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天河,寂寥色,云國的秋天倒是一派風輕云淡的模樣,完全不見肅殺之氣,葉嵐雨已經醒了,但卻變得沉默寡言,時常把自己悶在屋子里,不見人也不出門,蕭瑾嵐依舊很慣著葉嵐雪,將馬一眼幾人很痛快的交到了葉府,葉嵐楓雖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還是依著她,將葉府后院一處荒僻的院子收拾了一下,把他們安置在了里頭,蕭瑾嵐也不放心派了很多人,葉嵐雪倒是只讓玄麒和梧桐守著,現(xiàn)在的他們,可是與陵光無異。
“哥,今天天氣很好,院子里菊花都開了,我推你出去看看吧”,葉嵐雪推門而入,滿屋的都是藥味,葉嵐雨坐在窗邊,小心翼翼地擦著劍,聽見她進來,默默地把劍放下了,眼中一閃而過地失落和不甘,還是被葉嵐雪捕捉到了。
“不想去,你找阿辰陪你去看花吧”,葉嵐雨搖了搖頭,拒絕道,“辰表哥去接舅舅了,哥你陪我去吧”,葉嵐雪蹲下身來,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锏,可憐兮兮的撒嬌,“好,拿你沒辦法,都多大的人了,還撒嬌,瑾王殿下怎么受得了你”,葉嵐雨點了點她的鼻子,調侃道。
提起蕭瑾嵐,葉嵐雪面上一怔,如今世事翻覆,變數太多,使她不得不重新考慮兩個人的關系,她不再是肉體凡胎的葉嵐雪,仙凡殊途,注定不會有個結果,可半年多的感情也不是說放就能放的,所以現(xiàn)在的她也很糾結。
“怎么了?你們吵架了?”葉嵐雨見她發(fā)起了呆,趕緊問道,“怎么可能”,葉嵐雪倏忽回神,應聲否決道,“也是,殿下那么寵著你,聽說你把那幾個土匪弄到家里來了?”葉嵐雪推著葉嵐雨出門,兩人漫無目的的在園子里逛著,大概是葉府如今是云國靈力最盛之地,所以哪怕是秋天,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開的格外的好。
“我在等幕后的那個人”,葉嵐雪回道,“幕后的那個人?”葉嵐雨扭頭看了看一臉平靜的她,他總覺得葉嵐雪最近總是有點怪怪的,“哥,你心里可曾怨我?”雖然葉嵐雨怎么也不肯說,馬一眼他們?yōu)楹巫プ约?,可葉嵐雪早就知道了,跟自己有關,所以她心里的愧疚何止一點點。
“傻丫頭,說什么呢?我的傷跟你沒關系”,葉嵐雨強顏歡笑,他也怕說出來,依照自家小妹的性格,怕是會自責一輩子。
“大小姐,奕陽郡主來了,要見二少爺”,管家來報,之前幾次唐綰上門,都被葉嵐雨拒之門外,這一次他也是看,兩人難得出來透氣,猜他可能心情不錯,才又來問問,“讓她回去吧”,葉嵐雨依舊是拒絕的,不肯見她,雖然他也不知那一攤她約自己想說什么,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在深究了。
管家聞言,猶豫的看了葉嵐雪一眼,“讓郡主到正堂稍等”,葉嵐雪突然開口道,總是這樣避而不見也不是辦法,而且她很想知道,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人家好歹也是個姑娘,你不去,我去總行了吧”,葉嵐雪看葉嵐雨的臉色就知道,他不想見,好說歹說的將他送回了屋,葉嵐雪便去見了唐綰。
自從她受了傷,安寧公主更不敢讓她出門了,她聽說葉嵐雨傷的很重,心生愧疚,屢次上門,可都被告知,他身體不好,就不見了,“綰綰,你身體好些了嗎?”
“雪兒,是你啊”,唐綰轉身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失落顯然易見:“他,怎么樣?”
“還好但是一時還沒轉過彎兒來,你別怪他”,葉嵐雪也不知該怎么寬解唐綰,只好盡量說的柔軟一點,“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沒約他去后山,他就不會出事了”,唐綰委屈巴巴的掉了眼淚,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到了椅子上。
“綰綰,你們那天到那里去?還有誰知道?”葉嵐雪見她自己引到了這個話題上,索性就追問道,“沒有人知道”,唐綰說道:“雪兒,你不會懷疑我?”
