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僵局
暮云霜震驚于顏意嵐掩蓋在溫婉文靜之下的高深修為，滿身冷汗地坐在凳子上，渾身僵硬。此刻尚未到真正千鈞一發(fā)的時候，雖然他的身份被發(fā)現(xiàn)，他還不敢像，先前和風(fēng)茗說的那樣，做出什么突然的動作。顏意嵐不顯山不漏水，修為竟然比他高這么多，讓他不得不再三掂量自己的反抗會不會變成自尋死路。
“趁我現(xiàn)在還愿意聽你說話，你就自己都說了吧。”
顏意嵐端坐在椅子上，神態(tài)依舊和先前一樣端莊優(yōu)雅，然而暮云霜現(xiàn)在看了她的笑容，只覺得毛骨悚然。
“你想知道什么……”
暮云霜心如死灰地說。他知道自己是無法從她手中逃脫的，只能盡可能多了解一些她的意圖，多知道一點消息，就能多給風(fēng)茗爭取一點機會。
“那我就一件一件來問你。”
顏意嵐對他笑，莫云霜從她臉上和善的笑意中分明看出了威脅。
“要是再對我說假話，你們就都不會有機會了?！?p> 說的他們現(xiàn)在還有一樣。暮云霜慘淡地苦笑一下，點了點頭。見他愿意配合，顏意嵐的眼中浮上一些滿意。
“你們的姓名，是真是假？”
“是真的，這個我們沒有騙你?！?p> “年齡呢?！?p> “我只比她早出生幾個月，沒有到一年?！?p> “她對我說，她今年十三歲?！?p> 暮云霜方一猶豫，就見顏意嵐眸光微動，他頓感一種仿佛喉嚨被捏住的壓迫，瞬息之間就讓他渾身冰涼，喘不過氣，他被用這種方式提醒，要是不好好回答，他今天真的會死在這里。
“她今年應(yīng)該只有十一二歲，”暮云霜只能說了實話，幸好，長晴謹(jǐn)慎到對他也有所保留，“具體的年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p> “你們從什么時候待在一起的？”
暮云霜想著那日山林間的初遇，算了算年歲，這短短的幾年時間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但他在此刻回想起來仍然感覺時光飛逝，“大概三四年前。我原本一直獨自過活，在那時候偶然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就跟著他們一起住?！?p> “他們是誰？”
“風(fēng)茗和她的……師父，還有一個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和他們待在一起的流影。”
“流影？”
“嗯，一個年輕男人，一直照顧著他們兩個。”
“是草原上的牧民？”
“我不知道。我跟他關(guān)系沒那么好，他沒跟我說過他的來歷?！?p> 顏意嵐心里有了點計較，暫且略過這點，接著盤問他。
“風(fēng)茗的師父，是什么人？”
“也是個狐族，好像修為很高。”
“是不是只儒雅倜儻，博學(xué)多識，長于掌法和輕功的白狐？”
暮云霜一愣，一時無法控制自己震驚的表情，看見顏意嵐了然的眼光，頓時知道自己露餡了。但她是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很驚訝，為什么我會知道的這么清楚，”顏意嵐輕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看來我猜的不錯，她和她的師父，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p> “現(xiàn)在我要你把你們從草原上來到這里之前發(fā)生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我聽。”
“你得先告訴我，你在找什么人。”
暮云霜壯著膽子犟。
“你覺得你有與我講條件的余地嗎？”
“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也不會告訴你?！?p> “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有別的辦法知道。但對于你們，這是唯一的機會。”
“反正我不會說的。”
暮云霜悻悻地看了她一眼，任憑她怎么威脅也不愿松口。
“我問的又不是你的身世，你這么戒備干什么？”顏意嵐看他倔強，也不生氣，只在笑容里摻上了些興味。
“你現(xiàn)在不問，以后就不會問嗎？”暮云霜沒好氣地哼道，“你當(dāng)我不知道，我這樣的獸族悄悄混進這里被發(fā)現(xiàn)了，會有什么下場？”
“那你不是更應(yīng)該坦白從寬，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嗎？你能想到這一點，難道就想不到你現(xiàn)在這樣遮遮掩掩的，不是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
“你能猜到是你的事，我說不說是我的事。”
暮云霜倒是一點也不懼于她的話術(shù)，反正不管他現(xiàn)在怎么說，他是不可能把風(fēng)茗出賣的。更何況，就算她告訴自己她的所思所想，那也不一定是真的。
“你倒是很講義氣呀，”顏意嵐看著他笑，“看來你們感情很好?！?p> “這和你沒關(guān)系。”
暮云霜討厭她笑瞇瞇算計別人的樣子。為什么這世上有本事的人都喜歡這樣笑里藏刀？子蓁是，長晴是，顏意嵐也是，為什么他們都不能像花如許和萬江流一樣坦誠一些呢，用和善的外表來算計別人，對他們來說真的是這么好用的手段嗎？
“怎么和我沒關(guān)系？”顏意嵐笑著反問，“要是你和風(fēng)茗真是情同兄妹的好朋友，我就是看在她的份上，也不能把你怎么樣呀。”
“你什么意思？”
暮云霜不因她這樣說而松下口氣，反而更加警覺了。他隱隱感覺，顏意嵐是知道風(fēng)茗的身世的，只是還不能確定，所以才反復(fù)試探他。
“我的意思，取決于你對不對我說真話。”
他們都太警覺，談話又回到了起點。
“你怎么知道，我對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p> “我可以直接把我的猜測，說給風(fēng)茗聽。你猜，她聽了會有什么反應(yīng)？”
暮云霜心頭一震，從前他就疑惑過，為什么長晴和霽星不把她的身世告訴她，直到現(xiàn)在他也想不明白?，F(xiàn)在聽顏意嵐這么說，他也很難猜到其中的深意。
“我不知道她會有什么反應(yīng)。但她很聰明，不一定會讓你如愿?！?p> 顏意嵐看著他，目光中浮上些感慨，“若是我告訴你，我也知道你的身世，你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鎮(zhèn)定嗎？”
暮云霜一愣，隨即就反應(yīng)過來，這是她的圈套，她憑什么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從哪知道我的身世？”暮云霜反問，“北域的白虎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我是哪個氏族的子嗣？”
“北域的白虎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不過近年來因為與平民通婚而被貶出境的，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