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張凱談妥條件之后,我才灰心喪氣、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
我在一張?zhí)僖紊洗糇季?,并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直勾勾地注視著地面,目光卻是逐漸變得空洞呆滯且無神,不禁神游天外、六神無主,一時之間,浮想聯(lián)翩、思緒萬千,只覺得好一陣頭暈目眩、頭昏腦脹,仿佛是有成千上萬只蒼蠅在耳邊轉悠轉悠似的,腦瓜子一直在“嗡嗡嗡”的吵個不停。
手機這個東西,我平日里連帶都不敢?guī)нM學校,更別提把它用來在考場上舞弊了,這要是被抓到,后果肯定是不堪設想。
如果是傳傳紙條或者是交頭接耳的話,那也就罷了,可居然選擇動用手機這種極端的行為去舞弊,怕只怕一經(jīng)坐實罪名,必定會身敗名裂、臭名遠揚。
只可惜張凱用手機視頻和李夢晗威脅我,我便也只好像一只待宰羔羊一樣任其擺布。
我猛地伸出一只攤開掌心的手扣在了腦門上,并無比沉重地發(fā)出一聲嘆惜,進而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后,始終想不明白究竟是要怎樣才能恰到好處地用手機在考場上進行舞弊行為。
雖然我的手機已經(jīng)是屬于小巧玲瓏的那種,但它相較于四四方方的桌面而言,仍是十分顯眼,四處都藏不住它。
用手機舞弊的難度之高,無法想象、難以估量,張凱此舉擺明了就是在刁難我。
可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到這種地步,我便是沒有辦法做到安然無恙地全身而退,唯一所能夠做的,也就只有迎難而上了。
我忍不住“嘖”了一聲,只覺得好生頭疼,因為我思來想去、想方設法地設想了種種在考場上動用手機的情形,卻沒有一種方式能夠降低它的風險。
而今月考將近,我若是再不做好心里準備的話,恐怕就只有在考場上被逮個正著的份兒了。
于是乎,我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了一番狀態(tài),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進而打開手機下載了一個搜題軟件,靜悄悄地等著那一天的來臨。
可沒想到真正到了月考的時候,我的心里仍是七上八下、忐忑萬分。
在進入考場之前,我和張凱他們加了個聯(lián)系方式,并在私底下偷偷拉了一個群。
而那個群就是為了我給他們提供答案之用。
當考試開始的時候,我就必須抓住一切機會拍照搜題,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趁之機,哪怕距離考試結束的時間還早,我也必須先下手為強,盡可能多的把整張試卷的題目全都拍一遍,否則要是等到后期再動手操作的話,極有可能沒有足夠的機會和時間。
于是乎,一進入考場入座的時候,我就必須保持全程的高度戒備狀態(tài),好在語文和英語是我的強項,我勉勉強強也算是能夠應付得過來,故而也就用不著拍照搜題,直接找機會把我所寫的答案發(fā)給他們便是。
只是考數(shù)學和科學的時候需要費點力氣罷了。
當我剛剛上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舞弊這門活遠遠沒有看上去的這么簡單。
它必須時刻保持精神高度緊張,并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而且考試全程都是如此,故而這兩個小時下來,自然就是身心交病、心力交瘁。
我這一場考試下來,沒機會動用手機的時候,就把手機藏在試卷底下或者草稿紙下,拿一張紙輕輕鋪在上面,雖說會略有起伏,但其幅度之小,須得細看才能看出。
而我實際上真正有機會動用手機舞弊的契機也并不算多,趁著老師低頭看報紙和看手機的時候舞弊一般比較危險,但我有時候還是會鋌而走險、膽大包天,舞弊的最佳時機應該說是老師背對著我的時候。
有時候老師會站在大門外四處觀望,有時候他會在場上四處巡邏,而當他這一圈巡邏下去的時候,總會有那么短暫的幾秒鐘是背對著我的,這個時候就要看我的眼疾手快、兵貴神速了。
不管我的卷面究竟答題到哪種程度,凡是遇到以上所說的契機,我總要騰出精力去拍照搜題。
由于試卷上的題目之多,足以看得我眼花繚亂、頭暈目眩,所以能拍的時候,我肯定會盡可能地多拍幾道題。
只要把它們一一記錄在手機上,那我就會松了一口氣,就連心里的大石頭也會因此落了地。
事成之后,我只需要最大幅度的把手機往上挪,盡量貼著前面那人的后背,以保證老師的視線受到遮擋,看不到我的手機,當然與此同時,還是得拿一張紙蓋在手機上面,等我需要抄答案的時候,再稍微挪開一小部分細細查看,把所有能夠搜到的題目,都一一記錄在案。
當我把這些題目轉移到我的試卷上之后,就可以再找一個契機將它們拍到群里了。
其實要想順風順水、暢通無阻地舞弊,還需要一個至關重要的地理優(yōu)勢。
如果說人是坐在第一排的話,那毋庸置疑自然是可以斷了這個念想。
至于除了第一排之外的其它位置,則是一切皆有可能了。
