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侍男
今日,便是南國一年一度的花燈節(jié)。
南國都城的大小街市,在白天的時候已然熱鬧非凡,但是這花燈節(jié)上的花燈自然要等到晚上才能欣賞到它最美麗的樣子。
寧德客棧不在正街上,多年的客源主要還是附近的居民以及上京科考的書生。
花燈節(jié)臨近,各種好吃的好玩的小攤小販紛紛開業(yè),趙青檸客棧的生意也稍顯蕭條,不過對比其他幾家客棧的生意,總體上來說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某女耷拉著腦袋坐在在店里的餐桌上,輕輕的嘆了口氣,不過不是為了生意的事情,而是葉荊!
今日約好與凌游和李風一同上街游玩,本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是一起去的人不得不加一個葉荊,這就讓她很頭疼了。
花燈節(jié)是南國的大節(jié),阿秀和幾個新招的人都回家過節(jié)去了,只剩下王叔、小蘿、小厲,以及剛剛回過家的葉荊還在店里。
還有幾個住店的客人晚上要在客棧里用餐,作為大廚的王叔走不開。
小蘿昨晚上受了涼,今天突發(fā)高燒,剛剛吃了藥躺下去。
小厲就更沒法走了,不僅是店里唯一的小二,還得照顧生病的小蘿。
而唯一一個身體健康、頭腦清醒,離開一時半會對客棧運營也不會有什么大影響的,就是賬房先生,葉荊。
前幾日,趙青檸經(jīng)受車禍和火災(zāi)的經(jīng)歷,著實讓大家一驚。
小蘿更是擔心的大哭好久,十分自責,說什么以后絕對不能讓趙青檸離開她的視線。
趙青檸解釋了好半天前因后果,才讓大家覺得虛驚一場。
所以,當大家了解到是葉荊救了她一之后,更是對這位葉先生膜拜的不得了。
當然,某女故意省略了她當街抱著葉荊大哭,和碰瓷拿銀子的經(jīng)過。即便告訴他們,大家也是鄙夷趙青檸,而不是葉荊,所以她才不會自討沒趣。
在其他人都沒法陪趙青檸出去的時候,陪她上街逛花燈這個任務(wù),只能落在靠譜又能干的葉先生身上。
某女表現(xiàn)出強烈的拒絕之意,并表示自己一個去就可以,但還是遭到了以小蘿為首的全客棧員工的反對,并開會總結(jié)的說明了以下幾點原因。
一,雖然跟男子出去游玩,在南國不算什么傷風敗俗的事情,更何況對方還是凌家的少掌門,但是趙青檸畢竟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以后若傳出去獨身赴宴男子之約,難免引來非議。
二,以他們對趙青檸的了解,若沒有個人在邊上看著,肯定的鬧出點什么事,為了她的安全考慮,也為了客棧能長久的經(jīng)營下去,找個人陪著她,實在太有必要了。
綜上所述,趙青檸今天想出門就只能讓葉荊跟著。
此刻,讓趙青檸苦惱煩心的事情,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葉荊于她來說,在這個階段是比趙青緣更加重要的存在,她不討厭他,相反,葉荊讓她覺得安全踏實。正因為如此,她一個月前還有的上進心,到今日只剩下吃吃喝喝的念頭了。
只是一想起來之前那幾次和葉荊的擁抱,她就臉紅心跳,不知道從何開始的感覺,讓她一見葉荊就想逃離,但是看不見他的時候,她又想用盡一切辦法給他找麻煩。
凌游最近幾日對她親近包容了許多,只是依舊清冷的感覺讓趙青檸游移不定。
她就像是一個日思夜想著偶像的粉絲,等真正可以與偶像本人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又和她自己意淫出來的美好不太一樣。
趙青檸不確定凌游是否喜歡她,而她更不能明白和堅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其實如果真的考慮到結(jié)婚生子這個問題話,葉荊會比凌游更加適合她......
