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備宴
臨睡前，顏詩蕓向其他侍女打聽了一圈，得知那兩花枝招展的女人原是樂府里的歌女，被陛下賞給了老爺，又被夫人推給了少爺。顏詩蕓聽得目瞪口呆，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另有人來傳話，管家要他們都過去，有要事宣布。她來到院子里，管家告訴他們，明日正午夫人要宴請那兩歌女，要他們做足準(zhǔn)備。她這花匠領(lǐng)到的任務(wù)是準(zhǔn)備宴席上的花卉裝扮。隆冬鮮有值季的鮮花，管家讓她去庫房拿些種子用靈力摧開。顏詩蕓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欣然領(lǐng)命去倉庫里挑揀了一小袋花種。
第二日清晨，她起了個大早把風(fēng)茗叫起來，領(lǐng)她到自己房間里，把需要靈力的活兒交給她這會修行的來干。
“你要多大的花，”風(fēng)茗好奇地拈著粒種子問，“開得最盛得那種嗎？”
“這是特意培育過的赤芙蓉，開得越盛越好?！?p> 風(fēng)茗把種子放在掌心，靈力注入其中，很快嫩綠的幼苗從種殼中鉆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生長，不多時就長成了一株枝干細瘦，花朵卻碩大非常的華麗植物。
“這花好奇怪，”風(fēng)茗看著顏詩蕓把花枝剪下來，小心地放在一邊，拿來另一粒種子繼續(xù)干活，“它種在土里能站起來嗎？府里好像沒有種過這種花。”
“要綁些木棍竹板什么的才行。這花開得好看，種子的價格不便宜，但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可從來不把它種在院子里，不然顯得主家腰桿子軟，底氣不足，要靠外力才站得住腳?！?p> 風(fēng)茗一聽，便明白了她選這花是什么意思。顏詩蕓已把那兩歌女的來歷告訴了她，她不喜歡她們，一想到她們氣急敗壞的模樣，不禁笑出聲來。
顏詩蕓拿來的種子只有小小一袋，長成之后的花株就十分繁盛，顏詩蕓把多余的枝葉都剪去，只留下合適的花枝，她房里的小方桌都盛不下，葉子枝條更是亂糟糟地堆滿一地。未催發(fā)的種子還有七八粒，顏詩蕓看風(fēng)茗似乎面露疲態(tài)，關(guān)切道：“累了？那你把這些送到宴客廳去，正好休息一下吧?！?p> “沒有，”風(fēng)茗搖搖頭，她只是在發(fā)呆，“我不想去?！?p> “你現(xiàn)在不去，待會也要去的，”顏詩蕓說，“你要是離得太遠，這些花豈不是會漸漸枯萎？”
“怎么會，”風(fēng)茗頓時得意起來，“幾個時辰而已，這些花不但不會枯，還能咬人呢！”
顏詩蕓奇怪地看向她。風(fēng)茗見她不信，心念一動，讓她手里正拿著的一枝水仙顫動起來，顏詩蕓低頭看去，那花猛然一抖，從她手中掙脫出來，掉在滿滿一桌花枝上，沒了動靜。她再把它撿起來，發(fā)現(xiàn)它方才壓著的幾枝花的枝干上多了一道明顯的切痕，正是水仙掉下去時花瓣碰到的位置，她頓時大驚失色。
“待會你可不能用這本事亂來！”
“我怎么會？”
風(fēng)茗說得有點郁悶，她怎么會這么不明事理，她看顏詩蕓似乎被她嚇著了，有點后悔朝她顯擺。
“……你別害怕，我又不會對你動手?！?p> 顏詩蕓看她小心翼翼地安慰自己，不禁失笑，“我才不怕。你這只小狐貍，小小年紀會的本事還不少?！?p> 風(fēng)茗嘻嘻笑，抱起滿桌花枝，“我替你送去就是啦，但我可不會擺弄它們，還得你來才行?！?p> “哎哎，”顏詩蕓攔下她，“還是你來吧，待會我們一起帶去。既然你這么說，我也不想去湊那個熱鬧?！?p> 半個時辰后，她們一起把整理好的枝條抱到已準(zhǔn)備了大半的宴客廳，驚訝地發(fā)現(xiàn)顏意嵐和顏懷信居然都親自在場，神情都不輕松，顏懷信的臉色更是難看得堪稱恐怖。她們對視一眼，顏詩蕓示意她不必在意，徑直領(lǐng)著她去放置手中的花朵。
花盆和小竹條已準(zhǔn)備齊全，顏詩蕓邊插花，邊小聲為她講解怎樣布置會更好看，不同的花種組合又各有何寓意。風(fēng)茗幫她打下手，雖然對她說的話題很感興趣，卻難以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聆聽上。一直到她們完成所有的布置，她都時常能感覺到有打探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讓她難以抑制地緊張。顏詩蕓自然看得出她的不自在，但此時除了偶爾摸摸她的頭，或者拍拍她的脊背稍作安撫，她也無可奈何。
“我去和管家說一聲，我們就可以離開了，”顏詩蕓把她攬在懷里輕拍拍她，“你在這等我?！?p> 風(fēng)茗點點頭，并不轉(zhuǎn)身目送她離開，只狀似無所事事地打量前方。顏襄與顏意嵐母子站在一起，那是讓她難以忍受的打探目光的來源，她不想回頭去看他們。
“總管大人，”顏意嵐小跑到顏襄面前，低聲向他匯報，“花朵已布置好了?！?p> 顏襄把布置的進度都看在眼里，顏詩蕓做事一如既往地機靈周全。他向她贊許地點頭，吩咐道：“布置得不錯。你先下去休息，等宴席開始，你換身衣服，與夫人的侍女一同在場伺候。”
顏詩蕓以為他只是考慮花朵，向他解釋：“這花能艷麗許久，無需我在場維持的?！?p> “中午你有急事？”
顏襄似乎沒聽懂她的意思，反問了一句。顏詩蕓聽得心里一咯噔，感覺怪怪的，只能硬著頭皮發(fā)問：
“總管大人，可是人手不足嗎？我記得以往府內(nèi)會客……”
顏襄搖了搖頭，眼神明晃晃地告訴她不要再說下去，也不要再推脫。顏詩蕓到底聰明，縱使心中十分不愿，也明白自己只能服從。
“好。我回去換身衣服?！?p> “打扮得好看些，別失了顏府的面子?！?p> 顏襄又恢復(fù)成了笑呵呵的慈祥模樣。顏詩蕓只能強顏歡笑，對他行了禮節(jié)，跑回去牽起風(fēng)茗匆匆離開。
“您真的要留她們？”一直沉默注視著她們的顏懷信轉(zhuǎn)頭看向顏意嵐，隱隱透露著病氣的面龐上盡是冰冷的厭倦和殺氣，“這是個機會?！?p> “一個讓我們被滿門抄斬的機會罷了?！?p> 顏意嵐拍拍她已經(jīng)不堪重負的兒子的肩，眼中一掠而過的殺意并不比他輕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