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地牢里,雜亂的干草上瑟縮的躺著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頭兒,他可是葉家二公子,雖然沒有蜀國的名頭,可也是人家的至親,咱把他折磨成這樣,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會死的很慘吧”,大牢外,一個小嘍啰有些緊張的看了看身邊站著的滿臉橫肉的男子。
“怕什么?”被叫頭的男子是這里的老大,人送外號馬一眼,因為他只剩了一只眼睛,聽見小弟的話,立即不耐煩的打了他一下:“竹林里,咱們折了那么多弟兄都沒殺了那個婆娘,上頭已經很不高興了,這次在辦砸了,你覺得羚狼護法可怕還是葉家可怕?”他們本是京城郊外某個不知名的山溝溝里的一伙土匪,平日里就靠打家劫舍活著,直到有一天,一個神秘的男子找上了他們,而且以極其血腥殘忍的手段收服了他們,從此他們就過上了這樣不人不妖的日子,不過自從跟了那個人,他們不缺吃穿,也不愁錢花,還時常有所謂強身健體的仙丹靈藥可以吃,所以他們也就淪為了羚狼的傀儡。
“殺我妹妹的,也是你們?”葉嵐雨剛恢復了意識,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頓時氣憤難耐,可他如今卻是什么額都做不了,“呦,醒了?”馬一眼冷笑了一聲,招呼身邊人開了牢門,一進去就粗暴的將葉嵐雨拖了起來:“沒想到,二公子看著文文弱弱的,骨頭還真硬,熬了這么久的刑還是不肯說實話”。
“呸”,葉嵐雨往他臉上啐了一口血水:“要不是用下三濫的手段,就憑你們也能傷到我?”那一日,沒等唐綰說出那個秘密,兩人就遭到了伏擊,為了顧及唐綰的安危,他寡不敵眾,失手被擒,這幾日遭受了不少的折磨。
馬一眼淡定的摸了摸臉上的血水,慢慢的抽出了靴子里的短刀,“二公子,我在問一遍,你妹妹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你只要說,我就放過你”,刀尖近在咫尺,可葉嵐雨卻是絲毫不為所動,他也是從輪番的逼問下,才知道,這伙人抓他的真實目的是為了探聽葉嵐雪傷愈的真相。
這是蕭瑾嵐以及當日在場所有人達成一致,決定三緘其口的秘密,畢竟世人沒見過什么神仙,陵光又是從蜀國而來,所以萬一被人知道了,不知道會被有心人傳成什么怪力亂神的故事,甚至還會影響葉嵐雪的名聲,幸好知道的人不多,封鎖消息很容易,所以外人都以為是蘇子墨這個天下第一神醫(yī)妙手回春,才把鬼門關走了一遭的葉嵐雪拉了回來。
“當然是蘇子墨救的,還能是什么?你再問我一百遍,我還是這句話”,葉嵐雨虛弱的往墻邊靠了靠,努力做的直一點,可是身上的各種皮外傷,牽扯著生疼,“既然這樣,那得罪了”,馬一眼突然變了神色,短刀直沖葉嵐雨的腿而去,“啊”,一聲凄烈的慘叫縈繞在整個牢房,門外的小嘍啰都為之一振,好似受到了驚嚇一般,鮮血順著葉嵐雨的腳腕流出,他的臉色迅速的蒼白了下去······
“哥”,葉嵐雪從夢中驚醒,“做噩夢了?”北涼辰已經多日沒有出門,今日也是聽聞又出事了,他才出來,陵光的死成了他的一個心結,打不開也放不下,“辰表哥”,葉嵐雪看到他還恍惚了一下,“我夢到我哥渾身是血,他一定出事了,我要去找他”,可眼下她也顧不上安慰他。
“小野貓,沒事的,沒事的”,北涼辰把葉嵐雪按回了床上,柔聲安撫,如今的他少了一些玩世不恭的語氣,倒是真的沉穩(wěn)了許多,“綰綰醒了沒有?”葉嵐雪搖了搖頭,心里的不安感有增無減,內心有個強烈的想法告訴她,葉嵐雨一定受傷了。
“蕭瑾嵐呢?”葉嵐雪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他不在,便問了一句,“你在皇家書院暈倒了,他帶你回來,守了一天,知道你惦記嵐雨,回去查線索去了”,北涼辰說道,“我爹是不是知道了?”葉嵐雪一想,事到如今肯定是瞞不過去了。
北涼辰點了點頭,葉守成這陣子大起大落經歷的太多,也真是讓人擔憂,“查到了,查到了”,兩人話音剛落,外面冷燕麟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葉嵐雪聞言卻是趕緊掀了被子下床······
正堂里,葉守成強撐著身子坐在主位,蕭瑾嵐和蕭奕寒也在,甚至蕭云初他們也沒缺席,“唐綰郡主斷斷續(xù)續(xù)說的那個地方,可能是城外的青龍山,那有一窩山匪,平日里就在官道上打劫行人,偶爾還下山騷擾百姓,可是最近卻沒了動靜”,齊磊順著唐綰蘇醒時的只言片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聽到這條線索,可他也無法確定是真是假。
“去看看,馬上出發(fā)”,葉嵐楓已經死馬當活馬醫(yī),顧不得許多,“就是去也得帶齊了人,不能著急”,蕭云初提醒道,“四殿下說的對,靜瑤辛苦你留下陪著爹”,葉嵐雪看著葉靜瑤說道,這個時候她選擇相信她,“好”,葉靜瑤點了點頭。
