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學(xué)校通報的處分便下來了。
??“江南,那女孩叫啥?!弊粤?xí)課上夏世言扔給江南一罐百事,學(xué)校要求他們些檢討書,可惜他連“受害者”的名字都沒記住。
“嘿好家伙,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蓖跛刮陌褧蔑w快。
“嘿,你要這么說的話,夏夏至今都不知道和他訂娃娃親的女孩叫啥。”江南插言道。
“只要我看的夠快,我就忘不了?!?p> ——魯迅
王斯文激情背誦名人名言。
“魯迅什么時候講過這話?”夏世言抄著文言文,一會就要默寫了。
江南推了推眼鏡,“我這有這批高一新生入團的冊子,我看看?!?p> 江南成績優(yōu)異,是團支書,可惜交了些狐朋狗友,于是助紂為虐。
翻了翻,還真被他找到了女孩的冊子。
入團手冊上的女孩面容清秀,扎著高高的馬尾,光潔細膩的皮膚,恬淡的笑容。
著實有些心動。
夏世言一把奪過冊子,看見了清麗的姑娘。
說不出的羞澀卻又不失清甜。
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樣的低調(diào)淡然卻又引人入勝。
“花朝......”夏世言輕輕地念著女孩的名字,卻卡了殼。
王斯文看著夏世言臉上變化莫測的表情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江南笑了,“暮?!?p> 他們言爺哪都好,就是是個文盲。
“好名字?!毕氖姥詮姄沃砬橐槐菊?jīng)地夸著。
少年視線落在了生日那一欄。
赫然寫著9.12。
就是今天。
“江南。”
“嗯?”
“你說要不,別道歉了,我直接送她個禮物怎么樣?!?p> “.......”江南不知是應(yīng)贊同還是不贊同。
還沒來得及等他反應(yīng),夏世言已經(jīng)翻窗翻出去了。
花朝暮一手抓著書包,一手胡亂地從口袋抓了一個黑色的發(fā)卡把腦后的碎發(fā)夾起來。
她要遲到了。
一個籃球砸了過來。
正好砸到了女孩的腦袋。
“啊?!被ǔ后@呼。
抬頭便看見夏世言斜斜地靠在籃球架下,瀟灑不羈。
他沒有穿新發(fā)的校服,而是穿著一件寬大的,黃藍灰拼接,設(shè)計感極強的衛(wèi)衣。
紅色針織帽下一雙下三白的眼睛并不面善。
黑白分明的眼睛沖擊感很強,來者不善。
花朝暮痛得腦袋有些暈。
“花朝暮!”
女孩愣了愣,認出是那天綁架她的夏世言。
“你又想干嘛?”女孩無奈。
“把球扔給我?!鄙倌隉o理得甚至有些無賴。
“好?!迸褧釉诘厣?。
夏世言看見女孩的動作挑了挑眉。
他很期待。
下一秒籃球以光速朝他的臉飛起。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一個戰(zhàn)術(shù)后仰,摔在了地上。
夏世言仰躺在操場上,一股溫?zé)岬囊后w流了出來。
他抹了把鼻子,看著蔚藍的天空,他陷入了沉思。
......
花朝暮坐下后,“哐!”門被推開,沖進來一個黑衣人。
全班都嚇了一跳。
此起彼伏的我*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林知秋看見黑衣服胸前l(fā)onely的藍白標便認出是郴舟畔。
郴舟畔摘下了,帽子捋了捋張牙舞爪的帽子
大家虛驚一場。
今天這是怎么了,大家都遲到了。
連老師都遲到了。
一整個早自習(xí),周老師罕見地沒來抽查。
“花朝暮。”窗外響起尾音上揚的聲音。
不羈放縱的個性。
花朝暮心里一驚。
僵硬地扭頭,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容.......
