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煙被點燃。皈千言靠在床頭抽了一口煙,臥室內(nèi)只有煙絲在燃燒的聲音。
「嘩啦——————」萬語翻了個身滾到他身邊,“給我一根?!?p> 皈千言把自己的那一根遞給她,又點上了一根。
萬語托著下巴趴在他的肚子上問:“你在想什么呢?”
“高數(shù)作業(yè)和英語八級作文題。”皈千言吐出煙圈回答。做了個鬼臉,萬語翻身仰躺在他的肚子上?!澳銈兡腥说馁t者時間都是這樣嗎?”
“對。”皈千言叼著煙撫摸著萬語的頭發(fā)。“只要別讓我們想情情愛愛的,我們啥都想。”
萬語沖著他吐煙,被皈千言捏住了鼻子。
“小萬。”
“嗯?”萬語在黑暗中看著他的輪廓,“怎么了?”
“我一直都沒問過你和Sam之間......是還有聯(lián)系對嗎?”皈千言問。他說不在乎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萬語笑了,“唉......別這樣嘛。我們真的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我不可能再跟他有什么了。千言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最后悔的就是沒有跟他撕逼。怎么樣才能快速走出分手的陰影,就是撕逼啊,摔鍋砸碗,大打出手,互相潑臟水,這樣才不傷心。然后老死不相往來。但我心太軟了,我做不到。”
“你還心太軟?叫人把我腿打斷了是心太軟?”皈千言捏著她的下巴,萬語把他的手打掉?!澳銊e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都跟你道歉了,說是我爸干的,不關(guān)我的事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真是。還有啊,我要跟你掰扯掰扯的話,你當時對我也很過分啊————”
“好好,打住。”皈千言笑道?!罢f不過你。你跟Sam沒有聯(lián)系就好。”
“你是吃醋了嗎?”萬語夾著煙轉(zhuǎn)頭趴到他胸口問。皈千言一口煙圈吹到了她臉上,“你說呢?”
萬語上去親了一下他的唇?!澳氵@人可真沒意思,說句情話有這么難嗎?”
“那天晚上不都說完了嗎?”皈千言逗她,又親了回去。萬語“切”了一聲。“其實......我跟阿末之間也沒那么你死我活的感情。”
“怎么用成語的————”
“哎呀,不重要!我說過我們之間談了八年,但我們倆都太忙了。滿打滿算待在一起的時間連兩年都沒有吧。所以分開也不是那么難受。我當時接受不了的一個原因可能就是......因為他對不起我。”萬語說到最后,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皈千言把兩人的煙掐了,“我挺佩服你的。你就這么熬過來了?!毙姨澥侨f語,足夠的強大。萬語坐起來跟他平視,“你八百年的孤獨不是也熬過來了?我這不算什么?!?p> 雖然他不會焦慮也不會心痛。
皈千言伸手抱著她,“我答應(yīng)你,以后我都陪著你。你想做什么,我都隨你。”
心酸中帶著甜味,萬語形容不出來是什么詭異的感覺,她只能伸手回抱著皈千言:“好,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也就不會離開你?!?p> 誓言的意義不在于說的人,而在于聽的人相不相信。
圣誕節(jié)就要到了。一夜之間所有商場前都擺上了圣誕樹,萬語圍著皈千言送給她的紅色圍巾,艱難地扒下去喝了一口星巴克。站在路口等皈千言的時候,她轉(zhuǎn)身看到了商場的廣告牌。
大牌子上是路米的口紅代言。萬語想起,她的照片曾經(jīng)在這個廣告牌上待了三個月,現(xiàn)在則是一點痕跡也看不見了。
“小萬童鞋————”皈千言沖著她摁了兩下喇叭。萬語舉著飲料跑過去拉開車門,“哎呦,今天我的車限號,我坐地鐵來的?!?p> 皈千言示意她系安全帶,“就沒有路人偷拍你嗎?今天禮拜五,地鐵上人多啊?!?p> “有啊。但......就算了?!比f語聳肩,“我也不能把他的手機拿來刪除吧?!彼サ糇约旱拿弊樱嗔巳囝^頂,“你看,我現(xiàn)在的黑發(fā)都長出來了。”
“這不就帶你去弄了嗎。我也該剪頭發(fā)了?!别а蚤_著車問她:“你這次想染什么顏色?”
“黑色吧?!比f語說?!昂镁脹]染黑發(fā)了。你呢?還是現(xiàn)在的顏色嗎?”皈千言反問她:“你想讓我染什么顏色?”