呸呸呸,想什么呢!居然想到結(jié)婚去了,太邪惡了吧。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趙青檸糾結(jié)的想著想著,居然趴在八仙桌上睡著了。
前堂里面沒有客人,小厲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的側(cè)邊坐著葉荊,他正在油燈下認真的比對和添寫前幾日缺的賬目。
街上傳來一陣鞭炮的聲,驚醒了睡夢中的趙青檸,她悠悠的抬起頭,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身上正披著某人的外套。
她睡意朦朧的一睜眼,便看見在邊上認真干活的葉荊,肩上正蓋著他的溫暖的外裳,在燈光的暈染下,讓她有一種居家過日子的感覺。
都說認真的男人的最帥,那么她略顯花癡的表情,很好的說明了這句話的真實性。
感覺到某女毫不掩飾的注視,最后一筆賬已經(jīng)結(jié)算完畢,葉荊放下手中的筆,他稍顯揶揄的開口道:“為何總是喜歡這般盯著我,莫不是掌柜的看上我了?”
聽到葉荊戲謔的聲音,趙青檸不自然的將肩上的衣服扯下來扔給他,臉上居然開始發(fā)燙,口不擇言的說:“誰看上你了,你整天擺著一張死人臉,本掌柜懷疑你是不是帶了人皮面具,所以想研究一下,怎么了!你有意見?”
葉荊深不見底的眸中乍現(xiàn)寒光,只是趙青檸依舊在不知死活的嚷嚷著,試圖掩飾自己的心虛,繼續(xù)囂張的說:“是本掌柜的心善,給你現(xiàn)在的一席之地,若你不知恩圖報,一定會遭報應(yīng),哼?!?p> 就在兩人各有心思正在僵持的時候,小厲從門外跑來,說凌游和李風的馬車已經(jīng)到了客棧門外。
似是等到救星的趙青檸,二話沒說,拔腿就灰溜溜的走出門外。
葉荊將賬簿放好,一雙眸子如同平靜無波的深潭,跟小厲簡單的交代了兩句,隨后也跟著出去。
先上馬車的趙青檸氣色沉沉,選擇坐在凌游的邊上。
幾日未見的李風穿著白色便服,沒有之前的華麗貴氣,今天的裝扮書生氣更重些,臉上依舊掛著豐神俊朗的笑意。
“今天你的侍女不跟著一起?”李風問道,詫異為何趙青檸一個人上車,卻又吩咐馬夫稍等一會。
趙青檸悶悶的說:“侍女沒跟著,跟了個侍男?!?p> “侍男?”趙青檸嘴里永遠能說幾個他們聞所未聞的詞語,可是每句話都讓李風覺得分外有趣。
兩人說話間,面色沉靜的葉荊上了馬車。
馬車雖然夠?qū)挸ǎ幌伦幼巳齻€身材高大的男人,整個空間還是顯得有些窘迫。趙青檸將身子蜷縮成小雞仔,靠在馬車門的位置,緊抿著唇,一路上一言不發(fā)。
葉荊一上車便向二人點頭致意,深邃的眸子淡淡掃過車內(nèi)的兩個男子,十分泰然的坐在凌游和趙青檸的對面。
凌游和李風本以為趙青檸會帶著侍女,結(jié)果帶來了個男人,三人一上車相互打了一番后,都沒怎么開口說話,一時之間,車上的氛圍很是微妙。
好在去往花燈節(jié)集市的路程不算遠,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花燈節(jié)夜市的入口處。
都城幾大干道街道早已經(jīng)擠著滿滿當當?shù)娜?,滿街各色各樣的花燈,將都城裝飾的十分美麗。
趙青檸一下馬車看到這般熱鬧的景象,立刻被熱鬧的街景調(diào)動起興奮的情緒。
這還是她穿越后第一次逛古代的大夜市,這般熱鬧里面一定會有很多的好吃好玩的,光是想想都讓她熱血沸騰,立馬就忘記了先前的尷尬場面。
葉荊和凌游性子冷清,自是對這夜市沒有多大興趣,這兩個身材修長的男人跟在趙青檸和李風的后邊,所做的事情不是拎包就是掏錢。
上次在馬車上聽李風講花燈節(jié)的有趣之處后,趙青檸對傳說中的花燈節(jié)夜市早已垂涎欲滴。