眾人約定一炷香后出發(fā),葉嵐雪則帶著玄麒和梧桐回了房間,似乎有話要交代,自從陵光死后,兩人身上有傷,心也頹廢了好久,“小殿下,你沒事吧”,梧桐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確如陵光所言,如今的葉嵐雪其實每日都在發(fā)生著變化,徹底的回歸神位,也用不了多久,可他們也明鏡似的知道,哪怕她全恢復了,恐怕人間的事不了,她也不會回去的。
“屬下懇請主子,幫我們找回法力”,玄麒突然鄭重地跪了下來,他以前覺得沒什么,可現(xiàn)在他意識到,沒了法力,他連想護的人都護不住,“強行召回,會很痛苦的”,葉嵐雪說道。
“和陵光比起來不算什么”,玄麒微微的怔了怔隨即說道,“好,過幾日吧,等我在恢復一些,至于現(xiàn)在你出去守好門,梧桐留下”,知道葉嵐雪有事要做,玄麒利落的出了門。
“小殿下,可是要探一探二公子的去處?”梧桐小心的問道,之前沒有大致的方位,葉嵐雪的法力只回來了兩三成,所以不敢貿然試一試,可是現(xiàn)在有了線索,便可以用一用了,但她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只得出此下策。
葉嵐雪合上雙眸,素手輕翻,淡藍色的熒光里,花瓣紛飛,只要葉嵐雨在有山川草木的地方,她就一定可以通過召喚大地生靈找到他,猛然間,有什么畫面竄進了她的腦海,有血自唇角溢出,她也睜開了眼。
“小殿下,你沒事吧?”梧桐連忙跑上去,葉嵐雪擺了擺手,“他真的出事了”,一個人擦了擦血就往外沖去。
蕭瑾嵐為了速戰(zhàn)速決,直接調了幽云騎前去待命,等他們穿過崎嶇的山路到達那窩土匪的家,已經日暮西山,橫七豎八的尸體遍地都是,鮮血淋漓。
“回殿下,沒找到人,還有幾個活口,帶過來了”,齊磊押著幾個人上前,其中就有馬一眼和他幾個幸存的小嘍啰,他沒想到,就在他還沾沾自喜沒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不過一瞬間,他的老窩就被人端了。
“人呢?葉嵐雨是不是被你們抓了?”葉嵐楓提著馬一眼的領子將他抵在墻上問道,“葉大少爺這話從何說起,如今弟兄們已經金盆洗手,怎么會去招惹大名鼎鼎的葉家呢?”馬一眼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哪怕被這么多人威脅,也不露一點懼色。
“他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會在你身上加倍還回來”,葉嵐雪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抬腳往后堂走去,蕭瑾嵐遞了一個眼神,也跟了上去。
“在這?”看葉嵐雪停在了一間裝飾不錯的房間里,冷燕麟問道,“分開找找機關”,她沒多加解釋,當然她也沒法釋明,“刺啦”是地道打開的聲音,葉嵐雨窩在墻角,聽見這個聲音,有些發(fā)抖。
葉嵐雪他們下到里面,就看到了渾身是血的一個人,在牢里拼命后退,“哥”,她顫抖著聲音輕呼出聲,上前抱住了那一團血人,葉嵐楓也已經沖了進去,耳邊是各種嘈雜的聲音,葉嵐楓痛心疾首的嘶吼,葉嵐雨的哀嚎,都落在她的眼里,扎在心上,甚至連怎么出的地窖都不知道。
葉嵐雨的傷超乎了眾人的想象,一刻都不敢停,趕回了葉府,交給了蘇子墨,而葉守成看到葉嵐雨如同第二個葉嵐雪那般,登時昏厥了過去,葉家上下亂成了一團。
“怎么樣?”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來,葉嵐雪固執(zhí)的站在門口,手里還沾著葉嵐雨的血,蕭瑾嵐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無濟于事,只好默默拿出了錦帕,替她小心的清理著手里的血,直到蘇子墨一臉愁容走了出來,葉嵐楓率先迎了上去。
“大大小小的皮外傷很多,而且有感染的跡象,這些假以時日,都可以痊愈,可是·····”他的話讓剛剛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葉嵐雪,艱難開口:“嵐雨的雙腿腳筋被挖了出來,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天知道,這句話他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口,那幫人的手段也真的令人發(fā)指。
葉嵐雪腳下一個踉蹌,葉嵐楓卻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蕭瑾嵐扶著葉嵐雪,一臉寒意,“不能想想辦法么?”蕭奕寒有些不死心的問。
蘇子墨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幾日他這神醫(yī)的招牌可謂是砸了個徹底,“那幾個人在哪?”葉嵐雪緊緊的握著蕭瑾嵐的手,一字一句的問道。
聽著葉嵐雪冰冷的語氣,在場的人瞬間覺得周身的感覺變得很奇怪,那是濃濃的殺意,連久經沙場的蕭瑾嵐都不由得心驚,這樣的她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