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冰天雪地濟(jì)飛鳥，白云深處有人家
兩人邊退回石像，邊清除留下的痕跡。兩只狼走過的地方一點(diǎn)痕跡也沒有留下。它們邊走邊用尾巴掃平了腳印。當(dāng)兩人關(guān)上石像的門時，斷腸崖上除了露出地面的地方有很多鳥糞以外，絲毫看不出有人來過的痕跡。
老人說：“萬鳥飛聚斷腸崖已經(jīng)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景觀。山下能看到這里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在觀看。有人說是山神在雪天喂鳥，有人說是傳說中的百鳥朝鳳，只是鳳凰是神鳥，凡人看不到。說什么的都有，他們不確定日子，但百鳥飛集一定是大雪之后，這一點(diǎn)兒他們到摸準(zhǔn)了。走，回去，我領(lǐng)你看看其他地方?！?p> 回到洞里，老人拿著剩下的谷粒，說是去喂雞。掀開門簾，前面是一處天然的洞口，右手邊是長長的廊子。
老人說：“這個洞口原來只通往去石像的那處石洞，是天然的洞，是幾塊巨大山石的縫隙，也是那個日本人居住的山洞。你看，這洞口外面上方是一塊巨石，周圍長滿了迎春花的藤蔓。在山上是看不到石頭的，更別說洞口了。你看看石頭下面是什么？”
“蜂巢！好大的蜂巢！而且蜂巢還向里延伸?！?p> “這個蜂巢本來只在石頭下。我在靠近石頭的地方向上鑿了一個圓圓的洞，口小，里面大。蜜蜂們就把它們的窩擴(kuò)大了進(jìn)去。我又制了幾個蜂箱。每年都能割兩桶蜜，不多割。我留下一些給蜜蜂冬天吃和自己喝外，就拿出去賣。碰到一個識貨的人。他給我開了很高的價錢，每年都指定時間到玉皇廟來拿。我的那些日用品都是這些蜜蜂給我掙來的。”
“它們真夠貼心的！”
“當(dāng)然！”老人開心的說，“你看這洞口的左邊、前邊都是懸崖峭壁，右邊是長滿樹木的漫長坡，長坡的下邊還是懸崖峭壁。我覺得外邊的路不好走，就在里邊鑿出了這長長的走廊，還鑿了四個窗戶。這些窗戶平常都被綠色的草木遮住，只有草木凋零的時候才有陽光透射進(jìn)來。窗前我鑿了細(xì)高的石凳，可以坐在上面觀看外面的風(fēng)景。最妙的是坐在這里傾聽雨聲。那真是大自然的樂章，絕非人力可為，也非人的語言可以表達(dá)。所以我給它起名‘聽雨廊’。”
“真想親耳聽聽！”
“你現(xiàn)在可以聽到雪壓斷樹枝的聲音?！?p> 大安側(cè)耳細(xì)聽，果然聽到“咔嚓”一聲清脆的樹枝被壓斷的聲音。還有雪從樹枝上“簌簌”落下的聲音，而且似乎還有回聲。
走到廊子的盡頭，是個長方形的入口。入口上方垂下長長的枝條，枝條上綴滿雪球。稍一碰觸，就紛紛落地。出門朝右，就是老人依山坡而建的雞舍。雞舍很像農(nóng)人在田野里搭建的三角形的草棚。只是雞舍是懸在空中的，離地約有兩尺高。棚頂像雨傘一樣遮蔽著一個大木籠。木籠底部的木條間有兩指寬的縫，這樣雞糞漏到地上，便于打掃。木籠的一側(cè)是敞口的。木籠上面還有鋪著又厚又軟的干草的雞窩。那是雞們下蛋的地方。
老人說他想吃雞或給山木狼吃雞的時候，都是從木籠敞口的地方抓，不挑不揀。后來雞們睡覺也有了規(guī)律，小的在里面，老的在外面。被抓的時候從來不叫不掙扎，所以被吃掉的都是老雞。
我們剛一進(jìn)來，公雞母雞們就圍了過來，不停的“咕咕咕”叫。地上有一個長長的石槽，石槽的兩端各有圓圓的石坑，里面有清水。老人把谷粒撒進(jìn)石槽，雞們就圍過來啄食。
老人說：“平常我很少喂它們，只是經(jīng)常給它們添點(diǎn)兒水。它們和自生自滅也差不多。當(dāng)初我買了十只小雞，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我只是在天氣惡劣的時候喂它們，不過我一年到頭也不缺雞蛋。雞蛋多的時候也拿出去賣。這里成旅游區(qū)前，要到山下的集市上賣?，F(xiàn)在拿到新的玉皇廟那里就可以賣掉?！?p> “不怕山木狼或黃鼠狼什么的？”
“沒有我的允許山木狼從來不抓雞。有山木狼在，老鼠、狐貍、黃鼠狼很少的?！?p> 老人朝雞舍的右邊指了指，說：“那邊就是山木狼從斷腸崖下來的山谷，從山谷可以到這兒來，也可以到山下去。下了山崖，朝東去，山木狼就可以回家了。它們就住在對面山崖上的山洞里。雪太厚，我們就不出去了。山谷那邊的山坡上有一棵很大的栗子樹。那是我的糧倉。那個日本人就埋在那里。再往西就是百合谷了。那是個常人無法到達(dá)的山谷。那里長滿了百合花，花開的時節(jié)，香氣在這里都濃郁撲鼻。我就叫它‘百合谷’了。我想這些百合應(yīng)該是那個日本人種植的，用來表達(dá)他對戀人的思念?！?p> 大安的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松林，天空也是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到?？伤坪趼劦搅四菨庥舻幕ㄏ?，看到了那無邊的花海。
“這樣的人間仙境沒有人來破壞嗎？”大安擔(dān)心地問。
“以前沒有，可自從這里成為旅游區(qū)，就有人打這片山谷的主意了。前年有個被感情沖昏了頭腦的年輕人腰間拴了根繩子從上面滑下來摘花。他無意間看到山崖下的我的時候，就嚇尿了褲子，大喊救命。被上面的人七手八腳拉了上去。
去年有個中年人拿了?頭和袋子，也從上面綴繩子下來想刨一些回去。剛下到一半就看到了下面齜牙咧嘴的山木狼，也嚇傻了，?頭都掉了下來。好在繩子是拴在腰上的，否則他肯定會掉下來。后來聽說那個個人回去不久就死掉了。從此就沒人敢了。他們說這是山神娘娘的后花園，入者必死?，F(xiàn)在這百合谷是這個風(fēng)景區(qū)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上面掛了警示牌：嚴(yán)禁下谷采花。就沒有人敢冒這個險了?！?p> “很多人就是這樣，看到好東西就想據(jù)為己有?！?p> “是啊，人的貪欲著實(shí)可怕，它滋生出多少罪惡！讓人變成了魔鬼！好了，我們該回去做年夜飯了。”
“您不說我還不覺得餓。您這一說我的肚子就咕咕叫了。我們回去包餃子吧?！?p> 回去的路上，老人不吱聲了。大安以為老人累了，也就沒再問什么，回去就洗手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