夏世言。
夏世言單手插著兜站在窗前。
這一聲打破了整個清晨的平靜。
樹上的鳥兒唧唧叫著飛離了樹枝,天邊的稀云漸漸暈出了晨光。
這注定是個不平凡的早晨。
“出來?!彼峥岬亟辛艘宦?。
就在花朝暮想要逃避現(xiàn)實死命看書都快鉆到字里去的時候。
他極其傲然的命令那她拉回現(xiàn)實。
入程祺眼眸冷了冷,一把拉住了她,“你別去?!?p> 愛八卦的同學(xué)們紛紛小聲討論。
就算不愛八卦的也不忍多看兩眼。
夏世言在門外耐心地等著。
“那他就不走了?!被ǔ浩届o地陳述。
“萬一他要找你麻煩呢?”入程祺反問。
“這么多人,他不會的,而且他不能總在這影響大家早自習(xí)吧?!被ǔ簰觊_了他的手走了出去。
夏世言隔著玻璃就看見林知秋對他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花朝暮看著他臉上的一抹血跡有些好笑,“鼻血都沒擦掉小屁孩?!?p> 夏世言有些窘迫卻不想丟臉,隨意地揩了把臉,臭屁地說,“男人就要有血氣。”
花朝暮被他的模樣笑到了。
“這里?!迸㈨樖謳退恋袅?。
夏世言傻了。
女孩蔥白的指尖微涼,他的溫度卻是那樣灼熱。
花朝暮看著異樣的少年,感到有些不自在,“什么事?”
他不知道他這樣有多惹眼。
“今天是你的生日?!毕氖姥砸话炎阶×伺⒌氖滞?,以極快的速度把手腕上的白金手鐲扣在了她纖細的手踝上。
“你.....”花朝暮剛想掙扎。
“生日快樂?!鄙倌甑靡舛H昵的聲音。
“......”
夏世言一臉——你快給我感動。
.......
花朝暮沉默了一下,動手去摘那個鑲鉆的鐲子。
“沒用的。有鑰匙?!毕氖姥韵袷窃缇土系揭粯?,洋洋得意。
女孩一陣無言,攤開了手,“鑰匙?!?p> “吞了?!?p> “你神經(jīng)病吧?!被ǔ喊尊哪樢驗槌泽@而漲紅了,她把他拉到一邊。
“你到底是什么事?!?p> “對不起。”夏世言忽然鞠躬,真誠地道歉。
花朝暮被他的模樣逗笑了,“所以你今天是為了道歉來的?”女孩故意頓了頓,“原諒你了?!?p>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被ǔ嚎粗矍暗纳倌觌m然叛逆卻沒什么壞心眼,為人還十分紳士風(fēng)度,比那些敢做不敢當?shù)暮枚嗔恕?p> “那我們交個朋友?!迸⒅鲃由焓帧?p> 少年輕輕地握了握女孩的手,“好,我們是好朋友。”
“嗯?!被ǔ盒χ瘟嘶问?,“那好朋友能不能把我手上的鐲子摘下來呢?
原來女孩在這等他呢。
“你可以也送我一個禮物......”夏世言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聲音都越來越小。
“既然這樣,那我的紅繩給你吧?!被ǔ喊咽稚系募t繩扯了下來系在了少年的手腕上。
“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也回去了。拜拜!”花朝暮揮了揮手走回了教室。
入程祺第一時刻注意到花朝暮的手腕上少了那根紅手鏈,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白金的鐲子。
他舔了舔腮,便猜到了什么。
字一下子,寫出了格子。
......
午后。
“通知全校師生在操場集中?!?p> “這么突然?”林知秋摟著花朝暮往教室外走。
操場上,林知秋忽然指著講臺上的人,“是不是剛剛找過你的,叫.....叫夏世言?!?p> “對?!被ǔ阂沧⒁獾搅恕?p> 同一時間在講臺上的除了夏世言還有江南。
“安靜!”教導(dǎo)主任張主任清了清嗓子。
沸騰的操場安靜下來。
“念吧?!?p> ——“大家好我是夏世言?!毕氖姥詣倓傋隽藗€自我介紹,下面的呼聲越來越高,有男的有女的。
女的居多。
“他人氣這么高嗎?”林知秋有些不可思議,仔細端詳了一下自我肯定道,“不過臉蛋確實長的還湊合?!?p> “你這么遠還看得清?”花朝暮發(fā)出質(zhì)疑。
——“好的,大家安靜一下。”夏世言淡定地抓了抓手。
花朝暮笑出了聲,像他這樣邊檢討邊控場,把批判大會開成粉絲見面會的還是第一人。
——“我有話要說,要對一個人說?!?p> ——“她是我的……好朋友?!币馕渡铋L的停頓。
——“花朝暮。”
下面的歡呼本就沒停過,這下更響了,似乎整個操場都可以用人聲鼎沸來形容。
“什么鬼?我怎么感覺他要和你表白?!绷种锿虏鄣馈?p> 花朝暮從容道,“就是檢討。”
——“首先我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然后希望我們的友誼長存,深入發(fā)展。謝謝?!?p> 江南贊許地看著夏世言,你言爺還是言爺,檢討的排面都十足,而且還夾帶私貨。
王斯文在臺下聽得一臉懵,啥時候那花朝暮是言爺?shù)暮门笥蚜?。果然你言爺還是言爺,早上一個早自習(xí)的時間就從受害者和被受害者的關(guān)系發(fā)展了社會主義兄弟情,不,姐妹情。
等下,深入發(fā)展是什么鬼?