萬語指了指他的頭發(fā),“就現(xiàn)在的顏色吧,挺好的。”
“成。”皈千言也暫時不想改變發(fā)色。
兩人到了理發(fā)店,萬語先去洗頭發(fā)了,皈千言存包的時候一個小店員跑來問:“請問......那是萬語嗎?”皈千言點頭,“對啊?!?p> “哇~~”小店員很是激動,“那能不能合照???我特別喜歡————”
“嗯......”皈千言面露難色,“她已經(jīng)不演戲了。就別了吧,行嗎?”這家店經(jīng)常接待明星,除非是喜歡的明星,不然這里的店員一般都見怪不怪。
“那能不能問問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小店員八卦地問,“我剛才看到萬語牽你的手了,你是她男朋友嗎?”
皈千言只是笑,沒有回答。
他進去洗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店長在檢查?!扒懊婺莻€姑娘,話有一點點多哦?!彼哉Z溫和地跟店長說。
“啊,實在對不起,對不起————我現(xiàn)在就去說她————”
洗完頭坐下來要染色的時候,萬語已經(jīng)在染了。
“千言啊,你看花姐這個發(fā)色好看嗎?”萬語指著雜志上的聞人霜,她染了一頭藍紫色,站在野花之間。皈千言瞟了一眼?!安缓每?。但要是你染應(yīng)該會很好看?!?p> 萬語“哦”了一聲,低頭接著翻雜志。“哎,咱們要不要買戒指???我跟阿末談戀愛的時候連一件情侶款都沒有呢?!别а阅闷鹚男前涂撕攘艘豢冢斑恚@不是咖啡?。俊?p> “新品蜜桃奶昔烏龍~~”萬語沖他眨眼?!拔医裉旌攘巳恰?p> “還是少吃糖吧?!别а杂趾攘艘豢?,“這也太甜了。”
伸手把他手里的飲料接過去,萬語也喝了一口?!澳愠闊熞餐μ鸬陌。乙詾槟銜矚g甜味的東西呢?!?p> 皈千言看著Tony修剪著他的頭發(fā),說:“那又不一樣。哎,我發(fā)現(xiàn)跟你待在一起說話容易變白癡?!?p> “那是因為你本來就是個白癡。”萬語賤賤的一笑?!鞍ググ??大哥你怎么停了?”
她一笑給她染發(fā)的小哥整個都停下了動作,出神地看著鏡子里的她?!芭叮缓靡馑寂?.....”
皈千言立刻看手機,轉(zhuǎn)移注意力。他不想讓自己經(jīng)常吃醋顯得那么……幼稚。
萬語染完頭發(fā),上卷燙大波浪的時候聞人霜打來了電話。
「喂,花姐啊,燙頭呢。咋了?」
「……」那邊沒說話。
萬語心里一沉?!富ń?,你,你出什么事了?別嚇我啊,我真的會報警的……」她一緊張,皈千言側(cè)目看著她。
電話那邊是壓抑著的哭腔:「我被趕出來了……」
「什么?!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去找你!」萬語說著就要起身,那邊聞人霜說:「你忙完再來吧。我就是想找你說說話,今晚我先住酒店了,你不要為我擔心了。」
「媽的,你都這么給我打電話說了我怎么可能不擔心,怕我擔心你不要打電話啊!你等我燙完頭發(fā)來找你……」萬語掛了電話后,敲了敲腦袋。
皈千言擔憂地問:“出什么事了?”
“花姐被她男朋友給趕出來了。我早就說不要靠男人不要靠男人,男人一找新歡你啥都沒了。她現(xiàn)在都淪落到去住酒店了,明天早上還要戲要拍,還要去你們電視臺彩排。真的氣死我了,什么爛男人啊,本迪迦奧特曼氣得在空氣里放個大招————”萬語說著比劃了個哉佩利敖光線。皈千言看著她喜感又可愛的樣子,忍不住大笑,“你別變身了,先給聞人小姐打錢吧。她既然被趕出來了,那就不要花她男友的錢了?!?p> 萬語尋思有道理,轉(zhuǎn)手就給聞人霜轉(zhuǎn)了兩萬塊錢。
“你一會兒陪我去找她吧?;ń阏f你也可以來?!比f語低頭看著手機說。
皈千言在燙發(fā)根,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去干什么。你們女孩子在一起聊心事我插進去算怎么回事啊。不方便也不合適吧......”
“可你插進去我很方便?!比f語故意說了一句顛三倒四的話。
猛地一汗,皈千言連忙環(huán)顧四周,還好沒人搭理他們倆?!澳隳懿荒茏焐嫌袀€把門的!?。e什么都胡說?。?!”這算是什么童言無忌?。?!
