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的右眼皮微微顫動,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條小縫,偷偷觀察著床邊的情況。
“應該是結束了……吧……”
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場噩夢似的,當一切都重歸安靜之后,王哲的內心中依舊殘留著淡淡的恐懼感,對于自己是否已經從夢中醒來,他還抱有一定的懷疑。
“剛剛圍在我病床旁邊的到底是些什么東西?他們?yōu)槭裁磿凑障到y(tǒng)任務所描述的那樣,只行動十分鐘就消失了?”
確認了周圍真的沒有奇怪的東西存在之后,他緩緩起身,渾身上下就像剛剛洗了澡似的,滿是汗水。
從床上重新回到地面之上,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充盈全身,之前那種不能動彈、只能任人擺布的感覺實在是不太美妙。假如剛剛身體可以動彈的話,按照王哲的性格,不管周圍圍的是些什么妖魔鬼怪,他也是肯定要給他們一悶棍的,先不管打不打得著,打不打的痛,關鍵是要把士氣給打出來。
與靈體斗了這么久了,他也算是行家了。
對付這群只會陰在角落里、靠著氣氛嚇人的玩意兒,根本就不能慣著他們,沒有什么是一棍子不能解決的,這一點,已經在無數次的實踐中得到了證實。
“今天回去可要好好的洗個澡,剛剛那群變態(tài)的手戳的我都起反應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p> 一想到剛才的感覺,他又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用力地搖了搖頭,希望將這段記憶永遠地從腦袋里清除掉。
待他再一次抬起頭時,借著銀色的月光,這才注意到病房內已經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原本鋪在病床上的被子就好像被人掀開過似的,有的甚至直接垂到了地上,皺巴巴的,顯然是剛剛才被使用過。原本堆在床上的各種雜物散落得到處都是,之前見過的女士內衣此刻正吊在窗戶頂上,而本該擺在它上面的洋娃娃則靜靜地坐在王哲對面床的枕頭之上,一雙空洞的眼睛正好看著王哲的方向。
滿是積灰的地板上留下了數個大大小小的腳印,正好在他先前躺過的病床四周圍了一圈,也證明了他之前所經歷的一切并不是一場夢。
而是真實存在的。
“難道這些雜物才是這群靈體的本體?”
隨手抄起一條掛在床尾的白色胖次,王哲的心中默默地為附體在這種玩意兒上的靈體表示了沉重的哀悼。
這也太慘了。
想要了解剛剛所發(fā)生的一切其實也并不困難,只需要查看一下直播回放就可以了,只是現(xiàn)在的時間似乎并不是很允許。
1:55,距離傳聞中的深夜來電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完成了這個支線任務,應該會有什么獎勵的吧?”
打開系統(tǒng)app,果然,404病房的支線任務已經宣告完成,但是也僅僅是標了一個【任務完成】的標簽而已,并沒有任何的獎勵通知。
“臥槽,不會真的因為我耍了點小聰明就取消了任務獎勵吧?我……”
退回到主頁面,拇指在系統(tǒng)app上按了片刻,所有的app圖標瞬間開始微微顫動起來,并且右上角都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鋼叉。
王哲面若寒霜,毫不猶豫地就按下了系統(tǒng)app上的鋼叉——既然你這破爛系統(tǒng)如此摳門,那也就別怪我翻臉不認系統(tǒng)了!
勞資不玩兒了!
【檢測到您正在卸載本系統(tǒng),還請您敘述卸載理由,便于我們進行改進>.<】
一行對話框隨即彈了出來,甚至最后還配上了活潑的顏文字。
“嚯?求生欲還挺強?”
剛剛被一群人亂摸了一陣的王哲本就不爽,結果事后還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白嫖了,對方摸完就走,連根毛都沒留下。
這還能忍?
從來都只有王哲白嫖別人,還從沒有人能白嫖他呢!
靈體也不行!
