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國
臨近晌午,天氣乏悶,這樣的的天兒實在讓人喜歡不來。
權(quán)妃蕪蔫蔫的趴在涼亭的廊沿上。她逐漸的愛上了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的樣子,無人打擾。
涼言清回到內(nèi)殿,詢問了下人權(quán)妃蕪在哪,就不緊不慢走來,走近了才發(fā)覺她已經(jīng)睡著,叫丫鬟拿來披風,輕手輕腳給她披上。
權(quán)妃蕪感覺到了動靜,眨了眨眼,睜開,迷茫的轉(zhuǎn)頭,聲音略啞:“你回來啦。”
“怎么不回屋里睡?我聽婢女說你午飯沒動幾口。難不成是在等我?”
“殿下想多了?!?p> 她恢復了神明,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直起了身來,“我就是覺得沒有事情可做罷了。”
涼言清垂下了眼睫又向上,“帶你去個地方如何?”
“什么?”
————
兩人來到了城街上,她就見他跟變戲法的似的,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兩個面具。
“殿下倒是準備齊全?!?p> “出了門,沒必要叫殿下了。”
權(quán)妃蕪戴好面具:“那,公子?”
涼言清默不作聲,朝前走去。無語的撇了撇嘴,連忙跟上。
街上各式各樣的店鋪紛紛擺出攤來,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也有許多少男少女包括孩童戴著面具,在街上玩耍。
莫長歌疑惑的看向他:“今兒怎么這么熱鬧?”
“一直都這樣?!?p> 不一會她的目光就被一個賣飾品的小攤吸引過去,撇下涼言清,她自己走了過去。
涼言清慢慢走過去,看見她拿著一個羊脂白玉手鐲細細打量,“喜歡?”
莫長歌輕搖頭,放下了。賣飾品的阿婆見郎才女貌出聲:“姑娘若是喜歡,叫你的心上人買給你?!?p> 心上人?她頓然了解阿婆這是誤以為太子涼言清是她心上人了,打算出聲解釋,就感覺手腕一涼,涼言清拉著她的手將手鐲輕套在手腕處。
“喜歡就買?!?p> 放下她的手,從腰間掏出銀兩給了阿婆就繼續(xù)往前走。權(quán)妃蕪無奈沖阿婆一笑緊隨其后。
阿婆笑瞇瞇的看向這對璧人。
“過幾天我會離開京城,出門辦趟事。公主沒什么事不要出皇宮。我會派人在皇宮里保護你?!睕鲅郧遄咴谇?,低聲。
“鳳陽公主?”
“???”
權(quán)妃蕪跟在后面,目光停留在腕間的玉鐲,輕輕用手摩挲,完全沒聽見前面人的話語。
“我剛才說的你可聽見了?”
“嗯”
權(quán)妃蕪扭頭默不作聲,目光一頓又飛速移走,“洛神醫(yī)?”
涼言清不明所以順著目光望去,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餓了嗎,逛了半天?!彼雎曉儐枴?p> “沒事。”伴隨著話語聲,一陣咕嚕咕嚕聲也響來。權(quán)妃蕪尷尬的撓了撓頭。
“回去吧?!?p> 她錯愕的抬頭,這才出來幾個鐘頭,“不能在外面吃嗎?”
涼言清思索了一下:“跟上。”
她就跟著他,直到停在了一家飯館。
店小二一看來的兩位穿著華錦,熱情似火:“二位客官,來點什么?”
權(quán)妃蕪考慮到他們兩個人不適合拋頭露面:“有包廂嗎?”
“有有有,來,樓上請?!?p> 他們倆上了樓進了房間,隨意點了幾個菜,等菜上齊,店小二離開了,二人就摘下了面具。
權(quán)妃蕪早已經(jīng)顧不得什么禮數(shù),面前的飯香味實在誘人,對于自己早已饑腸轆轆的肚子來說,控制不住。
涼言清剛把面具放下,就看見她已經(jīng)動筷,毫無形象可言,語氣帶著輕易可察的愉悅,“你一公主家,之前那宮里教給你的禮節(jié)呢。”
“都還回去了~”莫長歌嘴里塞滿了食物,嘟囔不清。
“晚上有燈會,要去看嗎?”涼言清隨意吃了幾口,放下了筷子。權(quán)妃蕪停下了咀嚼,思考了一下,“不打擾你嗎?”
