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月復一月,轉眼在斷魂樓呆了數十月。每天超出負荷訓練,黎挽玉早習以為常。
從未想過,自己會從一個身份尊貴的郡主變成現在訓練有素的斷魂樓女弟子。感嘆世事弄人,命運唏噓。還好所有苦難,自己咬牙挺了過來。
今時今日,不過是楚羽凌對她加深難度的訓練,一直從夏日炎炎練到寒冬酷暑。
入冬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飄了起來,寒冷的夜,唯有梅花恣意綻放靜靜陪伴著她。枝上綴著的層層花瓣飛落如流星閃逝,她以面罩蒙著雙眼,飛身躍起,身上白色狐髦飛旋,輕抬纖細柔荑不曾停歇將那一瓣瓣花瓣接入掌心。耳朵里傳來飛禽走獸的叫聲,人飛走于桃林之上,白髦翩翩飛舞,纖柔身影時而飛升時而降落,若仙子穿梭于一片銀裝素裹的天地之間。
突然,桃林間穿過只白色的小東西。她唇角一勾,快速搭劍,電水火石間羽箭向著小白東西飛去,嗷的一聲,小東西倒于雪地之上。她輕飄飄落于地上,仔細一瞅,白竟是只野兔。她搖頭,可憐了這只小家伙死在她箭下,今晚要成為她的美餐了。
要怪,只能怪冷血的楚羽凌常常不給飯吃,她只能靠自己覓食來沖饑。
轉身,踩著滿地積雪往回走,平靜的梅林卻有著與往常不一樣的氣息,她聞到了絲殺氣。警覺的豎起耳朵辯聽,須臾,幽暗夜色中一個黑衣人凌空踏雪飛來,雙掌擊出,強勁凌厲的風向她致命襲來。
倏地,黎挽玉身子輕躍騰空而起,躲過刺客一掌。對方未得逞,凌空抽出軟劍,軟劍柔弱如柳,帶著凌厲之風,直襲她腦門而來。
感覺對方絕非善茬,黎婉玉抽劍,劍法精準劈向對方軟劍。
軟劍未斷,對方展開身上黑色長袍凌架在半空如黑色妖姬,冷哼一聲,豈能罷休。軟劍抽的極響,揮舞的速度飛快。
在樓里,從未見到過如此詭異莫測的功夫,黎挽玉有些應付不來,轉身騰空逃走,如夜貓飛走于房瓦之上。
對方黑眸一閃,輕甩軟劍,乘風追去,步步緊逼。一劍抽來,差點抽在她后背上。她飛身一個旋轉,急馳而下,裙角旋轉如朵盛開的花般美麗嬌媚。落地之時,猛的回身,長劍趁機刺向對方。對方一個躲閃,只聽哧啦聲響,身上黑色長袍竟是讓劍劃破了個口子,黑的斷條飛舞在半空中,與揚揚落下的雪瓣形成一個黑白分明的對比。
對方急了,飛身一個翻轉落在地上,擋了她去路。
濃密夜色中,黎婉玉細瞅了會,這才看清與她糾纏不休的人身材嬌小,蒙著面紗,看不清臉。“身手不錯嘛!”出口的聲音十分清脆,如珠玉落盤。手中軟劍揮舞急速,再次猛然揮來。
黎挽玉眼睛一轉不轉,在軟劍與她身體只差分毫時,她劍揮下,將對方軟劍準確打落在地。
對方震了下,也是不惱,眼角彎彎,像月牙兒一般明亮。“你就是他口中那只桀驁不馴的貓?”
貓,她口中的他是誰?楚羽凌嗎?還叫她貓,黎挽玉眉心微微一擰,在心里罵了他上百遍,不知眼前這女人是誰?她聲音冷薄?!澳闶呛稳??”
黑衣女子對她態(tài)度卻似是認識了許久的樣子,眼角依舊是彎起的?!拔沂悄銈儤侵髟S久不見的朋友,也算是你的朋友?!?p> 樓主朋友?他還有朋友?黎挽玉可不信楚羽凌那樣的人會有朋友,輕蔑一笑,并未說話。
黑衣女子上下打量了她會,然后,俯身撿起地上的軟劍。“好了,不逗你了,有時間再來找你玩?!鞭D身,倏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去的速度如同鬼魅般,眨眼功夫,人沒了蹤影。黎挽玉忽然想起那丫頭提到過的女子,難道她就是琉璃?
不過是猜測,琉璃離開斷魂樓五年之久,沒有人再見過她。黎婉玉搖了搖頭,拍掉風髦上的雪拾級而上,經過一個長廊時。意外發(fā)現今晚斷魂樓好像比往常多出了許多衛(wèi)士,像是接待什么貴賓,亦或是為了保護誰?難道只是為了剛才的那小丫頭片子?
回自己房間總要經過楚羽凌的房間,臨近楚羽凌房間時,她好奇往他門口走了幾步,里面?zhèn)鱽沓鹆枥浔穆曇簟!跋⒖煽???p> “如果不出意外,他三日后會經過塢城?!笔莻€女子在說話,有些耳熟,像是方才與她交手的女子。
良久,楚羽凌沒有再說話。久到黎挽玉以為兩人的談話結束了,抬腿要離開。突然,楚羽凌又開了口?!皼]有必要親自來,這樣很危險?!?p> “五年不見,想知道主上過的好不好,一會走便是?!迸勇曇魷剀?,似是有幾分不舍。
“好?!?p> 黎挽玉剛走出一步,隨著個好字出口,一股勁風撲面而至,她旋身閃躲,將對方飛出來的片樹葉接在手中。
門瞬間被推開,楚羽凌披著件黑色大髦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敖袢站毜娜绾?,竟學會了偷聽?”
“經過而已,哪里偷聽?!崩柰煊褚暰€與他相觸,反駁的飛快,相處數月,她并不是那么怕他了。
楚羽凌依然冷的如座寒冷冰山般,英挺的眉峰蹙起。“哼,狡辯?!?p> “隨你怎么說?!崩柰煊裥÷曔哆兑痪洌谒窗l(fā)火之前,趕緊麻利消失。
望著她離去的纖纖身影,楚羽凌竟久久移不開目光。
“主上好眼光,這只貓該出山了吧!”里面的女子徐步走出來,僅瞧見了黎挽玉轉過廊角時的裙裾。
楚羽凌不回頭,冷冷下逐客令?!澳阍摶厝チ恕!?p> 月光下,女子一身黑衣,皮膚雪白,眉目纖細如柳,有著精致的五官,纖細美麗的眼睛。稱不上是美麗,卻也生得秀氣?!澳銓ξ遥袑λ囊话刖秃昧?。”
楚羽凌并不接話,沉聲質問:“你剛才與她過招了?”
女子柳眉一挑,嘴角輕揚,夾帶著幾份戲弄。“是啊,難不成主上是擔心我傷了她?”
楚羽凌回頭,冷目噴火。“我是怕你暴露?!?p> 女子不以為然聳聳肩,絲毫不信他的話,調皮一笑?!皳木褪菗穆?,你的貓,爪牙可是凌厲的很,我根本傷不著她?!币贿叴魃厦婕啠砹讼乱屡郏匝咐撞患把诙畡蒿w掠離去。
楚羽凌佇立在門前如尊雕塑一般,女子的那句難不成主上是擔心我傷了她的話不斷縈繞在耳畔,他究竟怎么了,心里對他訓練出的這只貓有了些許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