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陵道:“那汪平乃滎經(jīng)一霸,幼年時在山中遇一異人學(xué)了一身武藝,打遍滎經(jīng)無敵手,一手飛刀絕技更是例如虛發(fā),可這廝不思報國,卻干起打家劫舍的勾當(dāng),可惜了一身本領(lǐng)?!?p> 慕騰接口道:“半年前老縣令死了幾十個人才抓住他,本要將他問斬,后來適逢官位交接,這事便擱置下來,沒想到新來縣令會和他蛇鼠一窩,這可是縱虎歸山,遲早要后悔?!?p> 陳子陵道:“說到底還是錢可通神,雖不知詳情,但汪平為盜多年,定是積了不少錢財,那贓官定是見錢眼開,受了他的賄賂??上Т笄刈陨黼y保,誰還能治這些贓官?”
慕騰驚問:“這大秦天下,真的說沒就沒了嗎?”
“聽說項羽大軍已經(jīng)打到巨鹿了,恐怕這天下真要改姓了?!?p> 胡亥不禁心里算算時間,眼下已經(jīng)是八月底,最多兩個月,劉邦就要打到霸上,大秦的確是亡國在即,不由心下悵然。
陳子陵看他面色不好,問:“兄弟有心事?”
胡亥搖頭,“雖說秦皇暴政,但想那七國爭雄之年,你打我,我打你,弄得民不聊生,好不容易天下一統(tǒng),想著百姓有幾年安樂飯吃,如今大秦一倒,這天下又不知有幾人稱孤,幾人道寡,只怕又是一番惡戰(zhàn)。這天下真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p> 陳子陵聽他說得悲切,又無可奈何,只能慨然長嘆。那慕騰盯著胡亥,眼神盡是復(fù)雜。連一邊喝酒作樂的民工都停下酒碗,似乎從他話里聽出什么。
“罷了罷了?!蹦津v見氣氛壓抑,笑道:“不提這些糟心事。兩位可知,明天可是夜郎竹神大祭的日子,何不早點休息,明天好好去湊個熱鬧?”
“呵呵,堅弟,正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啊。”陳子陵也笑道:“對了,堅弟娶親沒有?”
“尚未娶親?!焙バ南肽切m中碰都沒碰過的嬪妃不算,胡亥碰的和穿越者無關(guān)。
“那感情好,堅弟一表人才,保不齊竹神節(jié)上被哪個小祭主看上了呢?”
“什么小祭主?”
“莫急,明日便知。來來來,喝酒?!?p> 陳子陵舉杯,胡亥不敢多喝,怕醉后失言,主要是陳子陵和慕騰喝,沒多久陳子陵大醉,被扶回房子休息,一倒在床上便鼾聲如雷,醉得不醒人事。
胡亥心想正好,自己正不習(xí)慣同男人睡,而且這房子有兩個房間,各有一床,他便來到另一個房間。
安頓陳子陵時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翁,比起其他人他的衣著要好一些,看起來是陳子陵心腹管家一類,他和胡亥一起安頓好陳子陵后轉(zhuǎn)身出去,沒多久打來水給胡亥洗腳。
古時上下尊卑極嚴(yán),他居然要親手幫他洗,這讓胡亥連忙縮腳,“老丈,我自己來就行了?!?p> 老仆人道:“公子不必客氣,您是家主的義弟,便和我家主一樣,這是老奴該做的?!?p> “真不用,我自己來,您休息吧。”
“公子是嫌棄老奴手粗嗎?”
“哪里哪里,只是……”他一時不知道怎么說,畢竟作為一個古代人這樣的事再正常不過了,可作為一名穿越者,雖說當(dāng)過皇帝,但一天被人服侍的日子也沒享過,這樣的方式他是真不習(xí)慣。
老仆人看出他其實是尊重自己,笑道:“您是主我是仆,為您做事天經(jīng)地義。何況飯?zhí)弥新牴右幌挘m身份高貴卻是心有百姓的人,著實難得。老奴為您做事心甘情愿?!?p> 胡亥沒想到自己隨口幾句話就讓這老人心存感動,心想這年月的百姓還真是過得卑賤凄慘,只能長嘆一聲,放下腳來。
當(dāng)老仆人為他細心洗腳時,他問:“敢問老丈姓名?”
“不敢,老奴丁木,追隨家主二十多年了,剛給他為仆時家主也是如您這般的翩翩少年,而且宅心仁厚,雖和我名為主仆,卻常叫我‘丁老哥’,是個大好人。”
胡亥感覺到丁木對陳子陵的忠心耿耿,道:“丁老哥和我義兄主仆情深,得您忠心耿耿,也是他的福份?!?p> “公子謬贊了。”看得出丁木也是個知書答禮的人,說話不像其他民伕一樣粗俗,他給胡亥洗完腳還細心擦干凈,再躬身離去。
胡亥上床前細細打量這房子,見其簡而不陋,打掃得干凈整潔,窗邊擺著驅(qū)蚊蟲的干菊花,雖是盛夏但涼風(fēng)習(xí)習(xí),煞是愜意,想到店主一看就是厚道人,終于放下戒心倒頭便睡。這是穿越來第一次睡床,甚是香甜。
一覺睡到大天光,被一陣鼓樂齊鳴聲吵醒了,他從床邊窗口一看,只見路上眾多人奇裝異服,有男有女,披紅掛彩,吹吹打打向遠處的寨子集中。
最醒目的便是這些人分批抬著各種熟食,完整的烤羊、烤牛、烤豬等,還有各色水果,一路還有少女沿途撒花。最后出現(xiàn)一抬轎子,轎蓬下輕紗掩蓋,朦朦朧朧可見里面是名女子,被四人大轎抬著,兩側(cè)各是一名巫師模樣的人,載著竹制的猙獰面具,像護法一樣開道。
路邊夜郎人見這轎子前來,紛紛跪倒在地,雙手護胸行禮,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祈福。
胡亥正看得出神,忽聽身后道:“這便是句町部的小祭主。”
他回頭看到不知幾時陳子陵已醒來了,忙行禮,“哥哥早?!?p> “堅弟早。”
“敢問哥哥,這小祭主是何來歷?”
陳子陵道:“夜郎諸部信仰神明,祭師眾多,祭師之首便是祭主,是為方國的精神領(lǐng)袖。而且夜郎諸部因戰(zhàn)亂較多,一直女多男少,所以很多祭主會兼任方國的國王,對國內(nèi)任何人有生殺予奪的大權(quán)?!?p> “那為何稱其為小祭主呢?”
“只有盟主國祭主才能稱為大祭主,也就是金竹國。不過金竹國如今是金竹王掌權(quán),該國祭主是純粹的精神領(lǐng)袖。一般來說,女祭師都是上一任祭主從幼年時就選拔出來,由長老輔佐,待其十六歲后若認(rèn)定其有出眾的能力,便可兼任國王之職,所以兩年一次的竹神節(jié)也是各路女祭師比試能力的日子?!?p> 胡亥果然看到遠處路上還有幾名女祭師被抬往寨子,有四人之多。祭主便是經(jīng)由上任祭主考察,從四人中選出一名作為祭主兼國王。
陳子陵道:“今天是個大日子,剛好逢四位女祭師年滿十六,正是大選之日。老弟,還不隨我下去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