不過還是越后面越好,這人坐得越后面,越是可以肆無忌憚地肆意妄為。
幸虧那次月考的考試,我坐得都是比較靠后面的位置,否則就我這三腳貓的雕蟲小技,肯定逃不過老師的法眼。
總而言之,幾場考試下來,我總算是一帆風順、順順利利地把答案拍到了群里,使得張凱一行人等可以大飽眼福。
而且他們那邊也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問題,畢竟連拍照搜題這等至關重要的任務都肩負在了我的身上,他們又還有什么值得顧慮的呢?
我原以為自那以后我都可以不用再遭受張凱的侵擾,誰知從始至終,到底都還是我把這一切想得太過簡單了。
張凱這個無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三番五次地對我圍追堵截,頗有趕盡殺絕、斬草除根之意。
那天考完試以后,我本是好端端地走在回家路上,誰知他們?nèi)司故遣恢\而合地一擁而上,再度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而我還天真地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在這條小巷子里看到他們,可結果事實證明,那只不過是我的黃粱一夢罷了。
但是這回我卻是無所畏懼地向著他們大步流星、高視闊步而去,不見絲毫的慌張之態(tài)。
我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他們的面前,一本正經(jīng)地質問道:“張凱,你這是打算反悔了嗎?”
“反悔?”張凱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進而閉著個眼睛連連搖頭,并用一種陰陽怪調(diào)的語氣,著急忙慌地矢口否認道,“不不不……一言既出,又是何來反悔之說呢?今天之所以堵你,并非是要對你大打出手、拳腳相向,而是還想要再跟你商量商量另外的事情?!?p> 我閉了閉眼,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進而略顯不耐煩地身心俱疲道:“你我之間的所有瓜葛,早就在這場考試結束以后就全部煙消云散了,又還有什么事情可言?張凱,你若真是要信守承諾,就不該再來騷擾我?!?p> 張凱在聳了聳肩膀的同時,忍不住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笑,進而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瞇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目光如炬地注視著我,并理不直、氣也壯地說:“王滿,你我之間的瓜葛哪有這么快就結束?哪怕這個瓜葛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但是還會有下一個瓜葛接踵而至,我們之間的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我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一下子就聽出了張凱這番言語的言外之意,心里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猶如旭日初升般冉冉升起,不過準確來說,那更像是雨后春筍般涌上心頭。
“你……”我微微張開的嘴巴顯然還是想要反駁些什么,但后來出于種種顧慮,還是欲言又止、如鯁在喉,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這話到嘴邊,竟還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張凱心滿意足地輕聲笑笑,游刃有余地應對自如道:“王滿,你別激動啊。我也并非是要為難于你,我只是想告訴你,考完之后我又一一去查了那些試卷上的題目,發(fā)現(xiàn)那些大多數(shù)題都能在網(wǎng)上搜到,而你發(fā)給我們的,又恰巧都是正確答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幾個人這回考出了成績,一定會得到一個質的飛躍,包括王滿你。所以我想說,你做得很好?!?p> 我擺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臭臉,惡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氣,進而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地強壓怒火道:“你要是真想感激我,就不該故意說這些話讓我難堪。你知道這并非是我所愿,所以才想用這些話來刺激我,對吧?張凱,我告訴你,我隨你怎么說,反正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會干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