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就有大夫來到了繆言的院子門前求見,說是奉九王爺之命前來向葉側妃問診的。
繆言感到有些驚訝,她在牢房中受傷的事情從未告訴過旁人。
她曾與獄卒長約定此事二人都要隱瞞,繆言也不希望事情變得復雜。
但此時王爺怎么會突然命大夫來給她問診?難道九王知道她曾經(jīng)在牢里病倒過嗎?
繆言甚至開始懷疑是筠兒將此事告知九王爺?shù)?,畢竟那日在牢里她跟獄卒長說的話筠兒是全部都聽到了。
正在她準備責問筠兒之時,筠兒也猜度出了繆言的意思,趕忙跪下解釋道:“筠兒從未將主子與獄卒長的話告知旁人,就連少爺與贏棋小姐筠兒也沒有說,筠兒又怎么會去告訴王爺呢?”
繆言見筠兒此刻極為真誠的樣子,又想到平日來這個丫頭一向對她忠心耿耿。
她此前懷疑筠兒只不過是怕她因為擔心繆言的身子,而有意將此消息稟告給九王爺,以此讓九王爺派人給繆言診治。
想到這兒繆言覺得自己想多了,筠兒又怎么能夠猜到九王爺會為繆言尋來大夫呢?
畢竟兩個月前繆言睡迷不醒之時也未見九王爺請大夫來,十幾日前繆言被官兵們之時抓走也未見九王爺阻攔……
繆言又認真想了想,在牢里待著的這十日自己的身子畢竟是有些損害的,不如就讓大夫幫她看看,也好早日將身體調養(yǎng)好。
繆言沉思了片刻后抬頭對筠兒說道:“請大夫進來吧。”
筠兒站起來擦拭了眼角的淚水,去院子門口將前來問診的大夫請了進來。
大夫對繆言行禮道:“草民參見葉側妃?!?p> 王爺請來的真的是個大夫,而不是宮中的太醫(yī)。
繆言趕忙說道:“大夫不必多禮,還有勞您為我診治,看看這身子可有什么需要調理的地方?!?p> 大夫把完脈后語重心長的對繆言說:“葉側妃雖然幾日前剛發(fā)過燒,但此時身體已無大礙。只不過脈象上看葉側妃身子有些虛寒,稍后微臣就為王妃開幾幅調養(yǎng)身子的藥,您按時服用草民開的藥,平日里也要注意飲食,想必定將身體調養(yǎng)好?!?p> 大夫起身后正準備行禮離去,繆言突然想到了自己胸口還有傷,于是喊住大夫說道:“大夫,繆言還有一事想要麻煩您。”
大夫聽后有些惶恐,連連行禮說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葉側妃如果什么草民可以效勞的,那是草民的榮幸?!?p> 繆言見狀連忙向筠兒示意安撫大夫,筠兒看出繆言的意思后對大夫說:“大夫,我家主子只是想向您尋藥,您不必太過緊張?!?p> 隨即繆言又說道:“勞煩大夫開一些專門治療燒傷的藥膏給我?!?p> 處于謹慎起見,大夫在開藥前需問一下病人的狀況:“王妃您是被何物燒傷,又是燒傷在何處呢?”
“胸口被牢房的烙鐵燒傷,如今還有些隱隱的疼痛?!笨娧赃呎f邊將手貼近胸口處。
大夫聽后眼神有些躲避,畢竟是男女有別,他又不好查看繆言這傷勢。
大夫說:“雖說這診斷講究‘望聞問切’,但王妃這傷卻在胸口,草民也不好查看,還請王妃細細將傷口的狀況跟草民描述一下,草民也好對癥下藥?!?p> 繆言將胸口的傷勢向大夫細細的講述后,大夫為她開了些治傷的藥膏。大夫臨走前交代繆言最好是服用一些補品療養(yǎng)身子,對身子也大有裨益。
繆言想到大夫所說的補品應該就是現(xiàn)代人生病所服用的“保健品”吧,保健品雖然不能治病,但卻可以幫助病人調養(yǎng)身體。
可是過去的真繆言一向不喜歡這些東西,就連病重了都堅持不肯吃大夫開的藥,更不用說是這些補品了。
因此筠兒上下翻找了一圈兒,也沒有找到這院子里有什么補品。想著午飯后派人出門買一些回來,晚上再給繆言服用。
沒曾想大夫走后不久,就有人送來了一大箱的補品,當中有人參、鹿茸、燕窩、阿膠……
繆言有些驚訝,就向像下人詢問道:“這是何人送來的?”
