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蘇靈韻耳根子太軟，被李央一通甜言蜜語說動，獨自下車。
站在店門前，蘇靈韻躊躇再三，衣領(lǐng)稍稍往上提了下，咬咬牙，踏進(jìn)店門。
店內(nèi)，隨著販賣回生水日久，再無初時繁華，客人稀稀落落，伙計倒是盡責(zé)，一一殷勤招呼，主動介紹靈水千般好，盡量多賣些。
柜臺內(nèi)，屠錢單手撐著臉頰，懶洋洋坐在太師椅上，雙眼無屬，神游天外。
突然，店內(nèi)變得寂靜無聲，屠錢是修行者，視聽分外敏銳，剎那回神，跟著目光，看向門口款步而來的倩影，身體有如牽線木偶，姿式怪異的緩緩站起。
一個伙計來了精神，正要上去接待，屠錢呼的一聲，擋在身前，胖臉堆滿自以為帥氣的笑容，道：“小店開業(yè)至今，朝思暮想，可算迎來了一位仙子。仙子，您是來買回生靈水的么？不對呀，瞧您這氣色，也不需此等世俗之物添彩才是?！?p> “我隨意走走看看?！碧K靈韻淡然回應(yīng)。
“仙子，真是仙子，光這聲音就寧靜入心，宛如仙音啊。”邊上之人竊竊私語。
身為修行者，屠錢所能看到的更多。
“凡人，且是處子，這是上蒼可憐我屠錢單身至今，特意派來安撫的仙子嗎？”
屠錢小心臟怦怦亂跳，不自覺間，已是一臉豬哥相。
蘇靈韻憎惡退開，背后突然響起李央詫異聲音道：“娘子，我剛?cè)ジ浇I點東西，你怎獨自跑這來了？”
屠錢震驚側(cè)首，看向并肩而來的李央、宋秋堂，嘴角一絲口水沒來得及擦，結(jié)巴道：“央……央師兄？”
李央狠狠瞪了眼屠錢，伸手摟住蘇靈韻細(xì)腰，溫柔道：“娘子，這是怎回事？”
“他，剛才的眼神好討厭?！碧K靈韻低聲訴說。
“僅僅是討厭嗎？你想好再說?！崩钛胍T。
“那是……有點生氣？”蘇靈韻哪里干過此等勾當(dāng)，語氣連自己都不大肯定。
“再想！”李央恨鐵不成鋼，故作惱怒。
“嗯，非常生氣?！碧K靈韻話語落下，屠錢臉色頓時發(fā)白，就算再傻，也知道大事不妙。
“這就對了?！?p> 李央欣然點頭，轉(zhuǎn)而怒視屠錢，乍然喝得他不自覺一顫，道：“大膽屠胖子，昨天你上門挑釁，我念你態(tài)度還算中肯，不予計較，今日竟敢變本加厲，調(diào)戲我娘子。你是想死，還是要我拆了這破店？”
“央師兄，昨日那事不是過去了嗎？”
屠錢滿臉苦瓜相，心中更苦：“這就是傳說中的仙人跳么？奶奶的，要真是，我好歹還能瞧眼好的，可這小娘子捂得死嚴(yán)，我啥也沒瞅著，那是真冤吶。”
“誰和你計較昨天之事了，單說今天?！?p> 李央理直氣壯說罷，看向身側(cè)宋秋堂，面無表情道：“宋師兄，殺他贓你的手，要不，勞你幫忙拆了這破店？”
宋秋堂點點頭，體內(nèi)二十五門瞬開，擺開架式。
“二十五門大靈符師！兩位真的……太瞧得起我這小小十四門靈符師了?！?p> 屠錢苦笑過后，縮起身子，拱手告饒道：“別拆店，拆完我晚上就得睡大街，其他……但憑央師兄發(fā)落。”
“屠胖子，你這店值多少錢？”李央問道。
屠錢聞風(fēng)知雅意，跑進(jìn)柜臺，先將柜中銀子全部倒進(jìn)一個小袋子，放在桌面，再從柜臺底下提出兩個裝滿趙半錢的袋子，最后便連身上銀票，以及腰中錢袋，釋數(shù)放上。
做完這些，屠錢伏腰九十度，與柜臺對齊，拱手告罪，一聲不吭。
李央收了銀票，手拎銀袋，顛了顛，略微算下，加銀票總計大概六七十金的樣子。
而后，李央扭頭就走，臨了還道：“宋師兄，麻煩你幫忙拿上那兩袋銅錢?！?p> 宋秋堂愣了愣，哭笑不得的照做，一行就此出門，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送走了瘟神，屠錢癱軟在地，如喪考妣：“大神打架，小鬼遭殃，無妄之災(zāi)吶。老爹說的對，離家想一個人活好，真是太難了，我還是趕緊賣了所有店面，回南華城，安心當(dāng)個小小二世祖吧?！?p> 午后，李央一行尋遍城內(nèi)書店，其中兩家，隸屬靈派，由修行者坐堂，店中符書雖仍舊錯漏百出，但好歹有一小半是真的。
靈派子弟斷然不可能修煉此等符書，這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故意弄得錯漏百出，而且價錢還死貴，統(tǒng)統(tǒng)十金標(biāo)底，上不封頂，那修行者店主還擺出愛買不買，謝絕還價的驕傲姿態(tài)。
