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昊軒舒舒服服的在村子里生長了十九年,此時的他,倚靠在村口一棵小桃樹上,嘴里叼著一根細長的狗尾巴草,雙手抱胸,臉上笑瞇瞇的,在調(diào)戲一個此刻已是滿臉通紅的俏嬌兒小娘子,在那小娘子羞的落荒而逃后,這司徒昊軒卻是在低頭沉思些什么,臉上哪還有剛剛調(diào)戲小姑娘的紈绔模樣,良久之后,他抬起頭來,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臉,雙手背后,朝著自個兒家走去
也不知道是自己幾歲時父親與自己說起過,說什么自己十九歲時一定要到什么鳥昆侖走上一遭,可自己連昆侖是個什么玩意兒都他娘的不知道,怎么走啊,剛剛他那極為罕見的低頭沉思便是在想這么一回事。
前些日子自己剛過了十九歲,按照父親的說法,今年自己就得出門,去往昆侖,三年后方可到達,也不知道父親如何知道自己三年能到達那鬼地方,并且他還在想這老爹怎么這么會挑日子,偏要在弱冠前一年將自己攆出門去,不過他司徒昊軒才不會顧忌那么多問題,既然父親說了,自己照辦就行了,早在小時候,父親在他心目中便是神話般的人物,若不是他是自己的老子,都忍不住要叫上一聲大哥了,畢竟每次自己搞古作怪那玄而又玄的鬼主意并不是出自他之手,而是這位老不正經(jīng)的父親親口相教的,就是不知道要是那幫子跟在他屁股后頭叫大哥的小弟們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到了家,他推開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大咧咧的說道“老爹啊,我到底什么時候去那鳥昆侖吶,你整天吊著我的胃口,就是不告訴我,都快急死了,我早就不想在這破地方待了”可到底留不留戀這里,也只有司徒昊軒自己知道答案了
“別急,收拾收拾,明天就可以走了”司徒玄鐘一揮手,說道,他神色低沉,顯然并不如之前表現(xiàn)的般不在乎
這老子是這樣,小子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哦了一聲,轉(zhuǎn)身走進房間,“軒兒”母親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生生咽下了想要說的話,司徒昊軒嘿嘿笑了笑,還是之前那副嘴臉,他說道“放心吧老娘,從來都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沒人能欺負我”
“娘知道,可這世道終究是險惡,防不勝防啊”母親又忍不住說道
“您就放一萬個心吧,真沒事的”司徒昊軒貌似只對這位養(yǎng)育了他十九個春秋的女人有重復(fù)第二遍的耐心
司徒玄鐘在一旁,一言不發(fā)
母親終究是明白他早晚要走這一遭的道理,也知道早走或是晚走兩天并無差別,她也怕再拖兩天自己會更舍不得,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司徒昊軒回房在床上,撅了撅嘴,卻是沒了那根細長的狗尾巴草,他唉了一聲,哪里還有半點往常的玩世不恭,瞧了瞧窗外一望無際的田野,想起往常屁股后頭跟幾個弟兄當大哥到處亂竄搗亂的那份快樂,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如同所想的那樣迫不及待的離開這所謂的破村子,只是對所有事的兒戲的不正經(jīng)父親獨獨在談及這件事時神色嚴肅,司徒昊軒自然是知道這一遭非走不可,如此的話,倒不如快點離去,眼不見心不煩嘛,這有幾分快刀斬亂麻的意味,倒是隨他母親
在床上躺了不到半個時辰,臉上一會愁苦,一會笑呵呵的,有一陣竟是昏昏欲睡,思無所思的他隨即起身,跟父母打了個招呼便出門去了,多愁善感畢竟不是他的風(fēng)格,這家伙剛剛竟是在想如何將這最后待在村子的一天發(fā)揮最大的價值
出了門,他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參差不齊卻錯落有致的房屋,扯著喉嚨大吼一聲:“震天幫,集合!”村里的大人現(xiàn)實被嚇了一跳隨即是一臉茫然,可他們身旁的孩子們卻是猛地一驚,便奪門而出,十幾個孩子不一會出現(xiàn)在司徒昊軒的跟前,看了看四周的同伴,便齊聲吼道“在”,嘿,還別說,十來個半大的小屁孩這一吼竟是頗有幾分威勢
司徒昊軒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角撇過一絲弧度,他輕聲笑道:“其實這次叫他家來就是告訴你們一件事情”頓了頓,他說“明天我就要走了”
“???去哪啊,帶上我們吧,我們也去”
“就是啊,去多長時間吶?”
