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葉靜瑤沾沾自喜的表情瞬間凝住了,原以為葉嵐雪失憶了,便將一切都忘了,哪成想如今所有事竟被她如此輕飄飄的一帶而過,就是說,她的所作所為,她所有引以為傲的“勝利”其實在人家眼里都如跳梁小丑般,不值一提,所以她才是那個徹頭徹尾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傻瓜……
“是我做的,可你有證據(jù)么?你能將我怎么樣啊”,想通一切的葉靜瑤心情跌到了谷底,葉嵐雪越是這樣了然于胸,淡然處之,她就越覺得這是無聲的嘲諷,但輸了心機卻不能輸氣勢,在她眼里,雖然這些都是事實,但都是口說無憑。
“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太多的虧心事,小心天打雷劈”,葉嵐雪笑了笑,略帶蠱惑的說道,這模樣倒讓葉靜瑤一陣心虛,開始思索自己有沒有留下什么破綻。
平白被擾了心情,葉嵐雪也不想再與她糾纏下去,葉靜瑤總覺得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后依舊安然無恙,是因為她心思縝密,計劃的天衣無縫,殊不知,只是葉嵐雪比較懶,懶得計較罷了。
“沒什么事,我就先回了,葉側妃,好自為之吧”,葉嵐雪丟下一句,便準備轉身離開,卻在與她擦肩而過的剎那,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葉靜瑤的右臉赫然出現(xiàn)了四個指印,剛剛還趾高氣揚的她,登時撲倒在了腳下,眼淚汪汪,委屈巴巴的哭訴道:“長姐,對不起,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我絕無怨言,可是你別不理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搶四殿下的”。
葉嵐雪被死死的扯著裙子動彈不得,一轉頭,瞧見由遠及近的一堆人影,再看看眼下這一出,真的是“欲哭無淚”,果然一個充滿嫉妒心的女人狠起來連自己都打,她只想順順利利的報恩,怎么就那么難呢?
蕭云初同樣閉府思過了許久才被放了出來,正需要一個機會大顯身手來挽回形象,碰巧蜀王的胞弟北涼辰來此聽學半年,來人年少輕狂,性子頑劣跳脫在諸國是出了名的,但身份尊貴,是蜀國唯一的親王,所以這接待人選自然也得同品級,方顯云國風范。
蕭瑾嵐雖然是最佳人選,可他沒有這個閑工夫,退而求其次這個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蕭云初頭上,不過或許是云帝余怒未消,也或是另有打算,此次他只是接待副使,正使則由一直游離于朝堂之外的蕭奕寒來擔任。
蕭云初心有不忿,可禍是他自己闖的,怨不得旁人,只能聽天由命,眼下正和蕭奕寒一起陪著蜀國來客熟悉書院,身后還跟著不少陪同的學子和夫子。
這一群人剛逛到后院,就聽到一陣哀凄之聲,循聲望去,就見葉嵐雪“居高臨下”的抱著雙臂,一副看熱鬧的架勢,而葉靜瑤哭的楚楚可憐,正“賣力”的乞求原諒。
“靜瑤”,一見跪倒的人是葉靜瑤,蕭云初立馬跑了過來,扶起了她,美人哭的梨花帶雨,臉上還帶著巴掌印,怎么看都像是葉嵐雪欺負了人:“葉嵐雪,你又在欺負靜瑤”。
看著葉靜瑤靠在他懷里抽噎,葉嵐雪想起她的話,竟然莫名的有些同情起蕭云初了,不過把這樣的兩個人湊成一對,也算是“天作之合”:“四殿下的意思是,你的靜瑤妹妹這臉上的巴掌是我打的了?”
“這里就你們兩個人,不是你還能是誰?”蕭云初氣急敗壞的吼道,雖然壽宴一事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也算是歪打正著,如愿娶到了他心儀的女子,如今看到葉靜瑤受了委屈,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身后的學子們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為首的蕭奕寒一眼便看穿了葉靜瑤的把戲:“四弟,話不要說的太過,正事要緊”,眼下不是戳穿的場合,否則丟的是云國的臉,只能暗中隱晦的提醒蕭云初道。
四目相對的剎那,葉嵐雪臉上的敵意褪去,溫和的笑了笑,不管天上地下,這張臉的主人都是一樣的討人“喜歡”。
不等蕭云初接茬兒,就見葉嵐雪慢慢的蹲下身去拉起了葉靜瑤,未曾言語,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手,“啪”,結結實實在葉靜瑤左臉上打了一巴掌,一左一右鮮紅的手指印倒是對稱的很,但明顯這一巴掌,下了十足的力氣,比葉靜瑤自己打的可重多了。
不光葉靜瑤,在場眾人也被這巴掌打懵了,葉嵐雪看著柔柔弱弱的樣子可這打起人來卻是一點也不手軟。
“既然我都擔了這打人的惡名,不打回來,豈不是虧了”,葉嵐雪拍了拍手,微微向蕭奕寒屈身行禮,便瀟灑的大步離去,經(jīng)過人群時,就見一紅衣少年,痞里痞氣的看著自己,眼神說不出的玩味:“素聞云國之女,皆溫婉可人,今日一見,可讓本王大開眼界,這是鬧的哪一出?”
