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劉長安飛來橫禍，張偉民認(rèn)祖歸宗（2）
開學(xué)了，繁忙的工作開了。大安暫時忘記了傷痛。
天漸漸暖了，綠色又開始覆蓋大地。夜里閑下來的大安常常在柿子樹下仰望星空，思念逝去的親人，和他們用心靈對話?；蛘呓o弟弟或山中的老人打個電話，聊一些家?，嵤?。日子漸漸變得平靜祥和。
五一節(jié)要放三天的長假，大安想去省城一趟，去幫老人做個DNA鑒定，尋找一下他的親人。誰知下午放了學(xué)不久，一個陌生青年男子就把劉康帶來了。劉康很高興到鄉(xiāng)下度周末，放下書包就去爬柿子樹了。大安把來人讓進(jìn)屋，正要沖茶倒水，被制止了。那個年輕的小伙子說他是劉縣長的秘書。今天中午的時候劉縣長被市紀(jì)檢委的人帶走了，說是隔離審查。劉縣長囑咐他幫他把劉康送到這里來。還遞給大安一個包裹，里面是劉康的衣物。
大安嚇壞了，趕緊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他為什么被隔離審查？”
“后來聽到大家議論，好像是受賄，數(shù)額還很大。您要是有關(guān)系，趕緊托關(guān)系保出來吧，定了案就麻煩了。”
“他媳婦知道嗎？”
“他們年后就離婚了。您不知道嗎？”
“什么？離婚了？”
“劉縣長說，他回來之前讓孩子跟著你上學(xué)。這是家里的鑰匙。您拿好。別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也不能多說。他還說，他一定會沒事的，讓你放心。我們也覺得劉縣長沒事的。他的為人我們都很清楚。他不是貪財?shù)娜说?。他妻子就很難說了?？墒撬抢鲜虚L的女兒。結(jié)果怎么樣很難預(yù)測。我覺得您還是快找找門路吧！我走了。”來人不再多說，出門開車就走了。
大安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下子六神無主了?？粗娴酶吒吲d興的劉康，大安的心里有說不出的痛。她決定到市紀(jì)委一趟，了解一下情況，主動說明一些問題。第二天，她把劉康托付給一位同事，就趕往市里。
大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門衛(wèi)。門衛(wèi)打了個電話之后，一個穿制服的中年婦女把她迎進(jìn)接待室里，接待了她。
大安說：“我是劉長安的姐姐。我這次來一來我想了解一下我弟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二來看看我能幫上什么忙。我相信我的弟弟不會干出傷天害理的事，相信他的清白。我會配合你們的調(diào)查，盡早把事情搞清楚?！?p> “謝謝您的主動和信任。有人告發(fā)劉縣長指使其妻收取賄賂，數(shù)額巨大，有銀行的手續(xù)為證。我們正在調(diào)查取證?！?p> “我弟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我們從小失去父母，在大伙的幫助下長大，苦慣了，不是貪圖享受的人。而且結(jié)婚之后，家里的財政大權(quán)掌握在他媳婦手里。直到搬到縣里住之后才拿回了自己的工資卡。他媳婦能花錢。不過她娘家有錢，自己也掙錢，想來也不至于吧?！?p> “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您問?！?p> “您打算在城里買房子嗎？”
“從來沒有過。我住在父母的老房子，離工作的地方很近。到縣城買房子干什么？”
“劉縣長每個月都給你送生活費嗎？金額是多少？”
“我是小學(xué)老師，有工資的。不需要他給我生活費。再說，他的工資卡在他媳婦手里。他也沒錢給??！您是說他是為了給我生活費才拿別人的錢的嗎？”