萬語嘻嘻嘻地笑,放下手機說:“好啦不調(diào)戲你了。你就跟我去吧,花姐知道咱倆的關(guān)系,所以沒事。主要今天車限號我不想擠地鐵了?!?p> 皈千言拿起她的飲料喝完:“說什么話呢,我肯定是要把車給你開啊。”
“我知道你會把車給我開啊。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讓你擠地鐵了?!比f語說。皈千言一笑,無奈答應(yīng)?!澳俏揖驮谝慌月犞伞OM芟氲瞄_吧。不過她的男友……我好像見過?!?p> 萬語說:“就是北洋影業(yè)總裁。叫劉仲北。”
皈千言沉默了一刻。“他年紀不小了吧?快四十五了吧?”他的目光有些沉著,但萬語沒在意。
“誰說不是呢。長得還很兇,雖然我長得也很兇,但我沒有那種陰險刻薄的氣質(zhì)。我爸給我說他在飯局讓一個女歌手喝過他倒在肚子上的啤酒……”萬語又開始喋喋不休。皈千言及時打住:“咱倆該去洗頭發(fā)了?!?p> “哦,好……”萬語燙了一個多小時的頭發(fā),拆了卷發(fā)棒洗完頭已經(jīng)是晚上了。皈千言因為是短發(fā),洗完頭很快就吹干了。造型師給他吹了一個支棱的造型,皈千言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靶∪f童鞋,你好了嗎?”
一轉(zhuǎn)頭,萬語已經(jīng)對著鏡子在補口紅了。不同于以前的大波浪,這次萬語燙了個編織燙,黑發(fā)紅唇,好像更合適她。
“走吧,去找花姐?!比f語上去想挽著皈千言的胳膊,皈千言抬手,沒讓她挽。
“我去開車?!彼D(zhuǎn)身背上包走了。
萬語的手還晾在半空。皈千言......這是在刻意和她保持距離嗎......
跟著聞人霜發(fā)來的地址,萬語跟皈千言去了酒店。
一進房間,聞人霜問的第一句話就是:“沒人跟著你們吧?”
“誰現(xiàn)在還拍我啊?!比f語說完這句話,身后的皈千言不禁想起了她被一群記者追著拍,追著問問題時不知所措的樣子。還好都過去了,萬語也沒當回事。
“花姐,千言來了?!比f語指了指皈千言。聞人霜紅著眼睛沖皈千言點了點頭,“皈制作......”
皈千言遞過去了一張手帕?!澳氵€好嗎?”
聞人霜接過手帕擦眼淚,“我......我......”看到她語塞,萬語連忙扶她坐下?!笆裁辞闆r???不會又是冷綿綿吧?我真的是想去砸他的車......”
“不是。他查了我的手機,看到昨晚我跟一個小idol的聊天記錄,就突然發(fā)火摔了手機。問題是......我什么過分的話都沒有聊啊......”聞人霜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萬語一下子火了,“靠?我沒有聽錯吧?他不爽你跟別人聊騷————”
“不是聊騷??!”
“啊————好好好......他只是看到你和別人的聊天記錄就火了,那他還和冷綿綿在辦公室里打炮呢!他是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是任意妄為,他是無中生有,他是嘴里劉能————我看他有一點點逝者安息,有一點點入土為安,有一點點節(jié)哀順變————”萬語正在胡說話,聞人霜突然直愣愣地看著她:“你怎么知道他們在辦公室打炮的事?那天只有我撞見了……我不記得我有跟你說啊......”
“我去?!”萬語和皈千言異口同聲地感嘆。
萬語連連擺手:“不不不不不不,我只是跟著霸道總裁的套路走罷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她喜感地拍拍手,“你現(xiàn)在被趕出來了,知道下一步是什么嗎?下一步就是霸道總裁獨自一人在帝國公墓————”皈千言在后面輕咳一聲,她連忙改口:“帝國領(lǐng)地!他一個人在別墅里買醉苦戚戚~‘霜啊霜,我給你那么多的寵愛你卻想著跟別人相愛!我們這么多年算是什么,我的心好痛,我的心在滴血,阿末啊不對,霜啊~~’醉意朦朧中他給冷綿綿打了電話,冷綿綿再一番‘啊,我好擔心他但是我又不是他女朋友’的糾結(jié)中去了你們的別墅......你現(xiàn)在回去說不定能趕上滿屋子的驚喜?!彼鷨慰谙嗦曇粯友萘艘槐椋勅怂宛а越陨笛?。
“哈哈哈哈哈——————”皈千言先笑了,他一笑聞人霜也破涕為笑了。
“小語你真是,要不你重回娛樂圈吧?!甭勅怂焓直еf語打了她兩下,“放手啊——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晚了晚了————”聞人霜把臉靠在萬語肩上,拿著皈千言給的手帕擦了擦眼淚?!澳俏医酉聛硪趺崔k?。空娴囊x開他嗎?”
萬語把她推開,“怎么地,你還對他有感情?。俊?p> “也不是......只是這么多年我習慣了......”
“那就改掉。憑你這美貌啥樣的找不到啊。千言,開車,今晚蹦迪————就去上次咱倆聊騷的那個夜店!”萬語拍了拍皈千言,皈千言的神情怔了一下,才答應(yīng)。