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過后,都喝多了,也瘋不動了,也就安靜下來談起這兩年的際遇。
南宮腦子里莫名的想起之前在書里讀過的一句話,人到中年之后,十年八年好像都是指顧間的事,但對年輕人來說,三兩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他不記得這段背書準(zhǔn)不準(zhǔn),但意思是這么個意思。
真的是說的一點都沒錯。
對南宮來說,在賽場上打的那兩年,就已經(jīng)是一生一世了。
這張桌上坐著的,全是陪他征戰(zhàn)了一輩子的弟兄們。
遇見時,都還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可現(xiàn)在大家都變成大人了。
南宮尤其沒想到,那個打輔助的,當(dāng)時隊里就他一個人單身,都在笑他手沖皇帝。
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第一個結(jié)婚的,連孩子都有了,現(xiàn)在張嘴閉嘴就是奶粉難掙。
大家又笑他是女兒奴。
那場婚禮,南宮是包了大紅包的,但沒去。
當(dāng)時他是非常慶幸自己剛好接了一場國外的活,可以名正言順的找個理由推脫。
可現(xiàn)在他后悔,真的非常的后悔。
后悔怎么沒去成。
上單大兄弟倒一直有音訊,這人退出了LOL的戰(zhàn)場,卻在吃雞那邊連上線了。
南宮也問了打野不做解說之后的打算,這不問不得了,一問就嚇一跳。
以前這西北漢子剛到隊里時,大家都叫他蘭州拉面。
哪里想的到,這人現(xiàn)在還真打算去搞一間蘭州拉面。
輔助又插上嘴問了句:“言哥,你現(xiàn)在搞的這么成功,分享一下成功的竅門唄,讓兄弟幾個也學(xué)習(xí)一下?!?p> 南宮擺了擺手,醉眼迷離道:“去你媽的成功!什么狗雞兒的成功,就跟他媽懷孕一樣,都來恭喜你……”
上單笑瞇瞇接上一句:“可沒人知道你背后被X過多少回,對吧?”
南宮抬手往高處一指:“不必羨慕,真的不必羨慕。你別人那些大佬們西裝革履,一副人模狗樣的……其實都被X過的,屁股溝子都他媽被干爛了。”
大家忍不住又一陣咯咯笑出聲來。
南宮又一本正經(jīng)的接上一段:“我說的是別人,我可沒有,我還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雛菊了。”
“那你倒是分享一下心得呀!”
“這一切還得從一個賣保險的說起——”
大家聽完南宮的講述過后,都困惑的面面相覷,不確定這人是喝高了呢,還是在認(rèn)真的講笑話。
南宮一下子把聲音壓低下來:“其實我懷疑那個男的是鬼,我看到他的角了……”
桌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可是一等南宮揭曉謎底,大家連嘴里的酒都噴了出來:“牛逼啊,不愧是尼瑪?shù)奶爝x之人,連頭頂長著一根雞兒的鬼都被你遇到了?!?p> 打野的西北漢子聽得津津有味,“那男的到底是不是個變態(tài)???”
“其實隔天我就去找保安,調(diào)監(jiān)控看了……”南宮不疾不徐的抿了杯里的一小口,把聲音壓的更低了:“你們猜我看見了啥?”
“啥?”
南宮等著就是這一刻,他先是喝了一小口酒,隨后揚起狂魔亂舞般的笑意,用鄭重其事的口吻宣布道:“你們猜的沒錯,老子那天確實喝多了,看走了眼。但說是看走眼,其實也沒看走眼,老子確實看見一根臟東西了,不過那東西不是長頭頂?shù)?,就掛在該掛的地方!?p> 眾人重重一愣,跟著南宮臉上狂魔亂舞的笑意,爆笑出聲來。
“我草,言哥,你在監(jiān)控你看到那個男的對著你,把著那玩意在沖?這是怎么想的!”
輔助剛說完,上單便調(diào)侃道:“你還問別人怎么想的,論手上的這門絕活,你不是最有心得的?”
“我去你媽的!”
大家在桌上笑的顛鸞倒鳳。
南宮這兩年總是喜歡把這件事拿到飯局上說,因為效果特別好。
這一級級的反轉(zhuǎn)下來,桌上的人也會像面前的兄弟們一樣,先從從一驚一乍,到最后總是哄堂大笑,樂不可支。
南宮也是跟著笑,有時也會跟著自嘲一兩句:“真是開眼了,第一次撞到那種事?!?p> 但那個笑真的是假笑。
事實上,他孜孜不怠的把這件事拿出來講,不光是為了熱場。
他以為多講幾次,就可以稍微減輕一下內(nèi)心的恐懼,但事實上,每一次講完,他頭皮發(fā)麻的感覺都沒有改善分毫。
每次講完,后背都淌著和現(xiàn)在一模一樣的冷汗。
南宮確實是去找保安調(diào)監(jiān)控了,但看到的,和自己拿來在飯桌上說的,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監(jiān)控畫面里,南宮確實開了門,可走道上卻空無一人。
他心頭一緊,連滿臉歉意的笑都做好,只等著說出那一句“看來是哥們喝多了”來替自己解圍。
可是緊跟著讓他意想不到的一幕發(fā)生了。
南宮清清楚楚的看到視頻里的自己,走到過道上,站在那個賣保險的男人站過的位置上,一邊伸出了手,一邊嘴里念念有詞道:“賣了吧,賣了吧,趁現(xiàn)在還能賣個好價錢!”
然后他又回到門口,對著空氣連連擺手道:“不,我不買!”
到最后,南宮看著視頻里的自己盯著一面墻看了半響,又像受到什么極其嚴(yán)重的驚嚇般沖回屋里,“砰”地一聲把房門關(guān)緊了。
這一個監(jiān)控看下來,看的南宮頭皮發(fā)麻,后背發(fā)涼。
倒是把身邊的保安們?nèi)伎葱α恕?p> 他們把手往南宮肩上一搭,“兄弟,什么賣保險的變態(tài)?你那天是喝高了吧!”
南宮掛著一臉悻悻然的表情,很想賠個笑臉,但怎么都笑不出來。
當(dāng)天下午,他就去醫(yī)院掛診了,偏偏還要死不活的碰到了小剛。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話說的沒錯。
但那時他們已經(jīng)是表面兄弟,眼紅歸眼紅,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好的。
冤家碰頭,說不尷尬那是假的。
南宮真的是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的尷尬。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尷尬了。
因為知道了,這光頭胖子居然也是來看精神科的。
南宮正想到怎么去打聲招呼,沒想到被小剛捷足先登。
他沖南宮眨了眨眼睛,揚著一臉心照不宣的笑意,用一種沒什么大不了的口吻,漫不經(jīng)心道:“這年頭,誰還沒個抑郁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