他隨意的搖了搖頭,她顯然沒想到他這么大發(fā)善心,居然越來越深得人心,想不通這人在想什么。
最終點頭,愉快的決定管他呢,玩痛快了再說,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痛快了?!澳强烧f好了,不要突然又改變主意?!?p> “我看起來像那種說話不算數(shù)的人?”
權(quán)妃蕪想了想選擇閉嘴,不回答,低頭繼續(xù)吃飯。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涼言清又戴上面具起身靠近窗邊,俯視而去,“走吧,時間不短了?!?p> 她抬頭看了眼,拿手帕輕輕擦了擦嘴角的菜漬,踱步起身,“走吧。”
他轉(zhuǎn)過身,手里拿著面具,朝她走去,抬手輕輕覆在臉上,將她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溫熱的指尖不經(jīng)意拂過耳垂,權(quán)妃蕪睫毛顫了顫,清眸直直看向他,這涼國太子是真的對自己有意嗎?
等她反應過來了,他已經(jīng)推門離去。
離開,外面黃昏斜影,殘陽如血,整個大地與熱鬧的集市交相輝映,呈現(xiàn)一片祥和之景。
涼言清側(cè)目而視旁邊的少女,斜陽的光暈打在身上,抿唇無語。暗夜?jié)u漸來襲,繽紛多彩的燈籠亮起炫目的光彩,奪目照人。
起初他還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畢竟人家貴為一國公主,屈尊來到這里,之前兩個人也從未見過,他還以為這鳳陽公主會嬌嫩欲滴,沒想到反而讓他大開眼界,竟然這般肆意舒適。
月光照在身上,拉長了兩人的身影。不遠處小溪旁一群人捧著花燈放在溪上,祈福祝愿。
安然靜好。
這一次離開的反而是權(quán)瑾,而不是莫長歌
邊塞戰(zhàn)亂不斷,萬慶帝下旨派九皇子權(quán)瑾率領將士前去殺敵。就這樣權(quán)瑾踏入了荒涼之境,一去半月。
“王爺,還沒攻下城來?!币皇勘塘送炭谒⌒囊硪淼卣f道?!霸趺?,是沒吃飽還是怕死?”權(quán)瑾在營帳中捻杯酒在唇邊遞了遞。
被問話啞口無言說不上話來,權(quán)瑾也沒難為他,徑直起身出了帳篷,帳外攻城失敗的將士垂頭喪氣的散漫的站著。權(quán)瑾慢悠悠走到一人面前,抽出他腰側(cè)的劍直接朝頭砍去,霎那間鮮血噴涌,那人倒地不起,而他慢條斯理拿出手帕擦拭濺到手上的血,不大不小的聲音回蕩在周圍:“想要生,那就給我拿出生的欲望?!?p> 九皇子真的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到過沙場了,此時帶領的還不是自己的軍隊,反而是左將軍名下的士兵,他們可能對權(quán)瑾的了解不是太多,不清楚他的手段。讓他們一時都忘了他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如果手段不夠殘忍,十七歲的他被賊人擄去,又如何在賊人手中逃脫,一夕之間一國消失。也是那次他體會到了世態(tài)炎涼。
世人都以為九皇子就此隕落,他卻帶血歸來。
三年前他意氣風發(fā),帶兵出征從無一次失利,沙場上以一敵百不在話下。也許是沉寂了太久,久到戰(zhàn)士都忘了他曾經(jīng)披荊斬棘,心狠手辣。
“好好安葬他?!睓?quán)瑾撂下一句話離開。阿杜知道主子還是沒下狠手,不然怎會專挑一個無依無靠的沒有后顧之憂的孤兒下手。
“雖然你們的直系上屬不是本王,不過你們都是慶國的兵吧,那就給我拿出點像樣的樣子來,不然丟的可是你們左將軍的臉面,到時候怪罪下來,可沒人幫你們?!?p> 權(quán)瑾冷眼掃過一群士兵,而后震耳欲聾的聲音似排山倒海襲來。