“好了好了下一個?!毙nI(lǐng)導(dǎo)實在是頭疼,只希望趕緊結(jié)束。
——“大家好,我是江南?!?p> 江南人如其名,儒雅溫和。
——“我為上周五對花同學(xué)所造成的傷害感到抱歉,然后.......
江南皺了皺眉,檢討紙上半張紙的字都化開來了,肯定是今天早上喝的百事翻了都沒發(fā)現(xiàn)。
他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地把紙條折了起來。
——“我認真地道歉。對不起。”
“沒了?”校領(lǐng)導(dǎo)看著這篇不超過五十字的檢討,連內(nèi)容都毫無意義毫無營養(yǎng),除了報了自己大名就是對不起三個字。
“沒了?!苯险齼喊私?jīng)地答道。
下面一片笑聲,連夏世言都沒忍住。
“再說幾句?!毙nI(lǐng)導(dǎo)無奈,這前后不到兩分鐘。
“我再次認真地道歉?!苯衔⑽⒕瞎距宦?,眼鏡掉在了講臺上。
——“夏夏,我看不見了?!甭曇敉ㄟ^話筒傳了出來。
怎么聽都帶著嬌羞和撒嬌。
整個操場的活躍度堪比知名歌手在鳥巢開演唱會。
本一直打瞌睡的郴舟畔吃驚地抬眸,不可思議地扯了扯嘴角。
這場發(fā)言怎么說也得和離譜扯個邊邊。
“好了,你們給我下去吧?!毙nI(lǐng)導(dǎo)感覺頭要炸了。
夏世言饞起江南,把眼鏡給他戴上,“各位,社會主義兄弟情哈?!闭f著把他拉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小伙還挺有意思?!绷种镄Φ醚蹨I都出來了,“我支持你和他發(fā)展發(fā)展!”
發(fā)展個毛線.....
花朝暮無言,任憑她靠在肩頭自由言論。
不過誰也沒想到的是,就在花朝暮和夏世言緋聞滿天飛的情況下。
入程祺帶了把錘子到了學(xué)校。
一只冰涼有力的手抓住了花朝暮的手腕。
入程祺把花朝暮拉到教室那一刻吃瓜群眾像是有默契似的嗅到了不詳?shù)念A(yù)感,頓時低頭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花朝暮的手被不動聲色地摁在桌上。
花朝暮看著摁住她的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修長又白皙。沒想到他連手也是好看的.......
“痛?!迸⑴ち伺な滞?,不舒服地說道。
入程祺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從背包里抽出來一個榔頭。
???
“你干嘛?”女孩驚恐地看著那個錘子。
少年陰沉恐怖的臉冷冷的,沒有絲毫表情。
手起錘落。
手上的那個鐲子裂成了三半。
“別啊?!被ǔ盒奶鄣乜粗@個鐲子。
她得賠多少錢啊。
少年利落地抽了張紙把廢斷的金屬包了起來,像捏臟東西的樣子把它們?nèi)拥搅死袄铩?p> “......”花朝暮一陣無語。
看著入程祺大事告成的模樣有些好氣又好笑。
“你干什么?”花朝暮不明白他的意思。
入程祺屏蔽了所有的話專心致志地練字。
“你不會.....”
忽然少年的臉近在咫尺。
他淡然的面容,好看的眉眼讓她窒息。
她睜著眼睛都能看見他根根分明的長睫毛。
女孩呆住了,忘記了呼吸。
“我對金屬過敏?!比氤天髂槻患t心不跳地說出了這句話。
“.......”
鬼信?。?!
“我怎么和他交代啊......”花朝暮把臉嗑在桌上喃喃。
她要錢沒錢要命一條。
少年摘了手上的木珠,一言不發(fā)地掛在了她的手上。
“賠你。”只是簡單倆字便睡了過去。
花朝暮鼓著腮幫看了眼睡著的少年嘆了口氣。
舉起手仔細端詳。
“什么嘛。”女孩晃了晃手,這串珠子戴在她手上略微有些大。
女孩在心里嘆了口氣煩悶地趴在桌子上,也漸漸睡去。
入程祺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落在空落落的手踝上,嘴角微微上揚。
日光清冽,籠罩著這所不平靜的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