“系統(tǒng)布置任務不發(fā)獎勵,已經嚴重影響了本人的游戲體驗?!?p> 憤慨地在對話框里輸入了意見,然后按下了【確認】按鈕。
【親,任務獎勵已經留在任務地點了哦,還請您仔細觀察】
【請問您是否還要繼續(xù)卸載本系統(tǒng)?】
【不】【NO】
又是一行系統(tǒng)文字蹦了出來。
“原來如此……不過這不是壓根兒沒給我選擇嗎?”
決定暫且放過系統(tǒng)一馬,王哲鎖定了屏幕,在病房內搜尋了起來。
“不過沒想到系統(tǒng)居然還能這樣用,看來以后遇到想不通的問題直接用卸載威脅就好了……不對,是不是可以直接敲詐一堆極品道具來用用呢…...”
一想到自己混了這么久,手里捏著的捉靈符還是廁紙、草稿紙、素描紙,王哲的心里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在心底默默下定決心,等這次任務結束了,一定要用卸載為威脅,狠狠地訛這個鬼系統(tǒng)一筆。
在屋內轉悠了一圈,很快,他就找到了系統(tǒng)所說的那個所謂的獎勵。
還是在對面床上,原本躺著麻繩的枕頭底下,憑空地多出了一張黑色的卡片,從手感上來看,應該是像房卡一樣的帶磁卡,就是不知道是拿來打開哪里的門的。
“就這?”
強忍住敲詐的念頭,王哲看著手機上大大的“2:05”,決定還是先把接電話的任務給完成了,其他事之后再說。
從404病房中退出來,他小心翼翼的將消火栓箱的箱門關上,然后迅速地跑到樓梯處,壓低腳步聲、向下走去。
然而,他才剛剛走到三樓門外,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已經突然響起,撕破了醫(yī)院中的一片死寂,在整棟建筑之中回響。
“已經來了嗎?我得趕快了?!?p> 王哲正準備加速下樓,下一秒,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突然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道劇烈的喘息聲,聽起來應該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砰”
一聲撞擊聲之后,電話鈴聲戛然而止,應該是那腳步聲的主人搶先接起了電話。
“這什么情況?還有別人也進來了?搶生意的?”
猛地剎住準備前沖的身體,王哲迅速蹲下,沿著樓梯旁的扶手欄桿,以鴨子步的姿勢緩緩地向下移動。
與此同時,一個沙啞的男聲也是從黑暗中響起,聲音顫抖、異常的激動。
“摩西摩西?救我!救救我!這里有鬼!有鬼!”
“摩西摩西?”
“摩西摩西?你說話?。 ?p> “摩西摩……”
男子慌亂的聲音突然停止,仿佛喉嚨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似的,只能發(fā)出“咔咔咔”的聲音。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似乎正在經歷著什么天大的恐怖一般。
王哲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二樓的樓梯口處,緊靠著墻壁,從門邊探出半個腦袋,觀察著里面的情況。
“太黑了看不清啊……”
即便已經盡力瞪大了雙眼,但他依舊只能依稀在護士站邊看見一個男人的輪廓,擺放在護士站的座機屏幕上沒有一點光亮,明明處于接通的狀態(tài),看上去卻像是壞掉了一樣。
“不管對方是誰,從這個被嚇壞了的反應來看,應該是人類沒跑了,多半不是為了來探險就是不小心誤入了這里吧……可別是我的狂熱粉絲,一路追過來了吧?”
不管是哪種理由,王哲認為自己都沒有袖手旁觀的理由,特別是面前的這個倒霉蛋居然先他一步把電話給接起來,這也算是在無意中幫王哲擋了一刀。
畢竟,按照網絡上的傳言來看,接了這個電話……可是會出大問題的……
緩緩起身,王哲準備行動了......
……
吉岡英樹現(xiàn)在害怕極了。
“為什么!為什么我要接這個活!”
“就為了100萬日元,現(xiàn)在連命都要搭進去了!”