“這個嘛,少則三年,慢則嘛,大概五年吧”司徒昊軒嘿嘿又笑,輕聲說道,他語氣隨意,半點不像是要分別的樣子
“大哥,你是要去哪里,怎么要這么久啊”陳虎第一個問道,他生的是人高馬大,可能他家基因就是這樣,瞧瞧他爹陳剛就知道了
剩余的震天幫弟兄們你望我,我望他,大眼瞪小眼是一臉茫然,顯然對大哥這次要走的事半點不知
“其實這次要走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本以為可以再拖個把月,過兩天再說,不過想想還是早點說的好”司徒昊軒咧嘴一笑道
跟前曾經(jīng)一起撒尿和泥,上樹逃過鳥蛋,下河摸過螃蟹的兄弟們慢慢的便憋不住那強忍的悲傷,一個個雖仍是笑瞇瞇的,但眼角那抹濕潤卻是如何也藏不住的
“喂,瞧你們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辦白事的,又不是生離死別,別搞的讓我以為老子就要死到外頭一樣”司徒昊軒笑著惡狠狠的罵道,
聽到這番話,那幫子小屁孩總算是怎地也悲傷不起來了
看到這樣,司徒昊軒松了口氣,他可不想看到村里的小孩們因為他的不告而別再哭個幾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太自戀了一點,反正他確實是這么想的
傍晚時分,他會到了家里,母親林芳是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父親卻還是笑呵呵的,司徒昊軒回到房間里頭,甩了鞋子,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想起下午的放縱,終于是好受了點,下午帶著震天幫弟兄把村子鬧了個底朝天,心里舒坦了不少,好歹兄弟們這些年敢想不敢干的事,自己都幫他們實現(xiàn)了
記得當時先是陳虎,首當其沖的吼了一嗓子“他娘的,軒哥都要走了,老子今天就要盡興,軒哥,要是出了啥事,你可得替兄弟擔(dān)著”說罷,他朝司徒昊軒擠了擠眼睛,笑了笑
司徒昊軒又何等聰明,連忙說道“對對對,今兒個兄弟們隨便瘋,出了事我擔(dān)著”
此話一出,一眾震天幫弟兄瞬間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他們可不認為司徒昊軒會說假話,所以自己只想著這些年有啥想干卻不干的事
“媽的,老子早看隔壁村王寡婦的肚兜不順眼了,今兒個就去把它扯了,你可得給我撐腰啊,軒哥”震天幫弟兄張黑猥瑣道,
“還有還有,娘老是不讓我在床上撒尿,軒哥,我媽說要是我尿到床上了就把撒尿的地方給剁了,軒哥,你能替我受罰嗎”說話的是一個小男孩,叫小鼓,今年才五歲大小,只是覺得司徒昊軒瀟灑無比,很是符合他心目中的大俠形象,故將他視為第一形象
“這個嘛,好吧好吧”司徒昊軒訕訕笑道,他自然不會真的認為自己會被閹了,但隔壁大娘的絮叨和嗓門兒功夫卻是真切的領(lǐng)教過
“還有我,我也要………”
“俺也是…”
第二日,村口
司徒昊軒一身粗布青衫,倒也合身,手里拎著一柄木劍,是他父親出門前給他的,劍刃鈍的厲害,可以稱得上是圓滑,他實在是想不到這柄木劍有什么用,砍柴?獵野?殺人?這等鋒利,用八成的力氣砍到人身上估計都會側(cè)著滑下,又如何能破皮入肉,黃劍入,紅劍出?最后,他終于想到個合適的理由,想想哪位行走江湖的俠士是兩手空空,都是三尺長劍,霸道重刀,或是威風(fēng)凜凜的七尺長槍,八尺長矛,所以,他斷定這柄木劍是用來裝飾的,沒吃過豬肉,他還能學(xué)學(xué)豬跑嗎,手上這柄木劍雖不是多么的挺直鋒刃,但好歹看的過去,丟在路上不至于被人當作柴火放火給了
話說這司徒昊軒站在村口望著一眾來送行的鄉(xiāng)親們,卻見一大半的人眼中并不是那種離別的傷感,竟有種慶幸的感覺,也說不準他們是想親眼看著這小魔頭離開才能安心
不過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而來,至少此刻看去村口黑壓壓的一片人還是頗為壯觀的
大伙說過各種傷感的話后默默站在那,一言不發(fā),司徒玄鐘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猶豫了一下,還是什么也沒說
司徒昊軒見此,撒然一笑,調(diào)侃道:“老爹,啥時候你也這么傷感了,嘿嘿,我可是頭一回見”
“你小子,唉,保重,要是回來敢哪瘦了,老子一腳踹死你”說罷,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扭頭走了
司徒昊軒也罕見的正經(jīng)起來,對著父親的背影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即對著一眾父老鄉(xiāng)親:“各位,給你們添麻煩了,等我回來,任你們處置,我司徒昊軒絕無怨言,告辭!”說罷一回頭,背對著人群擺了擺手,踏著深秋的落葉,一路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