“末將不敢?!?p> 不多時阿杜帶領著將士再度攻城,這一次很快就攻了下來,雙方交戰(zhàn)在即,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頓時鮮血肆意噴薄而出,橫七豎八的尸體哀鴻變野。
一陣馬蹄聲這時由遠及近傳來,隱隱約約只能看見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子的輪廓,但慶國的將士知道這是他們的九王爺來了,瞬間士氣高漲。
兩方的戰(zhàn)士不斷糾纏在一起,兵器相撞的聲音乒乒作響。權(quán)瑾騎在馬背上,沒有絲毫猶豫踏著尸體朝對方首領靠近,劍光寒冷出鞘,那人還沒反應過來頭就已經(jīng)落地,“剩下的格殺勿論?!?p> 張揚的身影逐漸遠去,他回到營地勒住韁繩跳下馬,低頭看了看衣衫角邊沾染上的血跡,鮮紅的顏色與暗紅的衣袍相得益彰,隨手扯下外衣扔在地上。
返回京城,百姓紛紛出來歡呼迎接權(quán)瑾的歸來,由衷贊嘆九皇子英勇善戰(zhàn),有大將之風。那個熟悉的權(quán)瑾又回來了。
萬壽宮
朝堂之上萬慶帝喜于言表,“瑾兒此次出征辛苦了,之前左將軍親自帶兵也沒有將其拿下,還是你有辦法?!?p> “朕有禮物要送給你?!?p> 權(quán)瑾絲毫不感興趣仰頭。高公公拿出圣旨:“因九皇子御敵有功,特送汗血寶馬五匹?!?p> “瑾兒,接旨啊。”萬慶帝看他一直未動,出聲提醒。
“謝父皇?!睓?quán)瑾上前接了旨,弓了弓身子退回原處。
一旁的左將軍汗顏慚愧,自己實在是太無能了。
早朝結(jié)束,一堆阿諛奉承的大臣湊上前來紛紛說著不盡相同的話語,“恭喜九皇子?!薄翱上部少R啊。”等等。
離開已經(jīng)有小半個月了,權(quán)瑾此時分外的想念莫長歌,畢竟兩人還沒有重歸舊好,他沒有忘記現(xiàn)在的重中之重是把莫長歌哄好。
離開皇宮就馬不停蹄的趕往了青音樓,阿杜自己一人回了王府。
莫長歌彎腰認真的澆著水,低頭不語,手里的水壺緩慢地滴出水來落在地上,肆意的流淌,清晨的陽光還算適宜,不會過于啱曬,照在身上還是很舒服的。莫長歌花費一定的時間干完了活,直起腰來開始仰望刺眼的陽光,不適的眨了眨眼,轉(zhuǎn)身放下工具。
清歡一直安靜的待在一旁,直到她完成了一系列的事情才走上前來遞上手帕,示意她擦擦額頭的汗。莫長歌隨意接過來擦拭了一下就換給了她,留下句“我去洗把臉”就進了屋子,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時候沾染了泥土,用清水拍打了拍打就不再管它,洗了把臉又朝里屋走去,趕緊脫下了換了身衣服,頓時感覺清爽不少。
看來她還是適合躺著不動,偶爾頤養(yǎng)情操還是可以,要是讓她一直干農(nóng)活她可能會撂挑子不干。清歡再看見他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一刻鐘,主動上前詢問:“長歌姐,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嗎?”
“你很閑?”莫長歌也是毫不客氣直接反問,清歡被她這盛氣凌人的語氣有點給嚇倒,一時之間語塞,偷偷瞄了她幾眼。
莫長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可能嚇倒她了,“你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不用管我?!苯忉屚戤吅笏痛┻^她出了門,留下還在蒙的狀態(tài)的清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