“回葉側妃的話,送補品的小廝說是之前的左參軍夫人贏棋送來的,小的們已經(jīng)稟告王爺征得了他的同意,這才敢將這些東西給您送來?!?p> “哦?”繆言有點吃驚,“王爺何時開始關心別人給我送什么東西了?”
“昨日王爺已經(jīng)下令,葉側妃回府后但凡有人送來東西都需要獲得他的首肯才能送進王妃的院子,此事小的不敢欺瞞葉側妃?!?p> 繆言沒有接著追問下去,下人們在筠兒的指揮下把東西搬進庫房后就匆匆離去了。
說回這一大箱的補品,想必贏棋也并不知道繆言在獄中生病的事情,恐怕只是想著繆言在牢里待久了需要吃些補品補補身子,這才派人送來的。
繆言有些許好奇為何此時不是贏棋親自過來,而是僅僅派了幾個小廝將東西送到?贏棋這些日子到底在忙些什么?
正當繆言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筠兒打開箱子看到夾層里有一封贏棋給繆言的信。
原來是贏棋因為身份有礙,擔心此時去九王府會再次惹人非議。
畢竟繆言剛剛從左參軍之死的案件中洗脫冤屈,若是她這個前左參軍夫人這么快就去探望她,怕百姓們又會對這件事情妄自揣測。
雖然贏棋此次沒有親自前來,但她在信中說自己過幾日便去九王府探望繆言。
繆言向筠兒詢問:“你可知近些時日贏棋姐姐都在忙些什么?”
“回主子,您在牢房中時筠兒曾多次去見贏棋小姐,她目前接管了家中的幾間鋪子,正在忙著學做生意呢?!?p> 繆言聽后有些驚訝,看來這個往日的家庭婦女在成功和離之后開始尋找自己生活的方向了。
繆言問道:“你可知都是些什么鋪子?”
“聽細如說,有藥鋪、當鋪、客棧,好像還有一處馬場?!斌迌阂贿吇貞浺贿呎J真的說道。
“馬場不是給左參軍家作為和離補償了嗎?如今這個又是哪處的馬場?”
“贏家產(chǎn)業(yè)巨大,也不是只有那一處馬場。只是筠兒先前也不知道,贏棋小姐家中有這么多鋪子。如今她的生活雖然是忙碌了些,但確實比在左參軍府的時候自在多了呢?!?p> “看來她送補品來也是想從另一個層面告知我她現(xiàn)在過得不錯,正在忙著打理一間藥鋪?!?p> 繆言和筠兒閑聊了幾句,然后就回到房中休息準備用午膳。
正當筠兒準備吩咐廚房上菜的時候,院外突然傳來了蹬蹬蹬的腳步聲。
這院子今日是怎么了,難道又有人來給葉繆言送東西了?
筠兒有些好奇,于是就連忙跑到院子門口查看。
原來是三側妃中的最晚入門的,也就是繆言落水之日九王爺迎娶的清沐郡主前來。
清沐郡主因為出嫁前就有了郡主的封號,因此嫁入王府后大家還是習慣性的稱呼她為清沐郡主,而不是清沐側妃。
因搬進贏棋送來的箱子后并沒有關門,所以此時院子的大門是敞開著的。
但清沐郡主并沒有直接走進院子,而是看到筠兒后隔著門向她詢問道:“麻煩筠兒姑娘向葉姐姐傳個話,清沐準備了一些藥品和補品,希望姐姐能收下清沐的一番心意。”
清沐郡主擔心繆言不愿意收下她送來的東西,因此讓筠兒傳話后自己并沒有離去,而是站在院門口等候。
筠兒將此事通傳給繆言的時候繆言感覺有些驚訝,自己與這位清沐郡主并沒有什么交情,為何今日這個清沐郡主要特意過來給她送東西的?