“不是,你想多了”,葉嵐雪倒沒往這想,唐綰典型的直腸子,可弄不出這么多的彎彎繞繞,要說是江冰玉還有可能。
想到這,她突然發(fā)覺,好像最近事情太多,貌似把她忽略了呢,這幾次的事情會不會跟她有關系呢,唐綰見她一個人在沉思,有些納悶:“雪兒,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想到點別的事”,葉嵐雪微微一笑,“雪兒,我,我想問你件事”,唐綰有些躊躇,半晌才下定決心般說道:“雪兒,我三哥和小皇叔,你更屬意誰?我聽蕭月黎叫你小皇嬸,所以你是不是……”
“這事有什么特別之處么?”葉嵐雪反問了一句,“我是想說,如果你選了小皇叔,就不要跟我三哥走的太近了,因為因為……得避嫌不是”,唐綰還是怕說出了慧貴妃和江冰玉之事,紅口白牙的,除了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她也沒證據,萬一被反咬一口,就會連累了整個唐國公府,她不敢賭:“還有你要小心江冰玉,她看著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其實她也是心狠手辣的”。
“好”,葉嵐雪很清楚,唐綰再隱瞞什么,但她能據實以告,她已經很開心了,又聊過了一會,唐綰便告辭離去,葉嵐雪一個人站在房間里沉思。
“小殿下”,梧桐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得了回應,她推門而入,一臉凝重,“怎么了?”葉嵐雪問道。
使了點小手段,幫玄麒兩人恢復了法力,雖然于理不和,但是離經叛道的事也不是第一回干了,而且面對那個未知的魔物,她也需要幫手。
“有東西出現(xiàn)在后院,想來今晚要動手了”,梧桐說道,“好,按計劃行事,記得要想法避開其他人”,葉嵐雪點了點頭。
夜幕降臨,草叢里時不時的響起一聲蟲鳴,蕭瑾嵐派來的人目不轉睛的巡視各處,可一陣黑霧飄過,所有人悄無聲息的應聲倒地。
馬一眼無力的靠在墻角,身上的傷口還在冒著血,他每天都感覺自己的命在消逝,可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不得不說葉嵐雪這一招夠狠,其他人也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相顧無言。
“啪嗒”,是門鎖斷裂的聲音,幾人驚恐的抬起了頭,卻發(fā)現(xiàn)趁著夜色,來了三個長相奇特的“人”,“我們是羚狼護法的手下,奉命來救你們”,領頭的一個有些輕蔑的看了他們一眼,心里很是瞧不上,要不是上頭的命令不可違,他們才不會來救這些貪生怕死的凡人呢。
“嗚嗚嗚”,幾個小嘍啰激動的熱淚盈眶,趕緊扶起了馬一眼,他試圖告訴幾人葉嵐雪的事,可是奈何半天,只發(fā)出了嗚嗚嗚的聲音。
“磨蹭什么,還不快走”,來人很不耐煩的一揮手,所有人便消失了,梧桐和玄麒從暗處走出,相視一眼,也隨即消失不見。
又是城外那片熟悉的竹林,一道黑霧在夜色的籠罩下,徐徐落地,“嗚嗚嗚”,馬一眼還是連比帶劃的示意幾人。
“南山,他好像有話”,一個跟班的跟領頭的人說道。
“行了行了,你要說不出來,老子就讓你永遠閉嘴”,南山是羚狼最看重的屬下,平常也是趾高氣揚慣了,他輕松的施了個法,馬一眼幾人頓覺嘴唇一松:“大爺,羚狼護法在哪,我我要見她”。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護法也是你見的”,南山很不客氣的踹了馬一眼一腳,“我是,我是有重要的事,要說啊”,馬一眼翻了幾個跟頭,身上好像快散架了一般,“那個,那個葉嵐雪,她也不,不是人啊,我親眼看到,她也能像你們一樣,刷刷刷的,藍色,對就是她打傷了羚狼護法”。
馬一眼說的語無倫次,可顯然南山幾人壓根把他當成了失心瘋,“瘋子,行了,快走吧,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葉嵐雪不是人,難不成還能是神,你是不是被關傻了”,南山又踢了他一腳說道。
“帶走我的階下囚,你問過我的意見了么?”清泠的女聲自黑夜里顯得格外突兀,馬一眼一聽這個動靜,卻是害怕的立刻跌倒。
“誰在裝神弄鬼出來”,南山冷呵一聲,便見前方緩緩走出了三個人影,正是葉嵐雪。
“南首領,她她她,她跟你一樣,也是妖怪”,馬一眼抖抖索索的往南山三人身后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