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茗一直睡到臨近傍晚,才在宿醉的后遺癥中迷糊醒來。她頭疼欲裂,胃里也翻江倒海,而如今她有何不適,所想的都不是自己,而是體內(nèi)的蠱蟲。她在感到胃疼的瞬間被恐懼驚醒,縮在床上抱著肚子,過了好一會,發(fā)現(xiàn)丹田里平靜無事,才稍稍放下心,隨即被頭疼擊倒。
狼來到床頭,告訴她子蓁帶來了藥材和藥方,那龍煮了醒酒湯,問她要不要。風茗下意識想著就是不要,不管頭疼和暈眩惡心的感覺實在讓她多難受。她推開狼,伏在床邊探出頭干嘔,腦袋重得直往地上掉,被狼蹭擠著才能躺回被窩。
狼不再聽從她的抗拒,轉(zhuǎn)頭就跑到后院,吠叫著打斷正在練武的玄霏。
玄霏端著一碗加了蜂蜜的清甜藥茶進來,風茗在被子里縮成一個圓,臉色慘白,頭發(fā)凌亂,雙眉緊蹙,活脫一副宿醉的慘狀。他把茶碗擱在床頭,用木頭沉悶的碰撞聲引起她注意。
“湯藥我放在這里,不夠再讓狼來叫我,”他說著,有些猶豫,但還是和她說起和子蓁商量的事,“有三件事,你先聽著——”
“你閉嘴!”風茗強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空茫的雙眼憤恨地瞪著他的方向,“我不想聽你說話!你給我滾出去!”
“……”
玄霏憑白挨一頓罵,不想跟她這小孩計較,悶聲就出去了。他站在門邊等了等,許久沒聽見木碗打翻的聲音,再離開。
他本也想過借狼之口把這些事告訴她,擔心靈獸不夠聰明才親口去說,現(xiàn)在倒是不找狼轉(zhuǎn)述都不行了。
他在庭院中烤肉的時候把那狼叫過來,把和子蓁商量的那三件事從頭到尾地說給狼聽,又事無巨細地給它解釋了他們的種種考量,交待它,把這一大籮筐的話一字不差地復述給它主人。那狼蹲在他旁邊,眼睛始終只瞅著玄霏手中烤得滋滋冒油的肉塊,也不知道聽進去記住了多少,被玄霏推了把才慢騰騰起身,走進屋子。
良久它才出來,一出門就看到玄霏坐在客廳里喝茶,烤肉自是都進了他的肚子,不禁懊喪地打了個哈欠。玄霏問它,風茗什么意見,它搖了一下頭,又點了兩下頭,看起來是她同意了后兩件事。
玄霏仍然不明白,為什么子蓁非要他來問。到頭來他還不是得和她好好商量這些事宜?尤其是給那個流影落墓。
玄霏想著,心口不適地縮緊。
第二日,子蓁在慣常的時候來,和風茗在房間中說了許久。他關(guān)懷她的身體,柔聲告訴她蠱蟲也會被烈酒醉倒,讓她不必太緊張,聽起來和顏悅色,其實心情愈來愈沉重,因為風茗不愿開口說話。
他看得出來,她對自己并不十分抗拒,甚至有些稱得上惶恐的尊敬,可她只讓與自己心緒相通的靈獸來回答他的話,她自己只是背對著他側(cè)躺。
這可不是個好征兆。
子蓁與她商議了事情的種種細節(jié),回鹿族之前問玄霏,她和不和他開口說話。
玄霏回答說,她開口只是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