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揉了揉,心想真不該喝那么多的酒,還真出現(xiàn)幻覺了。
可定睛再看,仍是妙琳,青絲綰在頭頂,一襲月白道袍,一雙杏眼嗔怪地盯著他。
他不敢相信,忙起身過去想抓住妙琳的胳膊,可自己已經(jīng)醉得腳步踉蹌,竟一下子倒在妙琳的懷里。
只聽妙琳斥責(zé)一聲:“酒鬼!”
他只聞到妙琳身上一股淡雅馨香,便不由自主用胳膊抱住她。
又聽妙琳怒道:“你為何忘了我跟你說的約法三章?”
杜安辰腦子里一片空白,任妙琳怎么說,他也就是死死抱住妙琳。
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妙琳,我想你,你別走,留下來陪我,就像在妙琳觀一樣,就你、我和小白……”
妙琳本欲推開他,可聽了這話又猶豫了。
杜安辰也不知哪里來的膽子,竟忘乎所以地吻了上去,任憑妙琳怎么樣掙扎,他死也不松口,最后妙琳竟放棄了掙扎。
兩人相擁深吻起來,杜安辰貪婪地深吮她的唇瓣,心里想著一定不能讓妙琳溜掉,便含糊不清地承諾,“以后我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杜安辰醉意甚濃,他也分不清此刻是真是假,只是由著自己的性子胡說,用猩紅色的醉眼盯著她的眼睛,含糊不清地訴說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
他恍惚看都見妙琳眼里泛起了柔情,模糊地感覺到妙琳在慢慢靠近。
他心中一陣狂喜,也許是太醉了,他竟覺得自己看不清妙琳的表情,只能聽見她的呼吸聲,如山林中窸窸窣窣的風(fēng)聲,此起彼伏。
忽然他發(fā)現(xiàn)妙琳在他眼前消失了。
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蔚藍(lán)的大海,他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條歡快的魚兒,在水里嬉戲。
被包裹在溫暖的海浪里,一會兒被拋在浪尖,一會兒又被拍下水底,浪花拍打沙灘的刷刷聲,像一首亙古的歌謠。
在歌謠聲中,他和妙琳騎著一匹駿馬,馳騁在油綠的草原上,馬在肆意狂奔,他與妙琳一起,隨著馬奔跑的節(jié)奏,一起起起落落,覺得心情歡愉喜悅,竟忘了身在何處,今夕是何夕?
一切都好像是在夢里,一切都那么虛幻不真實(shí),似乎眼前又是金黃的麥田,他和妙琳牽著手走在田埂上,壓抑不住心中的歡喜,像風(fēng)吹過麥田,掀起一波又一波金色閃光的麥浪。
后來又柔軟地跌落在夕陽斜照的山坡,山花爛漫,蜂蝶飛舞,一切靜謐溫馨。
他和妙琳相擁著從山坡一直滾落下去,身體在野花青草上碾壓過去,一路翻滾著,騰躍著,身不由己地跌宕下去,直到谷底。
他們又看見了漫天的煙花,火熱刺眼的那么一大團(tuán),噴灑在天空的幕布上,火星子輻射狀地?cái)U(kuò)散開來,似乎令人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命綻放的滋味。
第二天,杜安辰很晚才起,醒來依舊頭疼得很,嗓子發(fā)干,嘴里發(fā)苦??纯此闹?,哪里有什么妙琳的影子,只有白貓臥在枕側(cè)。
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果然都是夢。酒可真不是個(gè)好東西,酒能亂性可一點(diǎn)都不假。”
可回想夢中情境,“真的是夢嗎?怎么和真的一樣?”
他不由搖搖頭,看來自己真的該找個(gè)女朋友了。
雖然入股了潘大偉的私家偵探社,可實(shí)際上他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出錢就行了。
復(fù)出的事已經(jīng)在醞釀之中,他開始同以往合作過的制片人和導(dǎo)演聯(lián)系,透露自己準(zhǔn)備復(fù)出的消息。
飯局酒局也漸漸多起來,畢竟和以前不一樣了,想東山再起,就不能像以前那么瀟灑任性了。
更經(jīng)歷了汪健一事之后,行事想法也日漸成熟,那些能為將來修橋鋪路,廣結(jié)人緣的事,他也都卻之不恭。
飯局之上,推辭不掉的酒也不得不喝,有時(shí)候喝得少倒還能控制,可有的時(shí)候,三杯兩盞,一會兒雞尾酒,一會兒威士忌,一會兒又要品百年陳釀,自是難以做到不醉。
今天他又半夜踉踉蹌蹌回了家。
已經(jīng)幾日不曾夢到妙琳了,他反倒覺得生活中少了些什么,可是少了什么,他又說不清楚,大概是偶爾覺得寂寞了吧。
他睡得迷迷糊糊,不停喊著:“妙琳,妙琳……”
心中想著盼著妙琳出來與他相見,可半天也沒見妙琳人夢,便竭力睜開雙眼,四處尋找。
卻突然發(fā)現(xiàn)她就立于床邊,只是臉色似嗔似怒,并不理會他。
他盯著妙琳,“妙琳,你怎么了,怎么不來與我相見?”
