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樂躲在街道暗處,看著壓著李四離開的紀(jì)昌一行人,面上露出一絲慌張。
他在糾結(jié)該不該回孫全那去。
沉吟了許久,還是不舍得輕易放棄這顆大樹。
東廠,孫樂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看到孫全便是大呼:“父親,大事不好了?!?p> 孫全有些不高興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tǒng),什么事說吧。”
“父親,李四被紀(jì)昌帶走了?!?p> “什么。”
孫全正在淡定的飲茶,被孫樂的話嚇的一個哆嗦,茶水灑了一身。
“我們跟了一路,那李四遲遲不出城,居然跑去怡紅院逍遙快活?!?p> “你帶了數(shù)名好手,在怡紅院也不是不可以下手,怎么會被紀(jì)昌抓走?!?p> “他的行蹤早就泄露了,就是那北元公主告訴他的,我們的人與紀(jì)昌帶的人激烈打斗,全部戰(zhàn)死了?!?p> “豈有此理?!?p> 孫全目光陰沉的站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給了孫樂一巴掌,孫樂嘴角都溢出一絲鮮血。
“你是不是暴露了?!?p> “沒有,孩兒走的及時,那紀(jì)昌沒看到我。”
孫樂心里有些不滿,但還是忍住了。
“這般就沒什么擔(dān)心的。”
孫全又恢復(fù)了淡定,拍了拍被茶水灑濕的朝服。
“父親,那李四一定會把您供出去的。”
“區(qū)區(qū)一個李四,無憑無據(jù)能耐我何?!?p> “父親,你忘了,你為了方便,賜給了他一塊東廠的腰牌?!?p> “那腰牌你沒收回?”
孫全死死的盯著孫樂。
孫樂有些后悔說了這么一嘴,被孫全看的發(fā)毛,跪在地上說道:“孩兒辦事不力,收回的腰牌是李四仿制的。”
“廢物?!?p> 孫全怒喝一聲,一腳將孫樂踢飛。
孫樂噴出一口血,爬起來道:“孩兒命死不足惜,但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想出應(yīng)對之策?!?p> “來不及了。”
孫全面色有些猙獰,要是早點知道這事,他還可以用丟失被李四撿到來推脫,但現(xiàn)在,李四恐怕已經(jīng)到了乾清宮了,在去彌補為時已晚。
“萬貴妃,去求萬貴妃?!?p> 孫樂提醒道。
“她春風(fēng)得意之時或許會有有一絲機會,但現(xiàn)在,她不會幫忙,也幫不了?!?p> “那父親,我們該怎么辦?!?p> 孫樂眼珠子急轉(zhuǎn),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這顆大樹倒下的畫面。
“如今之計只能希望皇上念我勞苦功高,從輕發(fā)落。”
孫全緩緩取下官帽,脫下官服,面色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父親,你要辭官請罪?”
孫全沒有理會孫樂,一步一步向皇城而去。
“沒想到這顆大樹倒的這么快,真是可惜?!?p> 孫樂擦去嘴角的鮮血,站起身,看了眼孫全離開的方向。
樹倒猢猻散,大難臨頭各自飛。
孫樂想了一會,在找那些容易倒的大樹沒什么意義了,不如直接找個參天大樹,比如萬貴妃。
想明白后,快步離開了東廠。
乾清宮,朱見深底下跪著李四,站著紀(jì)昌,還有以證人身份出場的太子朱祐樘,晴木兒。
“父皇,就是他,當(dāng)時端那碗藥要給小舅舅喝的人就是他。”
朱祐樘看著李四的容貌無比確信道。
朱見深目光瞇了瞇,相比于之前以為是有人行刺自己,那種威嚴(yán)憤怒,現(xiàn)在最多就是一種氣憤。
“你為何要殺他?”