而且大夫剛來診過脈,清沐郡主就過來送藥品和補品,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吧。
清沐郡主曾經(jīng)多次來繆言的院子門前求見,都被繆言拒之門外了。
但這一次繆言因為剛剛出獄心情很不錯,于是就讓筠兒去門口請清沐郡主進了院子。
繆言也出門迎接了這位清沐郡主,她有些好奇這個清沐郡主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妹妹今日怎么突然來了,還帶了這么些東西,這怎么好意思呢!”繆言嘴上說著不好意思,但還是示意筠兒將東西都收進了庫房里。
清沐郡主說道:“繆言姐姐不必客氣,清沐只是帶了些補品和治療燒傷的藥品。只因聽王爺說今日大夫為姐姐診脈,說是需要這些東西。正好清沐那里有從家中帶來的治療燒傷上好的藥膏,這就趕忙給姐姐送來了,還望姐姐能好好調養(yǎng)身子,日后我們姐妹能齊心協(xié)力的侍奉好王爺?!?p> 繆言對清沐郡主所說的話有些疑惑,王爺這是想讓她們二人建立“統(tǒng)一戰(zhàn)線”啊。
莫不是那個司徒側妃在府中地位過高后院無人可以與之制衡,因此王爺才想讓繆言和清沐郡主聯(lián)手共同制約司徒淺露?
繆言越想越亂,心里念叨著: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可沒什么功夫加入這一群女人的“府斗”戲碼,我還是安安靜靜的不被王爺看在眼里的好。
但這個清沐郡主畢竟是親自來給她送了這么些東西,又正好是飯點兒,自己又怎能不留下她一同用午膳呢?
“眼看已經(jīng)到晌午了,妹妹此時回去還要折騰,不如就在我這里用膳可好?”繆言開口說。
清沐郡主趕忙推辭道:“不了不了,清沐那里也準備好了午膳,況且清沐也沒有要打攪姐姐用膳之意。只是想盡快將東西送到姐姐這里,這才在此時前來的?!?p> 想必清沐郡主是因為多次被繆言拒之門外,到現(xiàn)在還對她心存芥蒂。
但這一次繆言卻是誠心誠意想要清沐郡主留下來一同用膳的,她說道:“我今日命廚房做了幾道夢中出現(xiàn)過的美食,想讓妹妹與我一同品鑒,妹妹就不要再拒絕我了?!?p> 清沐郡主聽后也不好再推辭,只好跟著繆言一同進屋子里用膳。
“自打昨天晚上王爺命廚房給我送來幾道菜品后,我連做夢夢到的都是好吃的,今日醒來就讓廚房照著模樣做了出來。妹妹你看,這個叫魚香肉絲,但這里面可并沒有魚肉,是用豬肉絲、胡蘿卜絲、竹筍絲炒制而成,烹飪的時候加入了醋和白糖,所以這道菜酸甜可口,非常適合配著米飯一同吃?!?p> 清沐郡主聽得有些流口水,在繆言示意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口這道魚香肉絲。
清沐郡主品嘗后贊嘆道:“果真是酸甜可口?!?p> 繆言聽到后很高興,又向清沐郡主詢問道:“妹妹覺得好吃吧?”
清沐郡主連連點頭,口中因還在咀嚼,并不方便回答。
看著清沐郡主滿足的神態(tài),繆言又解釋道:“其實呢這道魚香肉絲當中是應該有辣椒才好吃的,但是我此時還在調養(yǎng)身子,就讓廚房按照沒有辣椒的方子做了?!?p> 清沐郡主咽下口中的菜后說道:“清沐沒吃過繆言姐姐所說的有辣椒的魚香肉絲,但如今吃到的這個味道卻也是極佳的呢!姐姐,下面這幾道菜又叫什么名字呢?”
繆言沒想到清沐郡主如此喜愛魚香肉絲,一時有些失了神。
待繆言回了回神后說道:“這個呢是糖醋排骨,這個是紅燒茄龍……”
聽了繆言的講述后,清沐郡主驚嘆道:“原來這些食材還可以做成這樣!我們之前可從未這樣嘗試過?!?p> 用膳時繆言不停的上下打量這個清沐郡主,她先前并沒有仔細瞧過她。
清沐郡主的容貌看上去如剛出水的芙蓉那般清麗脫俗,她的聲音也如出谷的黃鶯那般動聽。
這樣一個小姑娘著實令人討厭不起來,繆言甚至開始有那么一絲絲喜歡她了。
用膳后清沐郡主向繆言告別,離開之時又再次叮囑繆言日后要好生照顧自己的身體。
這個清沐郡主確實是與司徒淺露截然不同的,就連繆言都開始對她贊譽有加,怪不得她年紀輕輕的就能得到王爺?shù)倪@般寵愛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