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萊再次站在了離家不遠(yuǎn)處的公交站牌前,恍惚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那時為了找工作坐上公交滿城跑,如今又回到了滿世界招工作的狀態(tài)。
選擇從HOMO離職她一點也沒有后悔,現(xiàn)在找工作她也絲毫沒有慌張,有了在HOMO的工作經(jīng)驗相當(dāng)于拿到了張通關(guān)卡。
考慮到HOMO在業(yè)界的名聲,從這出來的人自然不難找工作。
然而她終究高估了自己。
連著應(yīng)聘了多家找主持播音的公司,均因未萊回答不出“HOMO這么好,你為什么選擇離職?”這個問題而婉拒。
懊惱情緒圍繞未萊周身久久不散。
這問題其實不難回答,隨便編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敷衍過去了,但未萊并不想撒謊,確切地說她天生厭惡撒謊,也不會撒謊。
但她又不能把實情告訴對方,總不能說是因為選擇放棄復(fù)仇計劃從而從原公司離職的。
要讓他們知道她是帶著這樣一種不純的目的進(jìn)公司的,那他們會怎么想,更不會被聘用,他們要的是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人員,不是滿腹陰謀詭計的暗黑分子。
這一天都在忙著找工作中度過,等坐上最后一班公交回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暗。
未萊疲憊地靠在座椅上,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樣。
她住的地方地處偏遠(yuǎn)地帶,等她下車的時候車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之余了她和司機(jī)。
司機(jī)操著一口濃重的家鄉(xiāng)口音囑咐未萊單身女性走夜路千萬小心。未萊不失禮貌的點點頭,算是對他熱心腸的回應(yīng)。
快過年了,城中心漸漸有了絲年味,有不少商家已經(jīng)在門口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一些廣場中央也都掛上了一排排火紅的小燈籠,璀璨奪目。
可這里就像是與世隔絕的存在,不僅無半分年味,巷口,弄堂還出奇的黒,仿佛下一秒就能從哪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竄出一只巨型怪獸來。
氣氛安靜又可怖,這樣的道路,若沒有點心里承受力是斷不敢從這里過的。
饒是無數(shù)次從這條道走過的未萊,此刻行進(jìn)在漆黑寂靜的小路,她依舊忍不住心里發(fā)慌。
這兒太廢,太舊,太安靜了。
未萊沒走一步,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地上發(fā)出的清脆嗓音就會回蕩在空曠的小路里。
這聲音實在說不上悅耳,反而莫名有些恐怖。
未萊聽得心里發(fā)毛,越發(fā)加快了腳步,不想才緊走幾步肩膀又一次毫無預(yù)兆地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這一拍差點讓未萊三魂不見了七魄,驚懼回頭,待看清來人,心中的恐懼才總算消弭。
喬時俊!
繼而她又很想生氣,怎么男人都喜歡從背后拍人肩膀的?
厲慎謙這樣,現(xiàn)在連喬時俊也是這樣。
然,還沒等未萊開口怪罪,喬時俊先向她道起歉來,“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未萊想說:你也知道。可終究還是沒舍得埋怨,只是輕輕搖頭,說了一聲,“我習(xí)慣了。”
話音未落,整個人被喬時俊往身前一帶,結(jié)結(jié)實實跌進(jìn)他懷里。
“未萊,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已經(jīng)掃清了一切障礙,現(xiàn)在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了。你要公開我倆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也沒有阻礙了,一切皆有你來做主,我什么都聽你的。”
喬時俊輕揉著未萊腦后的秀發(fā),說得深情又動容。
未萊沒有說話,頭靠在他的肩窩處一動不動,顯得乖順又安靜。
過了一會兒,喬時俊感到胸前有一股潮濕的熱氣,抬起她的臉才知她已淚流滿面。
他的心瞬間像被融化,柔軟一片。
他為她拭去淚水,“別哭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不該那么優(yōu)柔寡斷,眼睜睜將你往外推。往后絕不會讓你有離開我的機(jī)會,相信我。”
一寸一寸,喬時俊仔仔細(xì)細(xì)拂去她臉上每一處的淚痕,無比珍視,無比小心,像是手上捧著的是一尊易碎的玻璃。
未萊哽咽道:“這次說的話算數(shù)嗎?”
