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煙和白楚對視一眼,眼中盡是震驚之色:難道這個夢境還能夠保留記憶?
浮煙做賊心虛,瞬間想到夢境里的事情若是傳到現(xiàn)實生活中的話,白楚也就算了,風鏡會怎么對她,簡直不敢想象。
白楚倒是沒有這些顧慮,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這次的風鏡會是個什么性格,最初見到的風鏡是清冷的,但心懷蒼生的悲天憫人的青年;第二個風鏡是剛出家不久軟軟糯糯不諳世事的小白包子;這個風鏡雖然剛剛接觸卻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白楚心里盤算著,這個夢境里面到底會有幾個風鏡?
一時間,山風吹過,帶著淡淡的竹葉的清香撩過風鏡三人的衣袍,又毫不留戀的去往別處。
風鏡見白楚二人沉默不語,便不再過多言語,沖二人點頭致意,然后抱著焦尾款款離去。
白楚剛剛緩過神來,就只看見一抹青色的背影翩然離去,越走越遠,只剩下一個小點,漸漸消失在他們視線范圍內(nèi)。
浮煙:“......”
就這?沒了?這就結(jié)束了?
浮煙轉(zhuǎn)頭,看見魂不守舍的白楚,戳了她一下,聲音中藏著一絲連她都沒有察覺到的寵溺:“別看了,人都沒影兒了?!?p> 白楚頭都不回的擺了擺手,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噓,別說話?!?p> 浮煙疑惑:“怎么了?”
白楚見人影徹底消失在盡頭未曾回頭看過一眼的風鏡,轉(zhuǎn)頭說道:“你說,風鏡到底有沒有保留剛才的記憶?”
浮煙一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要是他保留了記憶,那她別說大計了,啥也不行,出不了這個夢境估計都要被弄死。
白楚繼續(xù)說道:“他要是保留了記憶,為什么不回頭看我一眼呢?”
她轉(zhuǎn)身,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心中的疑問如同雜草一般蔓延叢生。
浮煙聽此,也不禁想到,對啊,別說是認識的人了,就說不認識的人在他練琴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也會有所好奇吧?被打擾淡然的走掉,沒有絲毫的不悅和好奇,連交流的欲望都沒有。這個類型的風鏡簡直是淡漠世俗,看破紅塵的最終版本啊。
和她之前見到的風鏡簡直判若兩人。
白楚看浮煙表情嚴肅的深思,問道:“你也感覺到了?他是不是和之前的很不一樣?”
浮煙說道:“他這個階段是泯滅凡心俗性的階段,任何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在他的眼里,他即是萬物,萬物即是他。”
說完,他也有點好奇:“他若不是真的對你有印象,像他這種人,應該不會主動打招呼的啊。這倒是奇了怪了。”
白楚疑問道:“什么萬物不萬物的,他為什么會有這個階段?”
浮煙看著山腳下坐落的巍峨挺拔連綿不斷的寺廟,心中有些疑惑,她解釋道:“所謂泯滅凡心俗性,就是將自己的一切都供奉給他們所信仰的神明以此得到更高的修為,不被俗事所擾,方可一心證道?!?p> 白楚不甚了解,但也察覺出來了其中的不妥:“供奉神明,一心證道?那他們的思想和愿望都要摒棄嗎?太可怕了吧?這樣子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區(qū)別?”
浮煙感嘆道:“每一個門派都有他們不同的方式提升修為,而風鏡所在的萬佛寺屬于國寺需要護衛(wèi)天下蒼生。他們的責任比其他門派的責任更大,他們的修為也要比其它門派的深厚。”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這就是為什么萬佛寺的弟子在修為小成之前都不會輕易下山的緣故。有多大的能力就要肩負多大的責任。”
白楚忍不住替風鏡叫屈:“可是,這樣子對他們來說太殘忍了吧!從一出生開始就被關(guān)在這里修煉,將自己的心都困在了這里。沒有見過大千世界的繁華,沒有經(jīng)歷過萬丈紅塵的繾綣,這些都不是他們的選擇啊,為什么要讓他們從小就接受這些,要比別人少經(jīng)歷那么多事呢?”
浮煙眼神微微閃過一道亮光,轉(zhuǎn)眼消失不見,她輕輕嘆了口氣:“有些人,從一出生就得背負他們已有的使命?!?p> 她笑著看著憤憤不平的白楚,說道:“你去過人間,那里是不是很美好?”
白楚不明就里的點點頭:“對啊。那里的太陽是暖的,人的笑容是和善的,那里的糕點是甜的。那個地方,滾滾紅塵,簡直讓人眷戀忘返。”
浮煙聲音中帶著往事:“歲月靜好,那是因為有人在替他們扛著外邊的一切啊?!?p> 白楚沉默了,低下頭在思考著浮煙所說的話。她說的明明白白,通俗易懂,白楚不可能不明白。
可是還是不甘心。
不甘心風鏡從小就受這些苦,不甘心風鏡還沒出生就被賦予拯救蒼生的責任,不甘心風鏡從來沒有享受過人間繁華。
“可是,為什么是他呢?”
浮煙冷然反問“為什么不能是他呢?天下萬民皆可使得,為什么他不行?”
白楚心頭那些言語叫囂著翻涌至唇邊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浮煙說的對,天下的蒼生需要如此,從古至今,都是如此。
可白楚還是忍不住問:“可萬一他不愿意呢?他也有選擇的權(quán)利吧。”
浮煙見她語氣軟了下來,又不是很甘心的樣子瞬間覺得有些好笑:“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呢?”
白楚見浮煙笑了,便知她是故意逗自己的,便抗議道:“你不可以這么堵我的!這么下去還怎么聊天!”
浮煙哈哈大笑,聲音悅耳如同鈴鐺在林中響起,驚起清晨還未蘇醒的萬物,她笑著說:“到時候再見到他你就問他拯救天下蒼生他可愿意不就得了。”
白楚抿了抿嘴,有些氣不過,但是讀書太少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便回頭看風鏡走過的那條崎嶇山路,小路的盡頭便是寺廟,因為距離太遠,她并看不清山下的樣子。
白楚回頭,賭氣的說道:“還等什么下次,咱們下山,去廟里找他直接問出答案不不就好了嗎?!”
浮煙正笑著的臉有些僵:“有緣自會相見,何必非要強求一時呢?你還沒見過其他地方吧,不如我?guī)阕咦呖纯???p> 白楚有些奇怪的看著浮煙,并未說什么,便點了點頭,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