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人群中贊揚聲響起,凌靈翎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向了一個粉衣女子。
那女子一身淡粉色流仙裙,淺笑瀲滟,面若桃花,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沈家三姑娘真是好才情,在下佩服!”人群里有幾位年輕公子恭維了起來。
也難怪這些年輕公子們把眼睛都看直了,她一個沒家伙的假男人,看著這沈家三姑娘都忍不住心動。比起美貌來,她的腹有詩書氣自華更讓人為之傾倒。
沈韻面帶微笑,朝著眾人娉婷施了一禮,目光掃過凌靈翎時,莞爾一笑,“不知永寧侯可想好做什么詩了?”
凌靈翎挑眉,原來擱這等她呢,這京城出了名的第一才女沈家三小姐沈韻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之前參加皇上壽宴時,她與沈韻有過一面之緣,今天她當著這么多人給她二哥沈蕭下面子,沈韻自然是要找回場子的。
在沈韻眼里她依舊是原來的草包,今天這話問出口,就在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她要是接話,到時候作不出詩來,大家雖然嘴上不會說什么,但心里她這草包之名肯定又是加深一層,若是她不接,那她就是懦夫,連一個女人的才情都比不過,簡直讓人貽笑大方。
凌靈翎看向沈韻亦勾唇一笑,語氣帶著絲絲輕挑道:“既然美人都這么問了,那么本侯定然不會下了美人面子,今日本侯就做兩首,一首送與美人,一首就當給大家獻丑了?!?p> 沈韻面色微紅,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輕聲細語道:“侯爺請?!?p> 凌靈翎看向沈韻,幽幽地開口:“開窗秋月光,滅燭解羅裙。含笑帷幌里,舉體蘭蕙香?!?p> 話音一落,周圍鴉雀無聲。眾人被凌靈翎的詩嚇得三魂去了六魄。這永寧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就敢作艷情詩調戲人家黃花姑娘,還有沒有王法了!
“你!”沈韻這會兒臉紅的和猴屁股似的,她知道永寧侯不學無術,天生廢材,但沒想到竟然膽子怎么大,敢當眾調戲于她。
沈蕭抬眸瞟了一眼沈韻,又看向凌靈翎,沉聲道:“看來永寧侯對這種艷情詩還真是頗有心得,不知侯爺?shù)牧硪皇自娪质鞘裁矗俊?p> 現(xiàn)在多說多錯,沈韻的名聲要緊,可沈家的名聲更要緊,這時候他必須要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凌靈翎的另一首詩上。要不然到時候沈韻的名聲臭了,自己的仕途可就到此為止了。
作艷情詩不奇怪,有可能是永寧侯流連風月場合時,無意中聽人吟唱的。若是真正作起詩來,他倒要看看這胸無點墨的永寧侯該當如何!
凌靈翎目光飄向沈韻,“哦,請沈公子著什么急,本侯還要問一問沈小姐,爺為你作的詩可否喜歡?”
她兩道眉毛泛起柔柔的漣漪,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像是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膚襯托著淡淡桃紅色的嘴唇,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周圍的姑娘看向凌靈翎,雖說永寧侯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但架不住人家長的好看啊,不但長得好,還這么會撩撥女子,一時間姑娘們都羞答答的低下了頭。
凌靈翎余光瞟了那些女子一眼,心中暗道,不會是因為她俊美的容顏讓她們三觀跟著五官跑了吧?她之所以要作這么首艷詩,也是存了用沈韻做擋箭牌的心思,怎么還弄巧成拙了?
真是不怕男人帥,不怕男人壞,就怕男人又帥又壞!
沈韻面紅耳赤,手中的錦帕捏了又捏,瞪向凌靈翎,怒道:“登徒子!”
“沈姑娘此話差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侯不認為有什么不妥。”凌靈翎撩了撩自己的劉海,不斷釋放著魅力。
沈蕭朝凌靈翎拱了拱手,眼中劃過一絲危險的暗芒,“永寧侯慎言,還請您繼續(xù)作第二首詩?!?p> 要是在讓凌靈翎說下去,沈韻的名聲就徹底毀了,她到時嫁不了高門,又怎么為他鋪路?
凌靈翎緩步走到桌案前,沖著謄寫詩作的女子微微一笑,客氣道:“本侯作詩,還請姑娘幫忙謄寫?!?p> 她也不想在做糾纏,給他們點教訓就行了,她現(xiàn)在很忙,沒功夫理這些人。
“哦,好…好的?!蹦枪媚锉涣桁`翎的笑晃了心神,以前怎么不知道永寧侯竟然如此迷人?
凌靈翎的聲線緩緩響起:“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她怎么說也是熟記唐詩三百首的人,這架空的朝代剛好拿來用用,誰又能說她是抄襲的?就算知道她是抄的,這些詩也并無出處,無跡可尋。
從凌靈翎嘴里吟出來的,就是她凌某人的了,正所謂臉皮厚吃個夠,臉皮薄吃不著!就是…
對不起前輩們了!凌靈翎在心中默默地給唐詩三百首所有大佬們,深深地鞠了個躬。
周圍人剛剛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這次又被驚到了,盯著凌靈翎的眼睛一動不動,嘴巴張成了o型。
良久,人群中漸漸有了雜聲,聲音越來越大,眾人看向凌靈翎的眼神有驚訝,有贊美,有不可置信…
神作!這特么的分明就是神作!還是可以流傳千古的那種!不是說好永寧侯是個草包嗎?不是說好她大字不識,胸無點墨嗎?誰來告訴他們是哪個細節(jié)出了問題?
“你定是剽竊來的!”顧庭阮這會兒也繃不住了,本想著可以借此機會打擊一下凌靈翎,沒想到竟讓她出了風頭!
他不信這草包能做出這樣的詩,肯定是剽竊!他要是懂得怎么作詩,為何這么多年來,一有詩會或是舞文弄墨的場合就避之不及?
“哦?”凌靈翎冷笑,走到顧庭阮面前,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要是能找到本侯是從哪兒剽竊來的,算本侯輸!”
她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本侯可以進去了嗎?”凌靈翎看著那女子謄寫完畢,問道。
那女子這會都成了星星眼,忙開口道:“可以了,您請。”
凌靈翎無視顧庭阮黑如炭色的臭臉,帶著小顏徑直進了府。
留下一眾人注視的目光。顧庭阮氣的拳頭緊握,沈蕭面色一凝,眸光幽深,沈韻則咬著唇,看著那挺拔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可他們心中都有個疑問,這永寧侯怎么和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