“草民與國舅爺無冤無仇,殺他是受人指使,還請陛下明鑒?!?p> “是何人指使你?!?p> 朱見深也決定一個小小的民間大夫沒有這樣的膽量和動機去殺紀(jì)昌。
“東廠廠公孫全?!?p> “可有證據(jù)?”
朱見深目光陰沉的可怕,一是對李四話的懷疑,二是對孫全的不滿。
“陛下,證據(jù)在這?!?p> 紀(jì)昌將那東廠腰牌遞了上去。
懷恩轉(zhuǎn)手,朱見深兩面看了看,東廠腰牌特殊性,作假的認(rèn)真看一下就知,顯然這面就是真的。
朱見深生氣的將那塊腰牌往遠(yuǎn)處地面擲去,哐當(dāng)作響。
“陛下息怒?!?p> 懷恩立時跪下勸道。
“去把他拿來。”
朱見深幾乎是咆哮出聲。
幾名侍衛(wèi)還未走出大殿,就聽外面孫全的聲音大呼:“陛下,罪臣請罪來了?!?p> 這下朱見深的最后一絲疑慮也消失了,猛然站起身,氣勢洶洶的走出大殿,便看到一身白色內(nèi)服,高舉官袍官帽跪在地上不停叩首的孫全。
“罪臣罪該萬死...?!?p> 朱見深看著孫全這般模樣,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太子被廢,深宮落魄的那景泰年間。
那些年,宮中風(fēng)聲鶴唳,唯有孫全忠心耿耿的一直跟隨在他身邊,一路走來,酸甜苦辣,孫全當(dāng)上了東廠廠公,沒什么大功,卻苦勞不少。
朱見深緩緩嘆了口氣:“你不該對國舅出手的?!?p> “罪臣罪該萬死...?!?p> “朕不會殺你,也不會饒你,下半輩子去南京守陵贖罪去吧?!?p> “謝陛下不殺之恩?!?p> 朱見深沒有領(lǐng)他的謝,轉(zhuǎn)身就走,兩名侍衛(wèi)過來,要把他押走。
孫全依舊對著乾清宮的方向,做完了三拜九叩。
“紀(jì)昌,你會不會對朕這么輕易處罰他不服?!?p> “不敢?!?p> 紀(jì)昌就算不服也不敢說出來啊。
“朕知道你心里不服,但他年少時對朕有恩,你明白朕的意思吧?!?p> “明白,完全明白?!?p> 紀(jì)昌擠出一絲笑意回道。
“好了,這李四雖然不是主謀,但也是從犯,押下去擇日斬首示眾?!?p> “陛下,李四雖然是從犯,但他供出主謀對破案有功,還請從輕發(fā)落。”
“你倒是大方,你說說如何個從輕法?”
“三年?五年?八年吧?!?p> 紀(jì)昌一次次試探下終于敲定了李四的刑罰。
李四沒想到會這么輕,對朱見深千恩萬謝,被帶走前,又對紀(jì)昌深深一跪。
“好了此案了解,你是不是該好好養(yǎng)身體了?!?p> 朱見深看紀(jì)昌臉色難看,還不停的氣踹,提醒道。
“陛下是不是忘了,梁院判一家?!?p> “噢,對對對,朕這記性?!?p> “懷恩,擬旨。”
“陛下,來不及了?!?p> 紀(jì)昌有些擔(dān)心梁小玉的情況。
“只要沒砍頭,一切都來得及?!?p> “陛下,梁院判之女流落青樓,晚了會出事的?!?p> “你這小情種,你先去,圣旨馬上就到。”
“謝陛下?!?p> 紀(jì)昌匆忙的離開了乾清宮,在晴木兒嘟著嘴不滿的跺腳注視下跑了。
“使臣這般為我朝案子鞍前馬后,朕心甚慰啊?!?p> “天子,我先走了?!?p> 晴木兒行了一禮,便也急匆匆的走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小子的桃花運還不少?!?p> 朱見深看著晴木兒離開的神態(tài)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