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九不耐道:“廢話少說,三皇子在我手中,想要他活命,趕緊放了我的人,再給我們備一輛馬車?!?p> 三皇子在她手上,戰(zhàn)戟哪敢不從,立刻讓人放了石木,又嚷著找馬車。
“喂,戰(zhàn)將軍,記得用本皇子的馬車,讓本皇子的人趕車哦?!?p> 戰(zhàn)戟以為三皇子怕自己被挾持的窘態(tài),被人看到,趕緊按照吩咐,讓人將那輛奢華的馬車停在府門口。
并由一隊(duì)皇家侍衛(wèi)護(hù)送而去。
馬車一路前行。
戰(zhàn)戟領(lǐng)著人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面,一刻都不敢放松。
馬車內(nèi)。
幺九收起匕首,對三皇子道:“今日能逃出升天,全仰仗三哥仗義出手,幺九在此謝過三哥?!?p> 子吾彈了彈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無所謂道:“都是自己人,見外了?!?p> 三哥?自己人?
看著和諧互動的兩人,石木當(dāng)場石化了。
綁人的劫匪什么時候和被綁的肉票握手言和了。
自己被抓的那段時間內(nèi),他到底錯過了什么?
但眼前的兩人,一個是大商皇子,一個乙索九公主,他不敢問?。?p> 馬車最開始行的很慢,后來不知何故,急速前進(jìn),且專撿彎道而走。
如此一個時辰之后,在幺九快要被晃散架的那一刻,趕車人“吁——”了一聲,突然將車停穩(wěn)。
“主子,追兵已被甩掉,他們可以安全離開了。”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
閉目養(yǎng)神的子吾頓時睜開了雙眼。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九姑娘,咱們就此別過?!?p> 幺九感激地看了眼子吾,道:“大恩不言謝,若他日有機(jī)會,一定涌泉相報,告辭!”
見兩人消失在夜幕中,趕車的老者,取下了頭上的斗笠。
他居然就是武圣子甘慈。
“主子?這姑娘……”
這姑娘他認(rèn)得,五年前,主子命他尋找離京出走的七皇子,曾見過她。
“當(dāng)年就是這位姑娘收留了七皇子,并治好了他的寒毒?!?p> 子吾挑眉。
“哦?你確定沒看錯?”
沒想到啊,她還會醫(yī)術(shù),子昭這是撿到寶了么。
“呵,主子說笑了,在下怎么會看錯呢!”
“哦,也是,憑你的本事,還真不會看錯,倒是本皇子多嘴了。哈哈!”
子吾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原野上,久久不能散去。
也不知他是在笑甘慈的自信,還是在開心,終于見到了讓子昭心心念念的女子。
可惜?。?p> 這幾年,皇族各勢力爭鋒相對,子昭為協(xié)助自己,完全脫不開身。
這次北上巡查,原本也是子昭請旨準(zhǔn)備自己來,卻不想父皇改了主意,讓更為沉穩(wěn)的三皇子親自北上督查。
“哎!”
子吾一聲嘆息,因?yàn)樽约?,子昭錯失了與佳人最好的偶遇機(jī)會。
著實(shí)可惜了。
“甘慈,傳消息回去,就說本皇子被挾持受了驚嚇,明日便要返回帝都,至于督查之事,便由七皇子代勞?!?p> 甘慈常年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一絲裂縫。
他詭異的歪著嘴角道:“難得有主子感興趣的事,在下高興。”
子吾看了眼甘慈難看的笑,皺眉道:“高興就這表情?你還是別笑了,大半夜的,瘆得慌?!?p> 甘慈恢復(fù)了面無表情道:“您知道的,我面癱?!?p> “咳咳咳!”子吾用咳嗦聲化解尷尬。
他怎么給忘了,要不是甘慈有面癱之癥,總是一副別人欠他的模樣,單憑他武圣子的身份,封侯拜將都有可能,怎還會屈就在他麾下。
子吾拍了拍甘慈的肩膀道:“行了,甘先生,慈圣子,我的良師益友,咱不要鬧別扭了,回吧!”
甘慈面無表情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要是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他哪里鬧別扭了。
。。。
幺九一回到乙索,立刻給瑾之服下了解毒丹。
第二日清晨。
當(dāng)東邊的地平線泛起一絲亮光,沉睡了八日的乙索瑾之,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他抿了抿干裂的唇,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微微側(cè)目,入眼是少女沉睡的側(cè)顏。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氈簾,照在她絕美的臉上,將她的五官襯的更立體了。
密而翹的睫毛低垂著,就算她閉目沉睡,也絲毫不折損她的美,反而多了一絲恬靜與柔軟。
不過五年光陰,那個干瘦可憐的小女孩,突然就長成了傾國傾城的大美女。
瑾之輕嘆了一聲,不想?yún)s驚醒了幺九。
她擔(dān)心瑾之的毒,其實(shí)并未睡熟。
幺九睜開蓬松的睡眼,眼前是瑾之放大的笑臉。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用手揉著雙目,道:“我沒看錯吧,瑾哥哥,你醒了!”
瑾之艱難地坐起身子,疑惑道:“好生困乏,我這是怎么了?”
見半死不活地躺了八日的人,竟然能坐起來了。
幺九激動地喊著:“石英,石木,快過來瞧,你家主子,他,他醒了。”
氈簾外沖進(jìn)來兩人,正是石英和石木。
“主子……”
石英畢竟年紀(jì)小,見他家主子好了,便忍不住熱淚盈眶。
石木舒了一口氣,看了眼乙索瑾無事之后,繼續(xù)到外面守著去了。
石英伺候乙索瑾之洗漱,幺九端過來她親自熬煮的稀粥。
“你多日未曾進(jìn)食,先喝些粥醒醒胃,咱們再慢慢調(diào)理?!?p> 乙索瑾之不發(fā)一言,乖乖地張口,喝掉了幺九遞過來的稀粥,十分爽口,而且溫度正好。
他感激地看了眼幺九,見她雙眼浮腫,眼下一片烏青,心中瞬間涌出一股暖意,但隨之便是嗜血的怒意。
幺九去熬粥的時候,石英將他如何中毒,又如何解毒的諸多事情,十分詳盡地說給他聽。
瑾之聞言,渾身的氣息越來越冷。
他多年來嘔心瀝血為乙索付出,尊重兄弟姐妹,從不忤逆自己的父親和嫡母,說到底,不就是想博個活命的機(jī)會嗎?
他隱藏自己的實(shí)力,就怕父親和兄弟們有所顧忌。
他勞心勞力為屯糧斂財(cái),就是想通過自己的孝順,打消父親的顧慮。
他從不嫉妒乙索兆力繼承人的身份,他甚至無數(shù)次想著,只要兆力給他一條活路,他甚至可以不計(jì)較母親的死,毫無保留地支持他,一起將乙索發(fā)揚(yáng)光大……
可這些人……
他們居然想讓自己死,這其中還包括他所尊敬的父親。
過去這二十余年,他勤奮到骨子里的努力,以及卑微到到塵埃里的容忍,并沒有換取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接納,卻換來了他們的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