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茹柳自御花園中出來,便沿著宮墻邊上的路慢悠悠的走著,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地打量著這皇宮,一邊感嘆它實屬巍峨高大。
在一墻拐角處,一身著淡藍色外袍的男子正大步走著,或是在出神,又或是長得高挑,而沒注意到眼下的岳茹柳,等看到時,身體已經(jīng)先他一步作出反應(yīng),他猛地向后跳了兩步,嘴里脫口而出:“shit”
岳茹柳:“????”
她一時不知道自己是否耳朵出了毛病,卻還是難掩心中的興奮,想著眼前這位難道是和自己一樣篡改了游戲程序而來到這里?
她眼中激動得泛出淚光,顫顫巍巍地發(fā)出了暗號:“Hello world?”
這男子先是被岳茹柳嚇得一驚,面部抽搐,瞬間平靜下來,看見她含淚的雙眸,不由得一僵。而岳茹柳的這句話把他喚了回來,他緩緩地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見對面人的神情,她苦笑一聲,終是自己異想天開了,卻還是鬼使神差地又問了一句:“云裳?”
那男子聽聞臉色一沉,周身空氣都冷了幾分,他沉默片刻,又掛上不羈的笑容,上身俯傾,不確定地問道:“你也是穿過來的?”
聽到“也”字,岳茹柳此刻開心的,激動得簡直像一瓶冒泡的可樂,想要一蹦三尺高,摟著面前的人,天哪,終于找到親人了。
這位親人明顯和她一樣激動,他急忙把她帶到一涼亭處,二人互訴衷腸。
“你什么時候過來的?”岳茹柳問道。
“從出生的時候?!彼亍?p> “出生?這么久?”岳茹柳有被震撼到,想到什么,繼續(xù),“你怎么過來的。和我一樣嗎?難道你從一開始玩這游戲就作弊?大哥你也太厲害了?!?p> 這么久,是啊,太久了,久到恍若隔世。他心里暗暗的想。
面上確實一副笑容漫天的樣子:“我的夢想是想去鄉(xiāng)下種種地,養(yǎng)養(yǎng)雞。有個人告訴我那個游戲里能實現(xiàn),還給了我一個外掛,能讓我在里面暢通無阻地實現(xiàn)人生夢想,成為一方農(nóng)場霸主。”
他頓了一下,繼續(xù)說:“可惜,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我竟然穿到了這里。穿到這里也就罷了,還成了皇子。”
他看見岳茹柳那撇著嘴扭曲的表情,莫名覺得十分暢快,又故作嘆息:“哎,天生的富貴命,真是擋也擋不住?!?p> 岳茹柳:“……”
那人是當今皇上的九兒子,也就是九王爺,秦霄賢。
岳茹柳聽到這個名字時,笑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噗!或許……德云男孩?”
秦霄賢鄙了她一眼:“彼此彼此,小岳岳?!?p> 秦霄賢來得很急,還沒創(chuàng)建角色就穿過來,一睜眼自己就在一個奶娃娃身上了,這個外掛效力還挺猛,就是方向感不太好。他現(xiàn)如今已不住宮中,皇上下旨封為賢王,在宮外有府邸。
岳茹柳把他當作垃圾桶一般,哭訴了這幾日來自己的生活。她不得不在萬人面前端著架子,體現(xiàn)一個閨秀的涵養(yǎng),可她明明不是那種性子,她太難了。
聊著聊著,岳茹柳驚覺天色已漸暗了,突然回想起小綠和小紫的話,問道:“今日皇后娘娘不是叫你們過去喝茶嗎?我偷偷溜了沒人發(fā)現(xiàn),你還不去怕是不行吧!”
“沒事兒,不去也行?!彼乜戳艘谎塾▓@的方向,“反正又不是為我準備的?!?p> “那是為誰?”
秦霄賢對上她探究的目光,露出八卦一笑:“自然是為了太子?!?p> “太子?太子不是已經(jīng)娶妃了嗎?”
“那側(cè)妃之位不是還空著呢嗎?”秦霄賢意味深長地一笑。
太子是皇后所出,照理來說繼承大統(tǒng)天經(jīng)地義,但是皇后卻整日惴惴不安,生怕太子即位出現(xiàn)什么意外。太子生性仁厚賢良,不愿朝中黨派勾結(jié),于是皇后便幫他使勁拉攏權(quán)臣。太子妃是皇后極力促成,卻不曾想太子妃父親李丞相卻是剛正不阿,從不偏袒,于是皇后便把心思放到了這側(cè)妃之上。
“這皇后不是杞人憂天嘛!”岳茹柳一邊嗑著秦霄賢派人送來的瓜子,一邊吐槽,“這情形,太子也是個好人,只要不犯重大錯誤,那必是下一任皇帝?!?p> 嗑的有些渴了,她舉起桌上那青花小瓷杯,灌了一口茶,臨了還補充道:“不作死就不會死,祝皇后好運吧!”