李風也就是當今太子離風,甚少有這么清閑的時間,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愛玩本就是天性,加之他很喜歡與趙青檸相處,兩人一下車便馬不停蹄、歡歡快快的看這看那,吃這吃那。
而他們身后的兩男子,則是另一幅景象。
微妙又復(fù)雜的如同兩個男模走秀,你來我往皆是風景。
“若在下沒有猜錯,閣下就是青檸常常提起的賬房,葉先生?!绷栌问紫忍羝鹆嗽掝},眼睛時刻關(guān)注著前面兩人的動向。
葉荊既然清楚趙青檸的一舉一動,自然也了解凌游這號人物,在趙青檸的眼中是不同的,更何況他是太子離風身邊的人,必然他的關(guān)注名單之內(nèi)。
葉荊同樣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正是在下,今日一見凌公子果然才貌雙全,難怪能如此吸引我們掌柜的?!?p> 凌游輕笑,眼睛瞥過在人群中自由自在來回穿梭的趙青檸,這個世界這么會有這樣的女子,言談舉止之間皆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驚喜。
他派人查過趙青檸的底細,清楚這個葉荊的來歷,趙青檸的客棧能經(jīng)營到現(xiàn)在,除了她的鬼點子,多半是這個葉先生一手支撐打理。
雖然葉荊不管從長相,還是家世來看,都只能算是個普通人,但是這凌游的直覺告訴自己,眼這個男子,絕對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
“葉先生說笑,我凌某不過是一個大夫,醫(yī)治過青檸兩回,她不過想報恩而已?!绷栌屋p松的說道,話鋒一轉(zhuǎn),問道:“倒是葉先生,一看就是不凡之人,聽說是遠州人,為何老遠來到都城只屈身于做個客棧賬房,難道沒有想過考個功名?”
凌游的這番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告訴葉荊他查過他,二是試探性的伸出橄欖枝,若是可用人才,他自然要幫太子離風留意。
葉荊的唇角勾起淡漠的笑,目不斜視的望著不遠處的倩影,回答道:“凌公子過獎,葉某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來都城某個差事一直是家父生前的愿望,機緣巧合之下碰見掌柜的,雖不是一拍即合,這段時間以來也算相得益彰。葉某只是上過兩年學堂認得幾個字,哪敢談考取功名?!?p> “原來如此,青檸這個掌柜的確實很有趣,我凌家百草閣最近也在招賬房,不知先生可有另謀他算?”凌游這個墻角挖的夠直白。
得知趙青檸那日在街上差點被馬車所撞,他亦是一驚,后悔自己沒有親自送她回客棧,好在被葉荊所救,而正是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子,給他帶來了一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的不安。
不遠處吃的歡快且滿嘴油膩的趙青檸,穩(wěn)穩(wěn)的闖入葉荊的視野,他笑了笑,道:“凌公子這么說,若是被我們掌柜的知道,想來只會罵葉某人是墻頭草?!?p> “何為墻頭草?”凌游問,不過,不用想,這稀奇古怪的詞語肯定是出自于趙青檸的口中。
“風吹墻頭草,風往哪吹往哪倒。掌柜的曾說,這是形容見風使舵,立場不堅定的小人,凌公子此舉可是陷凌某人于不義啊?!眱蓚€月來,葉荊在趙青檸那學到了不少有趣又一針見血的比喻詞。
凌游見他拒絕,并沒有生氣,而是了然的點點頭,說道:“在下考慮不周,請先生見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