只聽妙琳道:“你以后要少飲酒,如此三天兩日便醉一場,可知傷身體。”
杜安辰一聽,倒是心頭一熱:“妙琳,沒想到你如此關(guān)心我。我只是偶爾醉一下,今晚只因想到醉后或許可以夢里見到你,便多喝了幾杯?!?p> 妙琳語氣似有緩和,“你為了與我相見而故意喝醉酒,可知傷身體。”
他迷迷糊糊爬到床邊,無賴地抱住妙琳,“倘若可以夜夜與妙琳相見,死了也愿意。”
妙琳忽然沒了脾氣,手指撫摸著他的頭,嘆道:“你醉了!莫不是真把我當(dāng)成了妖精鬼怪?”
杜安辰在她的撫摸下乖順如貓咪,他偎著妙琳磨蹭了一陣,傻呵呵地說,“你是妖精鬼怪也沒關(guān)系,我愿意讓你吃?!?p> 一邊磨蹭,一邊在妙琳的耳畔低聲呢喃,“妙琳你說我醉了?我沒醉,我想和你聊天?!?p> 他又欲親吻糾纏妙琳,妙琳卻雙手推開他,怒道:“你豈可放肆!”
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便又緩和了語氣,“要跟我聊什么?”
杜安辰迷糊地說,“其實(shí)我早就想跟你說,你沒有為子清生孩子,其實(shí)不必耿耿于懷的?!?p> “為什么呢?”
“因?yàn)椴皇墙Y(jié)婚就非要生孩子的,現(xiàn)在也有丁克的夫妻。”
妙琳不解,“什么叫丁克?”
他為妙琳解釋道,“就是不要孩子的夫妻啊。再說了,實(shí)在想要孩子,現(xiàn)在科技那么發(fā)達(dá),也可以通過醫(yī)學(xué)手段生孩子的?!?p> 妙琳似乎不太相信,“真的嗎?”
他點(diǎn)頭,“當(dāng)然是真的,再說,實(shí)在不行還可以收養(yǎng)孤兒啊。所以我想說,你不必因?yàn)闆]能給子清生孩子而內(nèi)疚?!?p> 見杜安辰都醉成那樣還在為她著想,妙琳一時(shí)心中感激,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dá),怕自己失了分寸,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料杜安辰已經(jīng)越發(fā)醉了,此刻見妙琳雙眸晶亮,似兩灣清泉,一時(shí)神思迷醉,立時(shí)覺得周遭一切皆成虛幻。
他似陷入潮涌不斷的無底深潭,而后又隨著水流被沖進(jìn)了大海里。
杜安辰覺得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一條大魚,搖頭擺尾,在大海里肆意游弋。
海面波濤起伏,大魚在游來游去,不時(shí)自如地翻出水面,又躍入水中,如此進(jìn)出自如,甚是愜意。
待游到水深處,卻漸覺波濤深處暗流洶涌,力道強(qiáng)勁,令人身不由己地陷入巨大的漩渦之中。
忽忽悠悠,一圈又一圈,反反復(fù)復(fù),頭暈?zāi)垦#篝~尾巴亂甩,身體不停掙扎,猛烈地左沖右突。
然而大海深處的巨大漩渦已然成形,杜安辰忽覺自己被卷入這幽深的激流之中,身體被水流碰撞擠壓,似要碎裂。
終于巨型漩渦狂暴而起,在海面形成颶風(fēng),直入云霄。而他在這擎天水柱里,被打磨地支離破碎,片甲不留。
當(dāng)海面終于恢復(fù)平靜,周遭只剩破碎凌亂的垃圾,杜安辰此刻覺得自己就像一條翻著白肚皮的瀕死的魚,裹挾在各色漂浮的垃圾里,隨波飄蕩……
當(dāng)幻覺消散,卻見妙琳已消失不見,便大聲喊:“妙琳,妙琳……”
起身四顧,已然天亮,卻是只見白貓,哪里有什么妙琳?
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身體疲乏得很,非常困倦,就好像昨夜一眼沒睡,便又迷迷糊糊地倒頭又睡。
徹底醒來后,他不禁問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到底要怎么辦?找心理醫(yī)生似乎有些小題大做,對朋友說又覺得難以啟齒。
回想自己昨夜酒醉后與妙琳相見,仍覺得不像是在夢里,因?yàn)楦杏X那么真實(shí),真實(shí)的不能再真實(shí)。
妙琳的發(fā)絲,肌膚的觸感,沒有一樣不真實(shí)。雖然總有一些奇怪的幻象出現(xiàn),可仍磨滅不了妙琳給他的真實(shí)感。
還有和小黑他們慶祝的那晚,如今仍然記憶猶新。
難道真的只是夢?妙琳觀一別已經(jīng)一個(gè)多月了,妙琳只出現(xiàn)在他的夢中,根本沒在他的生活中出現(xiàn)過。
杜安辰冷靜下來自己分析,為什么總會夢到妙琳與自己相見?
雖不完全明白,但他畢竟是成年男子,且大學(xué)時(shí)期與女友有過同居幾年的經(jīng)歷,對男女之事也不算陌生。
他酒后亂性,以妙琳為幻想對象大做春夢,還是非常有可能的。
至于為什么是妙琳?大概是因?yàn)榻谝詠?,妙琳作為特殊的女性形象,給他留下了較為深刻的印象。
而且從心理上,因?yàn)槊盍帐堑拦?,性格孤僻,清高又神秘莫測,所以男人私底下的征服欲在作祟,也可能是主要原因。
真的只是這樣嗎?為什么每次都是酒醉后夢到與妙琳相親,難道與酒醉有關(guān)?那么自己假裝酒醉試探一下又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