秦霄賢看著她那副盛世容貌,此刻卻像村頭大媽一樣聊著八卦,十分憨態(tài)可掬。再加上許久不見現(xiàn)代人的熟悉感逐漸襲來,他盯著她,眼里滲出了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柔情。
宴廳。
眾人就座在席中,品著皇后娘娘賜的龍井,說是皇上最為喜愛的。位前小桌上擺著各式糕點,都是御膳房拿這新鮮的花做的。
五王爺秦霄廷身穿玄色云紋錦袍,手搭桌上,五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他薄唇緊繃,一言不發(fā),眼睛卻如鷹般盯著席下的某一座位。
片刻前,他聽到一女子喚岳樂過去一同嬉玩,聽到姓氏的一瞬,便記住了岳樂的樣貌。落席后,立馬就找到她。她身旁那位稍上年紀的女子應(yīng)當便是岳府的夫人,她二人旁邊,有一空座。
直到現(xiàn)在,岳茹柳,還沒回來。
秦霄廷臉上難掩煩躁。這時他的貼身護衛(wèi)行色匆匆地過來,附身貼在他耳邊悄悄說了些什么,他臉色一沉,像皇后告了個假,甩了甩袖子,急忙離去。
涼亭里,二人正談到秦霄賢剛過來時,一個孩童的身軀裝著一個成人的靈魂,難免會發(fā)生各式各樣的糗事,這寫故事加以他繪聲繪色的描述,逗得岳茹柳捧腹大笑。
宮人們都被九王爺屏退至較遠的地方,涼亭之中只有二人。男人正滔滔不絕地說著什么,偶爾會帶上肢體進行比劃,女人則看著,眼睛里面都是他,笑靨如花。夕陽將天邊的云燒得五彩斑斕,一抹橙色的光斜撒過來,籠罩著二人。
好不刺眼。
秦霄廷在遠處看著這一場景,周身都散發(fā)著黑夜的氣息,雙拳握緊。良久,他呼了一口氣,一甩袍子,抬腿向著亭子走去。途中他擺了擺手,制止住了想要行禮的宮人,徑直走向那二人。
“反正我現(xiàn)在就是想安全活到我能回到現(xiàn)實那天”,岳茹柳嘆了口氣,“欸?你在這生活這么多年,可不可以告訴我怎么樣才能一直安穩(wěn)無憂啊?”
“九弟真是好興致?。 ?p> 岳茹柳剛說完,身后就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嚇得她驚呼一聲。
“五哥!”秦霄賢起身,收起了方才那愜意的笑顏。
岳茹柳一聽,心中便明了應(yīng)是那位五王爺來了,急忙起身,行了一禮:“五王爺好!”
“我就說九弟怎么沒去母后那邊喝茶”,秦霄廷沒有理會二人,繼續(xù)說道,“原來是在這欣賞美景??!”
他瞥了岳茹柳一眼,咬牙說:“果然是好景致!”
看見來人高大的身軀停在自己的身旁,一種壓迫感撲面而來,岳茹柳抬頭看去,秦霄廷面容冷峻,鼻鋒挺拔,劍眉星目,若是忽略他這周身的冷氣,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她又回想起小紫的話,說這皇室三兄弟都是樣貌極佳的,今日見了兩個,果真不假。與秦霄廷不同的是秦霄賢則是一張玩世不恭的臉,暖白的面色,一雙桃花眼更是添了幾分邪氣。
今日見那皇后風(fēng)姿灼灼,想必太子也是人中龍鳳,這么一想,皇室基因可謂了得。
秦霄賢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在五王爺面前畢恭畢敬:“五哥,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坐會兒?!?p> 秦霄廷“嗯”了一聲,然后袍子一揮,坐了下來。見是如此,那二人如釋重負,長呼一口氣,就著之前的座位坐了下來。
……
三人相顧無言,連空氣都尷尬地凝住了一般,之前的話題當著五王爺?shù)拿娑ㄊ遣荒茉倭牧耍谑乔叵鲑t干咳兩聲:“五哥,這位是岳祁將軍家的大小姐,岳茹柳?!?p> “我知道?!?p> 知道?岳茹柳驚異地挑了挑眉,據(jù)她了解他二人并無交集,今兒是頭一次見面才對。
……
又是一陣寂靜,岳茹柳看了看旁邊神態(tài)自若的五王爺,實在受不了現(xiàn)在的氛圍。她沖對面同樣難受的秦霄賢擠眉弄眼。兄弟,咱們溜吧,我先走了。
“五王爺,九王爺,看天色賞花宴應(yīng)是快要散了。小女得去找小女家人,就先行告退了。”岳茹柳突然站起,不等二人說些什么,行了一禮,便快速離去,只留下衣擺帶過的一陣風(fēng),帶著淡淡的香氣。
“五哥,我突然想起府中還有些事情,我得回去處理一下。”岳茹柳前腳剛走,秦霄賢也尋了個理由離開。
岳茹柳沒走多遠,心中便后悔了。剛才只顧著離開,眼下的自己并不認路啊,這宴廳到底在哪里。
她蹙著眉,焦急地一籌莫展,這時聽到身后傳來了腳步聲。轉(zhuǎn)頭一看,五王爺正向她一步步走來。他腳底的黑色長靴,繡著黃金蟒紋,一塵不染。
她退避到路的一旁,低身,行禮。
秦霄廷走到她身旁,頓住了腳步,垂眸對她說:“我找母后還有一些事情相商,你可隨我一起去宴廳。”
說罷便不帶一絲留戀的向前走去,岳茹柳愣在原地良久才明白,自己當下不認路的困境竟這么幸運地被解決了,心中一喜,見五王爺已走出好遠,便踏著小碎步急忙追上前去。
聽見身后急促的腳步聲,秦霄廷默默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