這一去我不知何去何從,山高水長,天廣地遠(yuǎn)也覺沒有容身之處。那日我醉的厲害在城外河邊吐的一塌糊涂,碰巧太常之子常九思在此與好友道別。
我吐爽了,癱在河邊,常九思送走友人便過來低頭瞧我。我已醉糊涂了,恍惚間還以為是師父,直拽著他袖子師父師父的喊個(gè)不停。這人脾氣異常的好,我一個(gè)大男人這樣一身酒氣的同他撒嬌他也不惱。還著人浸濕了帕子為我擦臉,我清醒了點(diǎn)之后他邀我去酒樓聊了一宿,就為開導(dǎo)我好好生活。
他是個(gè)君子,很會講道理的君子,我被他開解過,我相信他也一定能教好溫璞。
打定了主意,我瞬間輕松許多,覺得這太陽也不刺眼了,頭也不疼了,也感嘆道,做師父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溫璞幾乎是被無常從后院提溜著到堂屋的,八歲的小孩對無常來說沒有任何負(fù)擔(dān)。哪怕是拳打腳踢了一路,無常也不痛不癢。但先生讓溫璞跪著,溫璞就是不跪,無常是有再大的力氣也無處使。
我當(dāng)然知道溫璞不會乖乖跪著,也沒說什么,進(jìn)了堂屋坐下,緊接著溫玉就跟著進(jìn)來了。無常未告訴他后院發(fā)生的事情,她還有些不大明白,直走到溫璞身邊,默不作聲。青禾金烏也都來了,站在一旁不出聲,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覺得氣氛不好,一時(shí)間堂屋的空氣有些讓人窒息。
我不自在的咳嗽了聲看向無?!凹曳ㄈ砹藛幔俊?p> 無常點(diǎn)點(diǎn)頭,從后面桌子上拿過來了戒尺。
溫玉不解,疑惑的抬頭看我。我又叫無常復(fù)述了一遍,眼睜睜的看著溫玉的臉色逐漸變白,最后不可置信的看著溫璞。
溫璞毫不在乎,哼了一聲扭過了頭。
我厲聲道“溫璞,我叫你跪著你不跪是嗎?”
“我不跪!”
好,不跪便好。
“我這個(gè)做師父的,自問確實(shí)是沒有好好教過你什么,你的武功也一直是無常在教,現(xiàn)在想來,是我疏忽了,也是我石隨風(fēng)的過錯(cuò),我認(rèn)。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我這個(gè)做師父的就要好好幫你改正過來,但你如今不肯跪,我奈何不了你?!?p> 我頓了頓看向溫玉“那便溫玉跪吧”
溫玉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反應(yīng)了一會就直直跪下,其實(shí)溫玉沒做錯(cuò)什么,我如今要她跪她就跪了,我心里一陣不舒服,可能是有些愧疚。
溫璞見狀邊吼邊拉溫玉“石隨風(fēng)你欺負(fù)我姐姐算什么,我姐姐又沒錯(cuò)!姐姐你起來,不要跪!”
我面色平靜“哦?那你是知道自己有錯(cuò)了?”
“我沒錯(cuò),他本來就是個(gè)奴才而已,有什么資格說我!”
“行,你不跪那就讓溫玉跪著吧。無常,家法伺候”
溫璞慌了,知道我是鐵了心,忙跪下道“我跪,我跪!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姐姐,姐姐你起來!”
溫玉跪著一直沒動,眼淚卻不要命似的往下淌。她覺得自己這個(gè)姐姐做的不稱職,看到溫璞這個(gè)樣子,她的心里很是難受,罰是對的,溫璞該罰,她也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