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對國師這個身份也沒有什么執(zhí)念。原本是覺得做不做都行。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卻會產(chǎn)生莫名的酸楚的念頭。
為什么呢……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比較好?,F(xiàn)在這種心情。
玉骨沒想到自己一直隱瞞的事,居然就這么被花亂說了出來。
是了,她是狐妖,能知千里外事。自己的事情,瞞不過她也很正常。想對嘉慕解釋自己為什么要說謊,卻見她低下了頭,目光異常的暗淡。
是不是不安慰她也行呢,以往她都能夠自己恢復的。
可是玉骨等了嘉慕一會兒,她卻始終沒有抬頭。
真的,受了那么大的打擊嗎?
嘉慕沉思著,聽見玉骨解釋道,“嘉慕,我,對不起,我不應該瞞著你……”
嘉慕苦笑著擺擺手,“沒什么,你不說肯定有你的理由啦,再說你又不是只瞞著我一個人,我沒生氣?!?p> 玉骨觀察著嘉慕的表情,見她不像說謊,又安慰道,“嘉慕,你聽見她說,現(xiàn)在了嗎?”
“現(xiàn)在?”什么現(xiàn)在?
玉骨耐心地說道,“她說,我現(xiàn)在,不能放殿下。”
什么意思,意思是時機到了,就能放雨晴走的意思?
“不愧是蘭舟先生的徒孫,真是聰明呢?!?p> 花亂是真的欣喜,玉骨能夠聽出她的暗示。這少年,真是內(nèi)外兼修,招人喜歡呢。這種美少年,便是有多少也不嫌多的……
“玉骨道長?”花亂甜言媚語,輕輕地喚了玉骨一聲。
別說是玉骨,正在苦悶之中的嘉慕聽見都一個激靈。
這聲音,實在是勾魂攝魄,搖人心旌。
花亂要干什么啊……不會吧,這簡直不堪設想……
但是嘉慕的壞念頭永遠都會成真。這宛如命運一般。
花亂的眼睛美得會發(fā)光。
而此刻,也確實在發(fā)光。淡淡的光華,籠罩在那無人可比的美目之上。
她挑了挑嘴角,淺淺的笑容猶如一夜曇花盛放。
她看的不是嘉慕,故而嘉慕還有理智。
可是玉骨身為男性,又被花亂這么強大的媚術惑亂心智,雙眼變得渾濁起來。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花亂綁架雨晴還不夠,連玉骨也要奪走嗎?真是豈有此理!
震怒之下的嘉慕,也不管對方強大與否,七曜握在手中,欺身而上,猛然刺向花亂的腹部。
花亂一動不動,只笑意愈深。
擋住她的七曜的,卻是承劭。
這把厚重的長劍,還是頭一次交鋒。
上次嘉慕說要和玉骨切磋,他都拒絕了。
可是今日卻被花亂的媚術所誘惑,成為了她想救的對象,也成了她的對手。
七曜清光灼灼,承劭寒氣凜冽。
為什么俠客們常說,以武會友呢,只因在雙劍交擊之時,震顫的不只是武器,更是雙方的靈魂。全力以赴的打斗之中,是會將靈魂寄托在武器之上的。
此時玉骨的靈魂就托付在承劭的劍刃上。冷得彷佛能夠將空氣凍結。如果換在平時,那么玉骨此時的心情想必是極其糟糕的。
可是如今他也沒什么心情。只知道用盡全力抵擋她。
下一招按理來說,玉骨應該會反刺回來。但是他還是沒有,只是防守,但沒有反擊。不知道是花亂的心意如此,還是玉骨尚且保留著一絲理性。
“妹妹,回去吧?!?p> 花亂慵懶地搖晃著手掌心中的竹筐,似乎是準備回去了。玉骨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后。花亂走了一步,他便也走了一步。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意志力很強呢。”
花亂滿意地看了一眼玉骨,把燈籠貼近玉骨的臉,照了照,又左右碰了碰。
“資質(zhì)真是絕佳,妹妹,這次,就辛苦你白跑一趟了呢。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回去等著吧,殿下很快也會回去的……呵呵,你應該也知道的吧?!?p> 她說著,優(yōu)雅地往回走著,玉鞋被紅燈籠染成了朱色。
可恨!可氣!嘉慕從來也沒這么憤怒過。
被人當作傻子不說,還要她領情?哪里有這么窩囊、無能的人??!
玉骨,你清醒一點??!
嘉慕揚手放出數(shù)十支箭矢,朝著花亂疾射而去。卻又被玉骨的承劭擋住。
嘉慕簡直是要活活氣死過去。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使出她破壞性的一招了。
七曜的光芒愈勝,她轉手,強大的光束迸射而出——
使出來的瞬間,她就后悔了。
實在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
花亂應該能夠看出來,這一招玉骨是擋不了的吧。她既然想要玉骨,自然不會拿他當盾牌吧……
希望她能下正確的判斷,否則,萬一玉骨死在自己的攻擊下,那……
感覺心臟顫抖了一下。還好花亂足夠聰明,玉骨站在原地,并沒有挪動位置。只是下一秒,她就被花亂掐住了脖子。
饒是花亂此等修為的人,也被這堪稱百發(fā)百中的一招,燎去了一半的衣袖。
花亂的力氣用的很微妙,既讓嘉慕疼痛,又不至于喘不上氣。
“妹妹,我該夸夸你嗎?”
花亂的眼神冰冷異常。
嘉慕也不想和她廢話,又揮劍去刺她?;▉y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你還真是好勝?!被▉y隨手扯去自己焦黑的衣料,“哪怕犧牲友人的性命也想贏嗎?”
啊,不。剛才,只是一時沖動。
嘉慕想解釋,可是沒法解釋,做了就是做了。
“對不起,玉骨……”
囁嚅半天,嘉慕還是小聲地道了歉,雖然他聽不到。
花亂搖了搖頭,沒再理會她。
可是,嘉慕卻還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玉骨和花亂走啊。哪怕上一秒她做了對不起玉骨的事情。可是,也不能成為她放棄玉骨的理由。
一想到要輸給花亂,放棄玉骨,就怒不可遏。
一想到自己又要失去些什么,心更是痛得不行。
可她打不過花亂,又該怎么辦才好——
“玉骨少俠!”
又走了幾步,花亂聽見身后嘉慕的一聲呼喊。
“真是沒完沒了。”
花亂以為嘉慕又要上來攻擊,剛想就這么把她打暈,讓自己清凈一會兒。可是回眸的瞬間,卻驚訝了一下。
這次劍沒再指著自己。自然也不會指著玉骨。
嘉慕眼中有沮喪,有慚愧,有悲傷。
恨自己的愚蠢、沖動、無能、自私、還有自以為是。
自從下山以來,自從做了國師,體會到了許多次,自己的弱小和無知。
原本覺得這樣就夠了。
可是,會打架又能怎么樣呢,遇到這種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可怕對手,還不是只有任人擺弄的份兒。
“玉骨少俠,請你清醒過來吧。”
嘉慕反轉七曜,將劍尖朝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