雖然在心里已經把王哲歸為了三好青年,但他本就是為了錢辦事,這些天他一直都在謀劃著該如何往王哲身上潑臟水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思來想去,他將注意力放在了王哲的探險直播上。
“這種玩意兒肯定是假的!事先設置好機關、哄騙大眾罷了?!?p> 這是吉岡英樹內心的想法。
而事實似乎也應證了他的猜想,昨天下午,他一路尾隨王哲,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人鬼鬼祟祟地進入了慈急病院之中,在里面忙活了半天才走出來,而且不久之后,他就收到了王哲將在晚上進行探險的消息。
“果然如此!這貨下午進去設置好了機關!然后晚上進去探險!可被我逮住了!”
帶好照相機,吉岡英樹決定在晚上跟著王哲進入慈急病院,拍下他造假的證據,然后公之于眾。
什么平民英雄?什么都市探險家?
騙子!那是個造假的騙子!
抓住殺人犯完全是瞎貓碰見死耗子!撞大運了而已!
本該是這樣的……
然而,晚上的行動剛一開始,就出現(xiàn)了問題。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王哲居然直接從緊閉的大門之外原地消失了!
“這啥?機關?”
不信邪的吉岡英樹連忙沖到圍墻的鐵門外,摸索了半天,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隱藏的裝置。
無奈,他發(fā)泄式地抓住面前的鐵門,猛地搖晃了起來。
然后,他也被一堆鬼手給扯了進去。
之后的故事就是純粹的恐怖片情節(jié)了,嚇傻了的吉岡英樹一進大門就沖進了醫(yī)院的主樓之中,和某些長相清奇的東西有了親密的接觸,最后被嚇得屁滾尿流,四處逃竄,手機和相機也在狂奔之中遺失了。
絕望之際,一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重新給予了他希望。
連爬帶滾,他發(fā)瘋般地沖到護士站旁邊,接起電話,試圖向外界求救。
“咔咔……咔…...我……你……”
電話的那頭有著很重的雜音,他一時根本沒辦法聽清對方在說些什么。
沒辦法,吉岡英樹只好自顧自的大聲求救,但似乎并沒有什么用。
“我……前面……你……”
“前……前面?”
聽著聽筒里奇怪的女聲,他顫抖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卻只有一條漆黑的走廊。
“啪”
突然,走廊盡頭的燈快速的閃爍了一下,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在他的視野里一閃而沒。
一股被人勒住脖子的壓迫感隨之襲來,吉岡英樹雙目圓瞪,用盡了全身力氣,卻是再也做不出任何動作來了,只剩下了喉嚨中不斷傳出的“咔咔”聲。
“啪”
又是一盞廊燈閃爍,比上一盞更近了,而那渾身帶血的身影也越發(fā)的清晰。
披頭散發(fā)、本應潔白的護士裝上滿是鮮血,胸口、肚子、腰……猩紅的血液在這幾處匯集,形成了猙獰的血窟窿。
“啪”
“啪”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每一次燈光閃爍,那恐怖的身影都會瞬間向前平移,而聽筒中的雜音也是隨之越發(fā)的嘈雜。
漸漸的,燈光亮起的頻率越來越快,身穿護士裝的身影快速地朝著吉岡英樹沖了過來。
然后……停在了他的身前。
慘白的皮膚從黑色的秀發(fā)中露了出來,她臉上沒有五官,取而代之的是幾個漆黑的小洞。
瞬間,吉岡英樹嚇尿了。
是真的嚇尿了……
然而,這還并不是結尾。
電話的那頭,雜音突然消失,一個仿佛從深淵之中傳來的女聲緩緩響起。
“想……想要……我想要你的器官……”
“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一句話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吉岡英樹緊繃的神經,斷了。
他發(fā)了瘋一般地轉過身去,然而,在恍惚之間,他卻又在樓層的樓梯口處,看見了一張同樣沒有五官的白色人臉。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雙手抱頭,他發(fā)瘋一般地沖進了漆黑的走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