葉嵐雪掃了他一眼,揮了揮手,人很快走出了園子,只留一句“猴耍把戲”,于遠處悠悠的傳來,讓人浮想聯(lián)翩,許多學子自是聽懂了其中深意,想笑卻又礙著這么多人在場,只能強忍著臉上異常精彩的表情。
“哈哈哈,這姑娘有意思,合本王胃口,哎,三殿下,這是誰家的啊,”,紅衣少年笑的張揚肆意,全然不顧蕭云初的尷尬神色……
葉嵐雪沒想到放個風兒也能惹出這么多事,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想來不出一會兒,這事又得添油加醋一番,被傳成書院一大奇聞,倒又沒得辦法,誰讓葉靜瑤沒有金剛鉆,還總想著上門挑釁,自討苦吃,更是自討沒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稀罕蕭云初。
回到課室,桌前都已準備好了清一色的琴,葉嵐雪輕輕撫過琴弦,心中驟然平靜,外出的學子也陸陸續(xù)續(xù)的回轉。
白書音一進門就湊上前來,面帶崇敬的說道:“葉嵐雪,你真是太棒了,打得好”,說著還豎了大拇指,剛剛集體下課,她們這群打賭的人四下尋找葉靜瑤,當然沒錯過后院那一出好戲,葉嵐雪笑了笑,沒再說話……
上課鐘聲敲響,眾生端坐,便見蕭奕寒白衣飄飄,身背琴囊,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剛剛自稱本王的紅衣少年。
“今后你們的琴樂課由我來上,順便介紹一下,這位是蜀國的辰親王,北涼辰,過來聽學半年,眾位見過,新同學遠道而來,大家要多多照顧”。
蕭奕寒話音剛落,課室中便響起了竊竊私語,葉嵐雪倒沒什么感覺,左右跟她沒多大關系,便一心調試琴弦,想著以后的琴課都能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心情還挺不錯,雖然她自認,她的琴已無人能教,但比起那些枯燥乏味的課,她還是更喜歡彈彈琴,修身養(yǎng)性還能靜心。
“涼辰,那邊還有個空位,你坐過去吧”,蕭奕寒看了一眼,認真鼓搗琴的少女,心中一樂,難得有人的琴能在他之上,若有機會他還真想跟自己這個學生討教一二。
“不用費心,我已經(jīng)選好了”,北涼辰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了最后,葉嵐雪的身邊,不拘小節(jié)的打起了招呼:“愛打人的小野貓,我們又見面了”。
葉嵐雪無意理他,這廝的模樣讓她不由得想起了跟著蕭瑾嵐的顧絕,可人家到底還有所收斂,不會這么一身大紅色招搖過市,雖然配上他這張還算不錯的臉,并不會讓人覺得違和。
“哎,這就是你云國的待客之道么?”見葉嵐雪不理自己,一心盯著眼前的琴,北涼辰伸手按住了她的琴弦,嘟著嘴抱怨道。
“辰親王殿下,您想知道云國待客如何?應該去禮部,而不應該來書院”,葉嵐雪拍掉了他的爪子,淡淡的回道。
一下午,葉嵐雪的耳邊都沒得清靜,北涼辰簡直就是話嘮再生,也就蕭奕寒脾氣好,不然換了誰,都得把他打出去,有了他的糾纏,害的葉嵐雪下課都晚了不少,左等右等不見人,葉嵐楓和葉嵐雨只得來課室找她。
回府的馬車上,葉嵐雪昏昏欲睡的靠在馬車里,像極了霜打的茄子,“妹妹,不用太拼命了,過的來過的去就行”,葉家兄弟很不解,才開學第一天怎么就累成這樣,“哥,我是心累”,想到那個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紅影,她突然覺得自己回書院就是個錯誤。
“聽說,靜瑤又找你麻煩了?”葉嵐楓忽然問了一嘴,今日之事,他們也早有耳聞,葉嵐雪聞言擺了擺手,略帶嫌棄的回道:“她那點不入流的小打小鬧算不得麻煩,真正的麻煩,是蜀國的那個小王爺,北涼辰”。
經(jīng)過一下午的相處,葉嵐雪算是知道了,這人臉皮厚的就像那戍邊的城墻,有增無減,初次見面,便像牛皮糖似的黏住了她,哪怕是禮貌性的一句回話,他都能找到話題聊下去,還美其名曰“一見如故”,一想到從今往后,每天都要見到他,聽他在自己的耳邊絮絮叨叨,忽然覺得無比心累,書院的日子可能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