“算數(shù)。”
“那好,答應(yīng)了的事以后......不許再返回。否則......”
喬時俊撫摸著她額前的劉海,充滿寵溺,“否則怎么樣?”
“否則我就把你捆起來打包帶走?!?p> “好,榮幸之至?!?p> 二人冰釋前嫌,相擁在一起。
晦暗的角落,安靜在微微顫抖,手心更因用力握緊而將指甲深深嵚進(jìn)肉里。
今晚她來是想特意通知她平時上下班的時候注意周邊環(huán)境,然后就是這幾天里無論誰邀約都不要答應(yīng)。
沒想到一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他們相擁在一起的畫面如此美好又般配,像是純美的漫畫般,天造地設(shè)。
她酸了,痛苦地活了這么多年,喬時俊是唯一一個讓她覺得原來這個人間還是值得的。
可這個人間值得如今美人在懷,而自己只是一個可憐的路人甲,他或許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極大的落差感和嫉妒瞬間將她僅存的善念和理智吞并入腹,惡魔控制了她的心性。
她甚至想如果能借此機(jī)會讓未萊消失也挺好的。
于是她咬了咬牙,一狠心,轉(zhuǎn)身離去。
喬時俊等未萊上樓開了燈以后才開車離開。
他離開后一個黑影從夾路縫隙中走出來,盯著未萊亮著燈的房間久久不愿移開視線。
安靜回到家,還沒進(jìn)門就見她哥在后面踉踉蹌蹌走來,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
她嫌惡地皺了皺眉,沒說什么邁步往家門走。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賤丫頭。這么晚了你上哪浪去了才回來,不會是會情郎去了吧?哈哈哈......”她哥斜睨著眼一臉不壞有意。
“不用你管?!卑察o不想與他多糾纏,面無表情說完這句話就邁步進(jìn)門。
她哥踉蹌著身子向前抓住她的胳膊,惡狠狠道:“活膩了是吧?敢這么跟我說話,別以為你找了個金主就可以無視我,只要你還在這個家住一天,你就得聽我的。”
她哥身上那一股子酒味夾雜著汗味沖入她的鼻腔,讓她覺得惡心至極,幾欲嘔吐。她不愿與他多糾纏,平靜開口,“你太瞧得起我了,我是個什么東西自己知道?!?p> “知道就好。我可告訴你,明天你最好不要壞我好事,如果我未來的金庫被你給攪和沒了,我讓你往后吃不了兜著走。”他含含糊糊說完,然后邁著凌亂的步伐跌跌撞撞率先進(jìn)了屋。
安靜沉默地站了一會兒,一言不發(fā),之后也邁步進(jìn)了屋。
誤會解除,與喬時俊的感情回到起始點的未萊昨天晚上難得一夜睡到大天明,第二天起床精神狀態(tài)異常好,感覺空氣都是鮮甜可口的。
又是忙碌找工作的一天,不過不知怎的,她絲毫沒感到有壓力,反而無比輕松和自在。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有愛情的滋潤吧。
草草煮了一碗面匆匆吃過后,未萊背上挎包就出門了。
剛關(guān)上門,身后有人叫了她一聲,聽聲音再熟悉不過,未萊笑著轉(zhuǎn)身迎向來人甜甜叫了一聲“鄒凱哥”。
鄒凱輕輕扯起嘴角,對著她淺淺笑了笑。然后像靜止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未萊看出他的窘狀,問道:“鄒凱哥,你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我......”只簡單一個字,鄒凱額間已滲出細(xì)密的汗珠。
“你放心,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難盡管和我說,以我們的關(guān)系我不會不幫你的。”
“晚上七點,星悅咖啡店,我在那等你,有重要事要跟你說?!编u凱以最快的速度說完,然后不給未萊拒絕的機(jī)會,轉(zhuǎn)身飛快地跑了。
“哎,鄒凱哥,什么話不能在這說,非要去什么咖啡店呢。哥,你回來......”
然而,四下早已無處尋覓鄒凱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