“你別多心。我只是例行詢問。如果我們?nèi)ゲ槟愕你y行賬戶，或者到您家里去搜查，您不會介意吧？”
“你們怎么查都可以。只要能還我弟弟的清白就行?！?p> “您知道他們夫妻離婚的原因嗎？”
“長安沒有把他們離婚的事告訴我。我也是昨天才聽說的。不過我知道，他們的矛盾由來已久。年前我家出了事，我在他家住了幾天是他們離婚的導(dǎo)火索吧。明月的生活和我們的生活格格不入。她一直住在娘家，在縣里住了沒有幾天?？梢哉f他們已經(jīng)分居幾年了。我一直勸長安別離婚，為了孩子。沒想到他們還是離了。”
“受賄我們已經(jīng)確定是事實?，F(xiàn)在最重要的是確定這賄賂到底是誰收取的?！?p> “我們雖然不富裕，但比起以往我們已經(jīng)很滿足了。我們也從來沒有想過拿不該拿的錢。我只希望你們認(rèn)真對待這件事。長安如果做了壞事，怎么處罰都不為過，可也千萬別冤枉了他。他吃了那么多的苦，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這個您放心。省里下了批示，要求我們務(wù)必把這件事查個一清二楚，不會冤枉他的。”
“那真太感謝你們了?！?p> “能冒昧地問一下，你們在省城有什么人嗎？”
“什么意思？”大安驚奇地問。
“是這樣，這個案子我們還沒有上報，省里領(lǐng)導(dǎo)就作了批示。如此關(guān)注，我們有點兒不理解。”
“您高估我們了。我們姐弟二人從小失去父母，是從山野鄉(xiāng)村苦苦掙扎出來的，沒有任何背景。”
“真抱歉，我們多想了?！?p> “我們沒有任何背景會影響這個案子的審查嗎？”大安又擔(dān)心起來。
“不會，不會，您放心。如果他是清白的，我們定會還他清白。您在家里等消息吧?！?p> 工作人員送她出來說再見的時候，大安忽然想起了劉康說的話，就說：“我弟弟的孩子在市長家的電話上裝有錄音設(shè)備。是孩子為記住大人的話裝的。您看那里會不會有什么線索？”
“這個線索很重要。我們馬上去查?！?p> 大安把劉康安排在同年級的班里，正常上課。別人問起原因的時候，大安就說劉康的媽媽出國學(xué)習(xí)了，長安沒有時間帶孩子，所以要在這里住一段時間。鄉(xiāng)親們都很熱情，誰家做了什么好吃的都會給劉康送來一些，讓他品嘗。
日子表面上很平靜，大安心里卻沒有片刻的安寧。反倒是劉康面對鄉(xiāng)村新鮮的一切，迸發(fā)出極大的興趣，沒有一點兒不適應(yīng)感。幾天的時間就融入了群體之中，和小伙伴們相處的很融洽。天天都快快樂樂的。煩惱就像一抹云，一會兒來了，一會兒就走了。連大安都不由得想：做孩子真好！人要是長不大就好了！就不會有這么多的麻煩事了！不由得想起媽媽還在的時候的歡樂時光。那時候真幸福?。∈裁炊加袐寢尨蚶砗昧?，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只想著怎么玩更快樂；怎么跟媽媽或爺爺撒撒嬌，討要想吃的好東西，想玩的好玩具。睡夢中的她是經(jīng)常笑出聲的。有媽媽的孩子多幸福啊！大安想著，想著，不由得淚眼朦朧。長安大禍臨頭。秘書說讓她托人找關(guān)系救人?？伤苷艺l呢？誰能幫助他們呢？自己既沒有能力證明弟弟的清白，也沒有能力幫他還清那根本沒有收取的賄賂。長安如果真被判了刑，坐了牢，她該怎么對孩子說呢！長安的后半生該怎么過呢？大安坐在柿子樹下長夜難眠。她只好找出香爐，點上香，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禱告：“媽媽，請你保佑長安平安歸來了！我只有這么一個親人了！您難道忍心看著女兒孤苦無依嗎？……”
大安正在跪地禱告，忽然聽到了笑聲。循聲望去，原來是睡夢中的劉康在笑。大安也笑了，但是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