不許還價，不存在的，李央搬出宋秋堂，二十五靈門一開，店主立即彎了脊背。
所謂靈派，派中修行者封頂修為最多三境大靈符師，宋秋堂這修為足以去當(dāng)派主了，由不得店主不恭敬。
價錢一殺再殺，殺到店主滿臉憤懣，幾欲吐血，李央大刀闊斧坐下，要來香茶，邊品邊吧唧嘴，很是嫌棄。
然后，從未動過的兩袋趙半錢出馬，數(shù)千枚銅錢，伙計加店主數(shù)到懷疑人生，中途李央咳嗽、逗店主伙計說話，一驚一乍，小動作不斷。
幾千枚銅錢，數(shù)了三遍，總算點清，店主和伙計剛松口氣，李央?yún)s淡淡來句“還是付整的吧”，然后掏出銀票將錢付了。
頓時，店主、伙計目光呆滯，空洞無神，生無可戀。
換第二家靈派書店，店主、伙計依舊眼高于頂，不拿正眼看人，十分高傲。
蘇靈韻和宋秋堂立即投以憐憫眼神，為其默哀，叫店主伙計滿臉懵。
然后，一模一樣的套路，李央再給上演一遍，店主、伙計吐血而終。
回到彩美人門口，按原先書信約定，一家書店五金，李央付出六十金，宋秋堂欣然收下，揖禮拜別：“東陽師叔說的對，央師弟是活出了一種境界，叫秋堂好生受益?！?p> “客氣，沒準(zhǔn)下次，還要麻煩師兄呢?！崩钛胄呛恰?p> “有這好事，我一定長出翅膀飛來?！彼吻锾眯αT，飄然而去。
李央今日沒賣回生水并送字畫，店里客人不多，伙計得了空閑，笑嘻嘻出來幫忙搬書。
近百本符書搬入后院，伙計一走，不僅劉清婉、小青蛇，躲在房內(nèi)的劉凝兒、劉彩兒、黑氏三兄弟也圍攏上來。
劉清婉不看符書，猶自奔向一路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膬蓚€錢袋，一解開，頓時驚叫道：“你們，把誰給打劫了？”
蘇靈韻正要開口解釋，李央怕挨罵，趕緊伸手?jǐn)r住，恬不知恥道：“順道去拜訪了下屠錢，他覺得昨日虧欠我，用這兩袋趙半錢聊表歉意?！?p> “真這么簡單？”劉彩兒歪著腦袋，大聲質(zhì)疑。
“就這么簡單，這是細(xì)枝末節(jié)，不必深究，重點吶……”
李央指向地上符書，笑道：“地上這些符書，可都是寶貝吶?！?p> 眾人趕忙各拿一本察看，蘇靈韻稍事解釋，眾人奔去拿來剪刀，將符書裝訂線拆開，挑出無錯的書頁，而后又按五行屬性，各自并入來自靈派書店的符書中。
“小心點，小心點。”
李央坐在一旁，自己不動手，卻游哉悠哉道：“木有曲直、水有霧冰，五行之物涵蓋一切，形態(tài)萬千，人力有窮時，終其一生，也難以盡窺某種屬性所有形態(tài)奧妙。不過貪多嚼不爛，樣樣半桶水，不如專精其一，所以地上這些，少是少了些，但對我們而言，暫時夠了?！?p> “公子，掌握這些就能使出符術(shù)了嗎？”大塊頭黑乙問道。
“當(dāng)然不能。”
李央伸手前指，道：“就像你們腰中的刀劍，基礎(chǔ)符紋就是從礦物中剛剛提取出的刀劍粗胚，還需千錘百煉，方能成器。而這錘擊之法，就是演化，如聚沙成塔，聚微壤而成高山。想將普通刀劍變成我腰中符劍，那就要再進(jìn)一步，在某一條道路上走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極可能一條道還不夠，要將兩三條道路合并歸一?！?p> “此類經(jīng)過演化的符紋，便是符術(shù)。演化程度不同，又可細(xì)分為初級符術(shù)、中級符術(shù)、高級符術(shù)。靈境用靈力，稱靈符術(shù)，元境、玄境，所使用的是元力和玄力，就稱為元符術(shù)和玄符術(shù)?！?p> 黑乙受教點頭，愁苦道：“符術(shù)，哪怕初級的，全被靈派、元宗視為不傳之秘，黑市、鬼市中，倒也有宗門弟子甘冒殺頭風(fēng)險，偷偷拿出來賣的，但我們既便買來練成，也不敢亂用啊，要是被宗門之人看到，必要被視為偷竊符術(shù)，惹來殺身之禍?！?p> “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不同了。”
李央笑呵呵道：“雷術(shù)難不難？我會啊，我連雷術(shù)都會，還能不會那些簡單的普通符術(shù)？只要不是各宗派獨門符術(shù)，大家往后大膽學(xué)盡管用，有人問，就說全是我教的，保管誰都放不出個屁來。”
劉凝兒、劉彩兒、黑氏四兄弟一想，確實是這理，趕忙齊聲歡呼：“公子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