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銘一晚上沒睡好。
一會夢到自己變成小孩子被野獸追趕,一會夢到自己變成野獸去追趕別人,除了奔跑還是奔跑。
醒過來的時候竟然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洗完臉稍微舒服了些,徐子睿幾個已經(jīng)在叫好了早飯,隨意吃了兩口,姜銘帶著幾名護衛(wèi)出門。
顧守一等人則去四處打聽打聽。
哈齊鄉(xiāng)不算大,但是是多地往來交通要道。離京城近,但是不屬于京城管轄,因此很受商人們的喜愛。
姜銘在一家賣面具的小攤子面前駐足,拿起一個面具仔細端詳,木頭質(zhì)地,涂得油彩味道很重,一看就不是大姜的工藝。
“小姐,這是大食來的面具,木頭經(jīng)年不腐,能夠驅(qū)邪避災,是吉物?!毙偫习鍢O力推銷。
姜銘動了一下眉頭,大食?
“這個面具多少錢?”
“小姐,這做工和寓意可都是極好的,從大食商人手中得來著實不易,收您五兩白銀。”
王松看著姜銘很喜歡的樣子,立馬準備掏錢。姜銘手一攔:“老板,一兩銀子。”
“那可不成”,攤販把面具奪回去,指著面具上的油彩紋路給姜銘:“小姐,這與我大姜面具可不一樣”
“大姜面具一百文,這個面具我出一兩,已經(jīng)是看在它不是大姜出產(chǎn)的面子上,不然就這做工,我都擔心磨我臉。”
楊顏經(jīng)常跟著姜銘出門,知道她愛砍價的性子,王松還是第一次見皇帝砍價看的賊溜的。
最終姜銘四兩銀子買了五張面具。
“小姐,這個面具不會我們要戴吧,有點丑啊”王松接過面具順嘴說了一句。
“當然不會讓你們戴,”姜銘突然看向王松:“你們平時看書嗎?”
王松瞪著眼睛斜斜看向自己哥哥。
“回小姐,我等識字是為保護小姐,不需讀太多書?!蓖醢爻练€(wěn)地回答。
姜銘的眉頭漸漸皺起:“這次回去之后,每月一本書,每半月一次讀書感想,整個護衛(wèi)隊都要。”
王松默默的用面具擋住自己的臉。
“知道為什么要讀書嗎?”姜銘拍拍面具:“據(jù)我所知,大食炎熱風俗上多以布巾裹面,此面具厚實,并不像大食所出,但是攤主口口聲聲說是大食之物,言語間頗為自信,有些奇怪,此其一?!?p> 她豎起兩根手指頭:“其二,此面具的油彩你們見過嗎?”
幾人這才仔細端詳手中的面具。
“味道怪怪的,圖案也很奇怪”
“跟咱們用的好像不一樣,顏料很粗糙,顆粒大”
姜銘其實自己也不確定,她總覺得這個面具像是來自更遠的地方,更加原始更加古老的地方。
繼續(xù)走繼續(xù)看,跟店家聊天扯皮,買到了一些據(jù)說是來自暹羅的香料和來自大食的手工毯。
打著油紙傘走回客棧,姜銘的回頭率相當高,大概是沒人見過不下雨卻打傘的人。
還沒到門口,姜銘偶遇顧守一,他對姜銘打傘略好奇:“不下雨為何撐傘?”
“遮陽?!苯懸荒槨罢鏇]見識”的嫌棄表情。
“怎么就你一個?”
“他們還沒回來,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p> 看起來不像是可以公開講的事情,姜銘和顧守一找到一處空曠的地方,幾個護衛(wèi)分散開遠遠守著。
“歡喜樓后的整個山頭里邊建了挺多處宅子,對外宣稱是樓里的住所,較為隱蔽,尋常人進不去,須得有人介紹才可入內(nèi)?!?p> “嚴格才能保守好秘密?!?p> “歡喜樓的幕后東家有好幾個,吐魯番的巴爾塔王爺是一個,天竺來的商人瓦力什是一個,還有一個京城的商人陳之景。瓦力什和巴爾塔都算是供貨商,陳之景據(jù)說是京中關系深厚之人,瓦力什與陳之景平時不會在此處,但是巴爾塔在城東有處大宅子,幾乎在此定居?!?p> “陳之景這個名字沒有聽過哎,能夠什么牛掰的關系?”
“也許是化名,也許是手下人的名字?!?p> “你知道的好多”姜銘感慨。
“行走江湖多年,朋友有那么些許,方法也多些。”顧守一謙虛道。
“那你教教我吧”
“嗯”
“難不難?我其實不太會跟人打交道。”
“學不會沒關系,我會一直幫你的?!?p> 姜銘看了他許久,若不是決定這輩子單身,顧守一還是挺適合嫁的。
晃晃腦袋,“你看這個面具,我覺得有點奇怪”
顧守一拿過面具仔細端詳:“我下西洋之時曾見過當?shù)夭柯鋾⑦@些顏料涂抹在臉上,頭戴羽毛,感覺是未開化之地方,這個圖案跟那些地方有所類似?!?p> “是找到土豆的地方嗎?”
“是”
時間太短,至今才下一次西洋,雖說積累了一番經(jīng)驗,但是下次下西洋還得等一段時間。船只、交易物品、人員都需好好準備,急不來。
“攤主說是大食而來”
“不太像,但是不好說。我們對他邦了解不夠?!?p> 姜銘點點頭,面具上的圖案讓她心里毛毛的,若是可以,她并不希望這個東西流傳開來。
回到客棧,徐子睿幾個已經(jīng)回來。幾人分兩桌而坐,中午吃飯人多,幾人眼神示意后各自吃飯。
“你聽說了么?昨兒逃跑的小卷毛被抓回去了”隔壁桌傳來討論的聲音。
“哈齊就這么大,能躲到哪兒去。”
“不過真的厲害,竟然能跑出歡喜樓”
“誰說不是的,壯漢都不一定能跑出來”
“噓噓,不要命了,這能隨便說么”
“哎,來來來~喝酒喝酒”
姜銘與顧守一對視一眼,這歡喜樓真的頗多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